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元的發展依靠常識,並沒有戲劇性” |專訪五元文化馬李靈珊
“畢竟,到最後,一定拼的是格局。”
採訪:王子之
作者:藍二
編輯:王威
版式:王威
短劇勢能的佈局點,五元文化當前溯三年。
“我創辦五元文化,就是要量產短劇,當年《心理罪》時,本來就打算過剪輯成12集。”五百對黑白文娛坦言,五元文化的劇集基因,短劇佔有很大比重。
馬李靈珊則告訴黑白文娛,當年《白夜追兇》與《無證之罪》同檔期上線時,她和五百都非常佩服後者做短劇的勇氣,“《無證之罪》非常好,但要掀起短劇風浪不能只有一部”。
2020的暑期檔,短劇集領域強手集結,乘風破浪。
三部短劇登陸愛奇藝迷霧劇場,一部登陸優酷她懸疑劇場,【 A.L.U】這個神秘組織符號,和五元這個公司名,再次回到口碑劇集輿論的中心場。
這種認知的背後,包含的是觀眾關於國劇上升的期待。當一股新的創作力量強勢給出了驚喜,他們想抓住它。
兩年不斷創作,手上一把項目,被觀眾持續催更,今年連續輸出。看起來,這是一輪新爆發。
以創作者為核心基因,五元清楚創作有高低規律,曲線波動。選擇“懸疑+短劇”這樣新興的類型精品量產賽道,他們必然面臨紛至沓來的難題。作為新內容公司,他們則始終需要調校自己的模型和路徑,在波動中找出穩定線。
正如馬李靈珊所説,“我尊重常識,追求的是正常,那些特別戲劇性的變化,不是我想要的”。
這或許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這幫走過五年瞭解期待也遍嘗壓力,正在由新生力量向中堅力量進階的人們,如今的心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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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元與短劇集的聯結,具有很強的創業代表性,是一家新生內容公司順勢而為的關鍵動作。
“我們思考的是,對於創作者和作品來説,其實從市場和觀眾得到反饋的時間越短越好,反饋越強越好。比如觀眾們經常拿美劇來做標準,他們的模式是邊寫邊播,可以根據觀眾反饋進行快速修正迭代。”
基於國內的制度約束和生產環境,這種反饋顯然短期無法在國內劇集創作裏實現,按照目前製片及上線流程,一兩年後的播映反饋不僅對於這部劇已經失去了意義,甚至可能對一定時期內的同類型、同題材創作都無法起到借鑑作用。
短劇集,成為在現實夾縫中能找到的,一條縮短反饋時間、增強反饋意義的可行路徑。
對短劇集行業價值的這種判斷,同時也成了五元這家當時市場上的新內容公司為自身尋找到的一個關鍵性的差異化競爭點。
“新公司的存在,應該有新意義,不應該全做過去的東西,還是應該拿出比較多的時間去做你相信的未來的東西”——做短劇集,對所有人都是新起步,新人倒可能闖出更大的機會。
當然,當下做短劇集是需要有更合理的收益預期和更優化的運營策略的。就單部短劇集來説,其所需資金成本和時間成本並不比長劇少,在可能只有長劇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的劇集容量下,邊際成本更高,而邊際收益更低。
也就是説,做單部短劇集不一定划算,這也就意味着創作者、製作公司需要做長遠考量,比如通過打出劇集IP來實現後續多季的系列化收益,或者打出公司品牌來推動產品集羣的總體收益。
儘管現在人們看到的是懸疑作為五元的代表符號,但在馬李靈珊看來,沒有什麼類型沒有什麼項目是他們不能做的。
只在於有所為,與有所不為。
比如對於短劇集的創作,在我們看來,五元顯然更願意包容與試錯。目前階段,五元將短劇創作聚焦於懸疑類型,在這一類型的垂直創作中,雖然也嚴格地挑故事挑本子,但卻是在不斷開枝散葉進行各種子類型、微創新的嘗試,以期磨合各種創作規律。
而另一些方面,五元就有邊界,比如對於長劇集,只做他們認為特別有把握、“特別牛”的項目;又比如具體到競爭激烈且自身並不擅長的古裝類型,就輕易不會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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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劇集必然是未來的主賽道之一,但這是要建立在完備的供應鏈基礎上的。”
五元做短劇的核心,就是要做工業基礎,造短劇勢能。
“只有一家做,那就是在小圈子裏玩玩,這個市場沒有意義。需要推動量產規模化,並且讓整體的品質都達到一個水平之上,這樣才會量變引起質變。”
在2017年有了關於短劇和短劇產業的決策後,五百和馬李靈珊會在各種場合對外進行溝通推動。
關鍵點發生在五百與愛奇藝首席內容官王曉暉的一次碰面上,關於規模化推動短劇集的想法一出,二人一拍即合。有了平台方的支持,不僅五元得以有更充足的信心和支撐去做自身短劇的規模化,更多的公司也在受到市場變化的影響,並在今年實現了第一次集中的爆發。
弧光聯盟看起來是一個由合同簽約連接起來的組織,實則是靠契約精神相互認同鏈接在一起的,並沒有什麼強綁定。對於這樣的自由形式,想要不斷落地壯大,往往會有三方面因素去推動,或限制:初始,發起者的號召力及個人魅力;深入,機構中的合作機制;長期,基於這一組織的項目實效。
除了日常規律性的人才挖掘工作,目前基本上每一部劇集拍完,弧光都會發掘出,也能吸引到幾個參與項目的優秀人才,加入聯盟。
“五百的義氣,是在於他願意成就別人。所謂做大哥,不是看他得到了什麼,而是他在很多層面上為其他人付出了多少。”
一次項目中,五百提議與一名很有才華的導演合作執導,資方卻不認同,於是五百提議合作導演的預算從自己的導演費中解決,並從未讓這位導演知曉。這樣的事情,馬李靈珊曾看到過很多。
當然,因人品斷人,因才華共事。作為掌舵者,五百對於大方向的明確判斷,始終樂觀穩定推進的狀態,則是令馬李靈珊,以及許多創作者與他共事的信心所在。
創作者是風格百般的。比如五百自身是個喜歡一直不停拍的導演,而他的老合作伙伴《白夜追兇》《隱秘而偉大》等的導演王偉是每做一個項目必須極其專注盯完全程摳細節,劉紫微則對於生活與工作非常有主見,只拍自己喜歡的作品,沒有喜歡的,就更願意去生活。
“我們都是正常的市場雙向選擇。我們會給導演提供各種幫助,項目分析建議、談判幫助、法財人、市場宣傳等等,但是否接項目,決定只由導演自己下。我們會盡一切努力去幫助導演拍攝,遇到創作疲憊期也會充分理解和不打擾。即便五百,也只有《在劫難逃》項目特殊,我跟他説讓他上,其他項目都是他自己決定接。”
馬李靈珊告訴我們,在弧光聯盟與五元文化的配合創作中,沒有絕對的導演中心制,也沒有絕對的製片人中心制。所有生產過程剝離,羣策羣力,劇本生產階段由劇本中心負責,製作階段由製片人負責,藝術創作方面由導演負責,後期有些項目的剪輯也完全由剪輯中心負責。
“沒有一個人從頭到尾都是中心,每個階段有每個階段的中心”,而這樣的基建和流程,考慮的是一個創作體系的長遠發展。從這個聯盟現有常出現的導演、創作人來説,我們看到的更多是比較成熟、可獨當一面的身影,但隨着創作力量不斷年輕化,對新人創作者羣體的培養,個體總需要一個體系來幫助他們發現自我,找到位置,補全弱項。
“讓個人專注發揮長項,同時補齊個人弱的能力,讓這些弱項不至於去損害創作。”
那麼隨着弧光聯盟的名頭越來越響,在面對創作者時,是否會更具話語權?
“創作者的驕傲值得我們保護,我們還是會主動遞出橄欖枝”,馬李靈珊説。
追光Q&A;……
黑白文娛:之前你在朋友圈非常細緻地描寫過與楊苗導演的合作感受, 那麼請再評價一下與五百和王偉導演共事的狀態?
馬李靈珊:五百導演智商奇高,他對大方向的判斷非常準,而且他比較樂觀。我們倆如果要爭執,一般都是因為他特別樂觀,而我總是給他強調一些可能的風險點。當然,樂觀一點肯定比悲觀一點好,我覺得這是他非常寶貴的一個特質,他可以一直這麼去前進。
還有,五百確實是個很講義氣的人,這個講義氣是説他願意成就別人,這個很重要。他會拿出自己的一些利益,去推高別人,格局比較大。
創作者是五元的核心,但創作者們也是風格、個性各異的,我們的發展中很關鍵的一點就是需要去理解、尊重和擅用這種差異。比如我們的王偉導演,他是特別專心,特別認真,任何一個戲,只要到了他手裏,你就可以放心,他一定是追求到極致,每一分每一秒地追求細節。比如他做《隱秘而偉大》的後期,每天24小時除了睡覺就在剪輯,沒有啥娛樂。做完戲也是這樣,他現在就是一遍一遍過新劇本,出一趟門都可不容易了。那天來公司一趟,我説嘮會兒唄,他説不行,我出一趟門太不容易了,嘮會兒感覺虧了。太認真了。
馬李靈珊:過去中國80%以上的都是導演中心制,這跟整體上影視工業化的階段比較初級有關,沒有辦法去要求每個人都各司其職,比如我們很多的劇組基層工作人員可能都沒有什麼受教育的機會。其實像侯鴻亮、馮小剛都不止一次在各個場合説,這個行業需要的是技校,咱先把這事兒到底咋弄整明白,再談藝術。
但是因為我們選擇了現在這條路,我們其實很多導演都是新導演,這樣的情況下要導演去負責所有東西是不可能的,他們沒有那麼多的經驗,製片人也是一樣,我們的團隊都是很年輕的,他們都是在某一方面有很好的能力,但在某一方面又會比較弱,我們要做的是讓他們發揮長項,補齊他們弱的能力,讓這些弱項不至於去損害創作。整個團隊都是很年輕,所以只能用羣策羣力的方式,我們其實是把所有的生產過程都剝離了,在劇本生產階段就是劇本中心負責,在製作階段就是製片人負責,在藝術創作方面可能是導演負責,在後期階段一些作品又是我們的剪輯中心在做。
黑白文娛:今年之前你們壓力應該會很大,所以談談你面臨的問題,以及你怎麼闖關?
馬李靈珊:這幾年肯定會有很down的時候,去年一年大家都是在焦慮中,尤其去年下半年,因為我們不斷地開機,但是播不出來,就算項目款拿回來,沒有播我也不能計收入,只能計存貨。到年底要跟投資人解釋,為什麼今年虧這麼大,因為沒有播,也要解釋為什麼沒有播。
再到今年,劇一部部上了,但是有些項目被改得面目全非,觀眾再罵你也不能去辯駁,説本來不是這樣的,你不能,也不應該去埋怨任何人。包括有的項目突然臨時告訴你不能上,要去處理很多關係。
在這個過程當中,面對得多了,我覺得就是平常心。我覺得我確實還是一個比較追求邏輯的一個人,就是講求道理,然後去看整個發展模態、模型,我們去追溯和完善自己公司的管理流程業務流程。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