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一聊《警察榮譽》大結局。
以下內容不可避免含劇透,還沒看完大結局的朋友請先收藏。
曹建軍犧牲,為救李大為死在嶽威槍口之下。
提前猜到了結局(因為就幾種可能),剛點開倒數第二集、熱心網友就在評論區@我、告訴我建軍走了。
眾所周知提前知曉核心情節影響追劇體驗,但在已知曹建軍犧牲的情況下,這段內容依舊很有衝擊力。
一,非典型的英雄角色。
槍口一晃之後,鏡頭切到醫院。
眾人肅立,所長跌跌撞撞下車,慌慌張張失魂落魄,只看見白布蓋頭裹着屍體。
到這一幕,我自然在等着所長哭。
而此處王景春老師的處理,是啪的一聲,拍在了曹建軍遺體上。
反覆哭着責備“你怎麼那麼不聽話啊”。
從常規邏輯角度説,“拍打”這一下顯得很不對(斯人已逝)。
但偏偏就是這不對的細節,把他根本難以控制的無限惋惜無盡疼愛,悉數濃烈表達出。
曹建軍昔日玩命“搶攻”獲得榮譽,逐漸走飄之時,所長冷眼相看、好言相勸,提前預知如此飄蕩性情易滋事的禍端,一再敲打、然而沒能攔住曹建軍。
曹建軍如今迷途知返,沒日沒夜沒名沒分撲在“給隊里人打下手”這件事情上。
所長不惜甩下重話、違心講出“你不是我們的人了”“不要你了”,希望能將曹建軍遠遠隔絕在危險之外。
但曹建軍如果能聽勸,那他就不是他了。
春風得意時不聽忠言逆耳,火速翻車,飲恨跌落深淵;
落盡低谷後不聽明哲保身,初心不改,寧可光榮而死。
熱血又執着,良善又悲劇。
《警察榮譽》劇作最終點題的重要落點之一,就是犧牲的曹建軍。
榮譽是八里河的,是集體的眾人的,但曹建軍依舊是其中非常耀眼的一位。
從尺度突破的角度來説,此次劇作中的這位主旋律英雄曹建軍,非但不刻板、不過度完美,反而有血有肉有瑕疵有缺點有案底。
人間煙火裏的小九九小心思,都很有温度。
二,虛名裏的曹建軍vs人間煙火裏的曹建軍。
起初登場的曹建軍,一半活在對世俗虛名的嚮往、覬覦或壓力中。
這份壓力,來自他岳母的勢利、狗眼看人低,也來自他深明大義妻子的支持(妻子越不求,他反而越愧疚越想給)。
此外,可能也來自他自己內心的不滿足,和可能有過的對功名的短暫迷失。
而最終真正得到了警察榮譽的曹建軍,是歸來之後、徹底放棄了對虛名虛妄念頭的那個他。
1. 前後期不同狀態中,角色相同的連貫特質。
不論是前期後期,曹建軍自始至終都有一部分不曾更改特質。
首先,本質良善。
(雖有小缺點但人本性不壞)。
其次,超強能力。
再次,工作狂,以及對警察職業極其本質屬性的熱愛。
這份熱愛,一度被浮雲虛名所遮蓋,跌落深淵之後,曹建軍反而在對趙繼偉的羨慕“你真好”中、找到了自己真正在意的價值。
歸來之後的曹建軍,辭掉了所長託人給他找的工作。
一週之後就拒絕了工資更高的保安副隊長,回到八里河轄區靠自己找了一份普通的保安工作。
一個月三千五,養不起家。
所長苦口婆心,讓他多掙點錢好好養家。
甚至搬出高慧是個好女人你不能不珍惜她“貧賤夫妻百事哀”之類的話來嚇唬他,但他所有的心思都撲在“和八里河眾人一起幹活”這件事情上。
格外珍惜,甚至可以説過分珍惜。
2. 不同出發點和邏輯因果的合理性。
在已知曹建軍會死於嶽威槍下之後,我一度在想,他已經是編外人員了,劇作要通過什麼巧合什麼偶然來強行安排。
事實上不是巧合,第一點是保安介入的身份貼合(或許也含有昔日戰友的成全之意),第二點是他全心全意投入一直在蹲守。
歸來之後的曹建軍、在嶽威大案之前,就已經瘋狂參與。
趙繼偉犯愁,不知沒有監控該如何抓小偷,曹建軍給他支招、傳授他經驗、幫他分析情況。
所長不同意讓他曹建軍一起來,不給他補貼,他依舊無怨無悔準時出現。
陳新成、李大為要查嶽威的車提取DNA證據,怕打草驚蛇不敢驚動嶽威,於是保安曹建軍上線、幫忙停車製造機會。
一路卑躬屈膝點頭哈腰的曹建軍,讓人很是心酸,這不是怕嶽威發現才特意如此吧,如今他的工作日常就是這般。
第二集裏剛上線時的曹建軍,眾星拱月一般出現。
此一時彼一時。
狠狠摔這一跤,讓那個心一半在天上的人,徹徹底底回到了地上的人間煙火裏,整個人都穩了。
這段曹建軍的表現,也讓他出現在最終現場顯得更為合理。
在所長的壓力之下、陳新城沒有透露任務具體情況,然而一羣人在雨中依舊遇到了縮在角落裏的曹建軍。
那不是巧合,曹建軍説從(查車)那天起、他每天都在這裏蹲點。
這是他工作狂屬性的前後連貫一致,也是在沒有任何立功可能性的情況下、純粹想做事想抓壞人的一片赤誠。
心正了,路就不會歪。
三,曹建軍vs嶽威。
嶽威的身份設定很有意思,他曾經是輔警。
輔警這個身份,有明暗兩層功用。
第一層是反偵察技能,反派手段厲害、才有可能多年作案不被發現,才可以被放在最後一集做終極一擊的角色。
另一層,則是身份和價值對照。
嶽威一度也是輔警隊伍中的一員,後來或許是因為被花花世界所迷惑失了初心,或許是因為本質兇殘無法再繼續偽裝好人,最終成了窮兇極惡的連環殺人犯。
曹建軍也曾經是警察隊伍裏的一員,因為一些錯誤在登高之後狠狠跌落,酒駕入獄、無法再回歸警察隊伍。
前者罪無可赦,手上鮮血累累,雖然曾經也披過榮譽這張皮,但實在不配和“榮譽”有一毛錢關係。
後者雖也一度失去職位名分,但骨子裏依舊盡忠職守,堅守初心不負使命。
東北山林之中,警方從埋屍地發掘屍體之時,嶽威曾經的老所長一路狂奔,聽聞“三具屍體”之後又驚又懼“這孩子啊”。
“這孩子”,不論內容如何痛恨、稱呼本身有幾絲惋惜意味。
嶽威是有天生反社會人格嗎?還是後來逐步演變為惡魔呢?我們不知道,我們知道的是東北老所長眼中、他也曾是值得惋惜的孩子。
善惡應該不由先天先驗所決定的,而取決於後天選擇吧。
曹建軍也曾犯錯也曾被辜負也曾有苦衷,但他沒有回報以怨恨、更沒有破罐子破摔。
他真真正正珍惜這“警察榮譽”。
從前被電視台記者簇擁着採訪時飄然自得的曹建軍,未必真正體會到“是榮譽也是責任是重託”的內核,而他最終用生命用青春用鮮血,寫就了最崇高的榮譽。
從雲端落下,一呼一吸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在八里河的人間煙火裏。
勇敢,温暖,雋永。
舒心結語
曹建軍的葬禮之後,鏡頭中陽光温柔籠罩這座城市。
晨光熹微如希望,更如同那些平凡角落裏,默默守護着的人們。
楊樹迴歸八里河四子,“我想當好一個普通民警”,他真正懂得了師父的意志。
而此前的橋段中,眾人在山林裏找到受害者屍體之後,鏡頭升起,遠景裏茂林森森、樹木鬱郁。
從冬天陳新城李大為師徒來時的白雪皚皚,到夏日的林間青葱蒼翠,光陰起落無痕,人生幾度大悲大喜聚散離合,叫人唏噓。
羣山無言、萬木沉默。
而山巒中曾經埋骨年輕的她們,大地都知道、時間都知道。
八里河的故事,我真心實意想看第二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