作為一名電影工作者,科幻一直是我們最關切與熱愛的主題之一。對於科幻的感悟和期待,相信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視角;而我想説的是個人對於科幻以及世界、人與自然的理解:“從螞蟻到星辰——科幻就是理想主義。”
近期我執導的電影《外太空的莫扎特》正在上映。抗疫期間,暑期將至,影院剛剛回暖,觀眾需要温情和歡笑。《外太空的莫扎特》是我為孩子們貼心打造的夢幻禮物。從嚴格意義上講,它不是一部標準的科幻電影,更像是一部奇幻電影;它有科幻的元素,也有輕鬆的笑點,温暖的親情。
電影的第一個畫面,從一隻螞蟻的視角向上推移,鏡頭掃過一棟居民樓的每一層窗口,進入到窗口後的每一個家庭,一對對望子成龍的父母,以及每個揹負着父母重重期盼的孩子……最後鏡頭搖向天空,將視線投向浩瀚星辰。這組鏡頭的寓意,是希望年輕人和孩子們對於我們所處的星球和無盡的宇宙,心懷美好的憧憬和想象;也希望啓發孩子們對科學探索的興趣和對未來人生的思考:眼望星辰、胸懷大海、國之少年、志潔行芳。
優秀的科幻作品,代表着人類文明進步和進化的方向
接下來,我要重點打造的系列是劉慈欣老師的《球狀閃電》。大家都知道劉慈欣老師的作品,代表着中國科幻文學的高度,在全球範圍有着非常大的影響力,而他對於科幻精神的理解亦能夠讓我感同身受。之所以選擇《球狀閃電》,正是因為它有這這個時代極其珍貴內核——人生需要理想主義。
如果説,《外太空莫扎特》是我用少年的視角來表達人類對於浩瀚宇宙的熱忱與嚮往,那麼《球狀閃電》則承載了每一個成年人對於人類共同的命運和使命感應有的悲憫之心。
今天我們為什麼要來討論科幻?因為科幻文學和科幻電影等科幻作品,代表着人類文明的進步和進化的方向。我們電影人與科學家、宇航員之間雖然有着遙遠的距離,但從內心出發,我們對人類美好未來的嚮往是共通且一致的。之前我在媒體訪談中提到過,電影人是造夢師,而科學和航天則付諸着時間與生命,一步一步的用真知和實踐逐漸使夢想成真。
在大時代裏,個體只是塵埃,終歸會淹沒在歷史的洪流裏。然而,科學實現未來讓人類延續;電影收存回憶讓過往永恆——某種程度上説,我們都是“魔術師”。
或許,我們能夠留下的不多,身為電影工作者,我們可以做到的是點燃觀眾心中的火種,這就是我為什麼要從《莫扎特》這隻螞蟻做起。開始時,我僅僅把它當做是送給我孩子的禮物。因為我覺得已經太多年沒有看到這個年齡層的小朋友想要看的電影。在我小時候,我們擁有許多優秀的兒童電影,啓蒙着孩童的思想,也啓發了我對於電影的興趣。從電影裏,感受到了奇幻、魔幻、科幻的魅力,讓我幼小的心靈受到了大震撼;從電影裏,認識到了科學與想象力碰撞產生的神奇力量。
2014年,我與郭帆、路陽以及甯浩等導演前往美國派拉蒙公司學習。在那裏,不僅感受到了工業電影的力量和對世界的影響力,更震撼於世界電影工作者的創造力和執行力。我們也在世界同仁無數美好的作品影響下,體驗與感慨着科幻的美好。包括我很喜愛的《星際穿越》與《沙丘》。這些藝術家們在自己能夠穿透未知的領域中做着偉大而經典的實驗,給人類造就了前往未來的夙願。回國之後,在大時代的推進中,我們感受到科技強國的當下,中國電影人的使命感與緊迫感,責任在肩,這重量前所未有。
我總在思考,我們在文學與電影的創作中想要表達的終極願望是什麼?我認為,科幻的最終目標一定是促進人類前進而非倒退,是伸張正義和平而非毀滅。即便在百年未有的大變局中,有些人懷疑甚至失去了對於生命意義的追尋,但電影人從來都不能忘記和放棄思考。
科幻的最終彼岸和終極答案,是愛
在我們與大自然共存,與災害對抗的生命長河中,最彌足珍貴的就是人與人之間的情感。記憶帶不走的,時空改變不了的,能夠拯救一切的,唯有愛。諾蘭一直都是我最喜愛的導演之一,他的《星際穿越》中,父親對女兒的愛、女兒對父親的拯救,或許是我們在平行宇宙的更高維度中才能找尋到的生命真相。從這個意義上説,科幻電影展現的是高於現實生活的部分,潛移默化地讓我們反思、追問、自省——我們究竟為誰而存在、為誰而拍電影?我們的使命是否不僅僅是取悦觀眾,讓大家笑了、哭了,然後並沒有改變什麼?所以,我想為了孩子,為了觀眾對當下和未來説點什幺。真正有使命感的電影人,應該為這個世界留下一些有價值的思考。
我常常形容自己是一個樂觀的悲觀主義者。在我以往的作品中,比如《唐人街探案》和《誤殺》系列,即便不是科幻主題,也是在探討着人類所面臨的的困境和對世間苦難的悲憫。我喜歡用影像的手法,探討對於人類究竟何去何從的思考。在創新的困境中不斷前行,帶着積極的態度,去嘗試新的宇宙和類型。在創作中,無論是科幻電影還是科幻文學,人類都需要積極的探索和進取的精神,也需要具備永無止盡的好奇心。
在我看來,科幻電影的內核應該是治癒人類的心靈,啓發人類的思考,堅定人類追求美好未來的信念。我和同仁們都在努力着,還有很多很多電影工作者,都不僅僅是為了娛樂而在做電影。
我們熱愛電影,而熱愛電影的初衷恰恰是熱愛生活,熱愛人類,熱愛整個世界。電影因熱愛和理想而存在,我們從小愛而出發走到了這個時代的深處。我們經歷人生,見證歷史,也因此願意為了大愛而奉獻,這也許就是科幻的意義。
或許,我們都是有信仰的螞蟻,渺小而脆弱。但只要步履不停,也可以達到星河彼岸。我們展望工業化電影的高飛,不斷超越自我,用善意、堅持和對世界的熱愛,向世界展示中國電影從業者的決心。
希望在我們的努力下,讓世界看到中國科幻的力量。
作者:陳思誠
編輯:郭超豪
責任編輯:王雪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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