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2020年畢業”,會不會成為一個意義特殊的標籤?
畢竟這一年的畢業季,有相當一部分學生都沒能再回校園懷舊一天,而是在“雲端”履行完所有常規儀式,進行論文“雲答辯”,參加“雲畢業典禮”,甚至宿舍行李都沒能自己親手打包,而是學校幫忙寄回家的。
缺了一些“有參與感”的線下元素,對於畢業季而言也許終究會是遺憾。比如,宅家的你,不能和同班同學踏上一場歡樂的畢業旅行,不能和室友對着燒烤和啤酒再暢談一次人生夢想,也無法夜晚去圖書館前的草地中央又哭又笑唱一首送給未來的歌。
沒想到,B站真的做了一個儘可能集齊“經典儀式”的畢業晚會,時長2.5小時的歌會直播人氣峯值超過3500萬。
早就聽説B站要辦夏日畢業歌會,原本我以為會和之前各種“雲音樂會”一樣,所有藝人在自家房間或者錄音棚,送上背景和畫風各異的演唱視頻。結果B站這次辦“畢業禮”,並不滿足於“各玩各的”——乾脆把所有演唱者都拉到秦皇島阿那亞海邊,還佈置了海灘、草地、圖書館、帳篷、篝火等不同演出場景。
B站對這場歌會的策劃理念是:“為特殊時期的畢業生彌補畢業儀式缺失的遺憾,也為所有心懷青春的人們獻上一場跨時代的畢業禮、一部音樂串聯的青春電影。”
參與表演的,有李宇春、朴樹、老狼、毛不易、尤長靖、乃萬、逃跑計劃等音樂人,還有B站音樂區UP主“龔明威violin”“SealWu吳一凡”等。歌會共分為三個篇章,以音樂區UP主“龔明威violin”的小提琴演奏串連。
的確,當你看着天光漸漸溜走,海水沒入黑暗,一個個演唱者坐在書架下、海灘邊,站在草地裏、帳篷旁,抱着吉他彈唱歌謠,隱約還有海浪聲和夏蟲聲夾雜在歌聲裏,每個人都會朗讀一封明信片……不由產生一種感覺,這場歌會替你把畢業季該寫的詩,該去的遠方,都直接送到屏幕上了。
在一刻不停的刷屏彈幕裏,網友們自發形成了一些有趣又默契的“隔空玩法”,比如發佈歌詞“合唱”、代表自己母校在彈幕簽到、送出畢業祝願等。
畢業生們,是不是能少一點“可惜”?
不過,在我看來,這場夏日畢業歌會更大的意義可能在於,這個夜晚不只屬於“2020屆畢業生”。通過彈幕反饋你會發現,原來還有很多很多人,心裏始終為“那年夏天”留了一個位置,永遠都會被任何一場年輕的畢業禮感動得難以言表。
青春這條跑道,從來不曾規定到底誰才有資格進入,究竟允許能停留多久。只要你還能張口哼出舊日旋律,還對和社會交手前的少年有所珍惜,這條跑道就永遠貫徹你一生的奔跑,你也時時刻刻都有權利參與有關青春的盛大狂歡。
滿屏彈幕裏,經常會出現“爺青回”的字眼——是“爺的青春回來了”的縮寫。毫無疑問,能讓所有人願意“回頭”的,總歸是一直沒跑出“眷戀領地”的倖存情感。
向來吸引最年輕人羣光顧的B站,夏日畢業歌會卻不那麼新潮,還頗有一股濃郁的懷舊氣。
作為校園民謠代表,老狼最早成名於“白衣飄飄年代”的一場畢業晚會。這次他“重返”畢業主題歌會,邀來張瑋瑋以手風琴伴奏,演唱《睡在我上鋪的兄弟》和《虎口脱險》,掀起一波橫跨二十餘年的“回憶殺”。
我記得逃跑計劃的《夜空中最亮的星》,已然是五六年前畢業季學生們最熱捧的歌,而在這個夜晚依然熱騰騰閃耀在海邊,和新的年輕聽眾遙遙相認和相望。
比如有的00後網友,知道朴樹,和他從前的光環毫無關係,只是因為看到最近他上了一檔音樂綜藝,覺得“這個導師説話好温柔”,所以也願意認真傾聽他彈唱着已有“年代感”的《生如夏花》。
朴樹還演唱了《Forever Young》,這首歌由1999年就發佈的《New Boy》不斷迭代成形;當他説下一首唱《平凡之路》時,這首歌的傳唱度之高,讓彈幕頓時沸騰起來。有人在彈幕裏説,朴樹選的這幾首歌,像是畢業生在社會摸爬滾打一番後可能會遭遇的“下一個階段”,比如被迫要去接受生活的一些無可奈何的平庸感和瑣碎感。
不過在採訪中,朴樹想對年輕人説的是:平凡是答案,但不是藉口。
這麼一想,以往我所經歷和熟悉的畢業季格調,往往都是熱血賁張,不言平凡的,或許現在,重新去理解“平凡”二字,會是發生在年輕人身上一種新的改變。
正如毛不易與B站聯合發佈的畢業歌《入海》,這個夜晚,他用温和而沉穩的聲線唱道:“對於未來的想法,有太多疑問沒有回答,關於麪包和理想,還有平凡和偉大,那就這樣出發……一起躍入人海,做一朵奔湧的浪花,時間會回答成長,成長會回答夢想。”
人生旅途,該來的都會來,未來更迷人的禮物是:還有好多可能性和答案,我們壓根兒沒預想過它們的輪廓,但我們也會欣喜去面對。
所以,躍入人海之後,我們各有風雨燦爛。(沈傑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