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珠：《喬家的兒女》馬素芹的“兩次覺醒”很重要

在熱播劇《喬家的兒女》中，演員朱珠飾演的馬素芹雖然戲份不多，但她與喬二強（張晚意飾演）之間令人生憐的愛情卻牽動着觀眾的心。在朱珠看來，馬素芹雖然是一名樸素的勞動婦女，卻擁有真正的女性力量，“她用勤勞的雙手給自己創造這一切，沒有説要靠男人，靠我的兒子，所以她不怕失去。她失去的話，自己也可以再獲得。”

朱珠在劇中儘量以樸實形象示人。

顛覆過往熒屏形象，全素顏演勞動婦女

朱珠第一次接觸《喬家的兒女》，是在2020年疫情比較嚴重的時期。她隔離在家，酣暢淋漓地把劇本讀完。“我非常喜歡這個故事。從劇本的角度上，這已經是一個質量非常高的項目了。”但更重要的是，馬素芹這個角色與朱珠過往的熒屏形象截然不同。

馬素芹是一位接地氣的工廠女師傅，性格樸實堅韌，總是穿着一件麻布素衣，把頭髮隨意紮起來，做起事來勤勤懇懇，是典型的勞動婦女形象。拍攝中，朱珠不僅要全素顏出鏡，有時還要化髒妝、老妝，穿的衣服也都是純色的布衣。這幾乎與朱珠在《精英律師》《天龍八部》《叛逆者》中時而嫵媚美豔，時而都市熟女的形象形成巨大反差。

為了更貼近上世紀80年代勞動婦女的感覺，朱珠翻閲了大量資料，並和一些年長的朋友取經。她發現改革開放前夕，人的精神面貌，甚至走路姿勢、談吐都具有時代特點。例如，現代人的走路姿勢相對平和，不緊不慢，但那個年代的勞動者作風是乾淨利落，尤其像馬素芹在工廠工作，走路速度更是比常人要快；即便是走路時擺手，也不會是扭扭捏捏的，“就是非常樸實、麻利、直接，沒有拐彎抹角，不用釋放魅力。要幹什麼直接幹。”

此外，劇中馬素芹來自東北，理應有一些東北口音，但由於其在南京打工多年，劇方也不希望這個人物有太強的喜劇感，因此朱珠便練就了一口“南京東北口”——台詞以普通話為主，但發音和用詞上也要東北一些。“這些都是我之前沒有接觸過的。”

朱珠對人物進行了細緻的研究。

滑冰場裏出緣分，生活中是滑冰“小白”

馬素芹與喬二強的故事發展，是全劇最為坎坷的感情線之一。在機械廠，馬素芹是喬二強的師傅。面對這個比自己年齡小很多的弟弟，馬素芹一開始只是把他當成孩子。但隨着喬二強情竇初開，馬素芹對喬二強的感情也經歷了多種變化。“馬素芹一開始也挺驚訝的，完全沒有往那個方向想。但喬二強為馬素芹做的那些事，她一定是有觸動的。”

劇中有一場戲，馬素芹的丈夫來工廠鬧事，當着工友的面向她要錢，家暴她。工友們都是看笑話的狀態，甚至有人覺得這個女人為什麼這麼麻煩。但只有喬二強，一個年輕弱小的男孩，挺身而出救了馬素芹，並且第一次鼓起勇氣向師傅表白。這場戲中，馬素芹與喬二強相愛卻不得的眼神戲，一度成為微博熱搜話題。

在朱珠理解中，這場戲馬素芹包含了三種截然不同的感情層次：第一層是師傅心疼徒弟因為自己被打傷；第二層是喬二強向馬素芹表白後，馬素芹驚訝且決絕地甩開了他的手，其中有不敢相信，也有心疼與自責；而第三層，是馬素芹毫無意識的不想傷害喬二強的感情，不想失去他，所以她才會哽咽地對喬二強説“以後別説傻話，別幹傻事，師傅還是你師傅。”朱珠認為，那一刻雖然馬素芹表面依然把握着師徒之間的分寸感，但內心對喬二強的感情天平開始動搖了。

除了“英雄救美”的戲份，馬素芹與喬二強的滑冰戲也從頭貫穿至結尾。第一次是工廠時期，喬二強帶馬素芹去滑冰，馬素芹第一次感受到快樂；第二次是馬素芹遠走多年，再一次在冰場和喬二強重逢；第三次是喬二強在冰場對師傅再次表白。

朱珠笑稱，雖然劇中的設定是馬素芹會滑冰，喬二強不會；但生活中，朱珠才是真正的滑冰“小白”，進組前曾突擊學習了兩個月，而張晚意卻練習過專業冰球。“他滑冰滑得巨好，就是一到冰場上比陸地上還利落那種。但我一上冰就完蛋了。導演喊開始前，都是他教我，我摔；喊開始之後，就是我教他，他摔（笑）。”

馬素芹與喬二強的滑冰戲是推動二人劇情的重要設置。

馬素芹打破世俗觀念，學會抓住自己的幸福

如果沒有喬二強的出現，馬素芹的人生更像是一場悲劇。丈夫不成器，總是跑來要錢，甚至時常抓着她的脖子，把她打傷。面對年齡尚小的兒子，馬素芹只能一個人嚥下所有委屈。

對於馬素芹為何不在第一次家暴後選擇離婚，在朱珠的理解中，那個年代的很多人，在結婚時其實並沒有想清楚，通常是經人介紹，談一段戀愛，很快就結婚了，也不考慮什麼愛或不愛，只是當作一件理所應當的事，平平淡淡的過了一輩子。馬素芹是傳統女人，雖然總是梳個大辮子，為人處世看起來也比較潑辣，但她的骨子裏依然保守，對人生也沒有太多的想法。

但是，馬素芹在後期劇情中真正的“思想覺醒”了。在朱珠看來，馬素芹在全劇中“覺醒”了兩次。第一次表現在她與喬二強再次相遇後，她決定打破世俗觀念，打破所有枷鎖，和喬二強在一起，“她離異、有孩子，她肯定覺得自己是一個條件很差的女人。但是在答應喬二強的那一刻，她也覺得我是值得擁有愛情的。兩個人相愛的話，當下我為什麼不能跟他在一起？”

第二次“覺醒”是孫小茉帶着孩子來找喬二強的時候，馬素芹認為應當放棄自己的幸福，成全別人，要犧牲，想要成全他們一家三口，甚至在離婚協議上籤了字。但一兩天後她還是回家了。她決定和喬二強一起解決生活中的難，不想放棄自己的愛情。“馬素芹學會了抓住自己的幸福。她跟喬二強是相愛的，而且他們過得很幸福，她為什麼要為了一個跟她沒關係的事情去放棄自己的幸福？這是她對傳統觀念附加在女性身上道德標準的突破與顛覆，也是馬素芹感情徹底覺醒的時候。”

馬素芹和喬二強開了惠民小飯店。

——角色問答——

新京報：你如何理解這種年齡跨度較大的愛情？ 

朱珠： 喬二強很小就沒有了母親，馬素芹又是一個充滿母性光輝的女性，他一定對馬素芹產生一種依戀。而馬素芹被丈夫家暴這麼多年，還要養家餬口，但她又是一個很要強的女人，沒有整天苦哈哈的，也不想讓別人同情她。馬素芹一開始肯定擔心喬二強對自己的感情是不是愛情，包括答應他結婚之後，她也沒有想過這段關係能持續很久，所以才説不用結婚，不用領證，也不用辦事；如果有一天喬二強找到更合適的，她就放他走。馬素芹覺得，能跟喬二強在一起一天，能有一天快樂日子，那就是她的福氣，真的是一種無條件的愛，“只要你高興，我怎麼着都行” 。

雖然我沒經歷過年齡跨度這麼大的愛情，但喬二強與馬素芹之間的感情太純粹了，就是兩個靈魂之間的相互慰藉和吸引，超越了年齡。

新京報：你覺得馬素芹這個角色對你本人而言，有一些什麼樣的影響？

朱珠：每一次演戲，我都能從角色身上學到很多東西。馬素芹是一個非常給人靈感的角色，這樣的女性在現代社會越來越少了。現在很多人太患得患失，計較得失。總覺得我一定要找一個什麼條件的伴侶，考慮他能不能跟我在一起，我們倆會不會幸福，眼高手低，抓不住幸福。馬素芹並不是拿了一手好牌的女人，但她能在這部劇中有圓滿的結局，最重要的就是她抓住了自己的幸福。

她也非常勇敢，勇敢來源於所有的生活都是她靠自己的雙手創造的，所以她不會患得患失。工廠幹不了，她還能賣菜；賣菜賣不了，她還能賣豆腐；豆腐賣不了，她還能開小餐館。她用勤勞的雙手給自己創造了一切，沒有説要靠男人，靠我的兒子。這個態度我覺得很棒，有真正純粹的女性力量。

新京報：第一次和正午陽光合作，有什麼不一樣的感受？

朱珠：首先我覺得很幸運，第一次跟他們合作之後，我就服了，確實名不虛傳。整個劇組的創作氛圍非常好，大家每天都在一起吃、喝，討論創作，我覺得他們確實是做事的態度。

其次張開宙導演是一位水平非常高的導演，在美術方面的美感非常強，對於人物性格和表演上的品位，包括怎麼去講這個故事的品位，都非常高。而且他也是一位執行力很強的導演，他能把所有的東西很好、很高效地表達出來。我覺得這對於一個電視導演來説非常了不起。和正午陽光的團隊合作，讓我覺得是一件非常開心愉快而且非常幸運的事情。

新京報資深記者 張赫

資深編輯 佟娜  校對  李立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