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0年8月14日,八國聯軍攻打北京皇城,皇帝的子民們競相扶逃命。當時的清兵和義和團兵不下20萬,大清和八國聯軍比例約10:1。裝備上清兵一樣不缺,而八國聯軍的重武器還不如守城的清兵多。然而清兵逃了個精光!留下了穿布衣長衫的百姓,也留下了這張真實的民眾競相扶梯相助八國聯軍的照片。
八國聯軍進攻天津時,守衞天津的直隸提督聶士成請求周邊義和團支援,誰知義和團卻見死不救,眼睜睜的看着清軍與洋人血肉相搏,清軍寡不敵眾後撤時,率先撒丫子逃跑的恰是天津義和團。更可惡的是,天津義和團還趁清軍力戰不支時,從背後攻擊清軍!原因僅僅是為了報聶士成的“私仇”,哀哉,可憐數千清軍,一面要抵禦八國聯軍的洋槍洋炮,一面要防着義和團的大刀長矛。當天津保衞戰打到最激烈的階段,又快馬飛報聶士成,説義和團抄了他的家,把聶士成老母親在內的全家老少殺得一個不留,聶士成聽了頓了一下,只平靜的説了一聲“好。”然後肅穆的整好衣冠,向對面的八國聯軍陣地發動了最後一次決死的進攻。最後,聶士成戰至全身破碎,德軍將他的屍體用毛毯軍旗包裹好恭敬地交還給清軍。聶士成盡了一個軍人的天職。而今天的歷史教科書,寫滿了“義和團英勇保衞天津”的傳奇。
聶士成始終認為義和團不可能“扶清滅洋”,救國於危。他曾親自觀看了義和團“刀槍不入”的表演,當場揭穿了農民們的把戲:先裝槍彈,再裝火藥,發火之後,火藥在前,只見煙火噴出,槍彈不是被火藥推出的而是帶出的,所以傷不了人。聶士成當場殺了那個搞騙術的農民。當清廷為了對抗洋人而宣佈義和團為“義民”時,義和團向清廷提出的惟一條件是:殺聶士成。今天的人説起那段歷史,彷彿中國人都痛不欲生,甚至匪夷所思,感覺突然從康乾盛世的神仙生活中掉到無比苦難的地獄了,中國人民也空前地愛國,空前地支持滿清政府對外作戰。事實並不是如此。別的不説,至少,在洋人與滿清作戰的時候,滿清的老百姓,對於統治他們的滿清,沒有表現出什麼熱情。老百姓只是以一種局外人的身份,在看朝廷和外夷的戰爭。
説到鴉片戰爭,教科書中總是説中國人民奮起反抗,三元里人民投入反抗侵略的戰爭。事實上,中國老百姓並沒有組織反抗。英軍登陸後,大多數時間內中國民眾主動向其出售出售蔬菜、牲畜、糧食,英軍艦隊在珠江中和清軍作戰時,當地民眾有如端午看賽龍舟時興高采烈在遠處觀戰。只是在三元里,人們聽説英軍強姦當地女人之後,三元里的百姓才投入戰鬥,但這與保衞滿清國家是沒有什麼關係的。在第二次鴉片戰爭中,英國艦隊突破虎門要塞,沿珠江北上之時,江兩岸聚集了數以萬計的當地居民。他們以冷漠的、十分平靜的神情觀看自己的朝廷與外夷的戰事,好似在觀看一場表演,當掛青龍黃旗的官船被擊沉清軍紛紛跳水,兩岸居民竟然發出象看馬戲看到精彩處的噓噓聲。
尤其當第二次鴉片戰爭後,英法聯軍火燒圓明園,百姓、旗人等乘火打劫,皇家珍寶被洋人和當地百姓搶劫一空。百姓並沒有對於皇家的財產產生什麼愛戴之心,手下留情。對於洋人放火燒燬圓明園,老百姓也不會表現出什麼憤怒。在中國歷史上,大大小小的爭奪江山的戰爭,什麼時候何曾是殺人放火的勾當呢?把被征服者的宮殿一把火燒掉就是勝利的最好證明,中國歷史就是在不斷勞民傷財大興土木建宮殿,不斷地在戰火紛紛中燒宮殿的輪迴中循環的。英國首席代表額爾金以清政府“不講道義,不顧國際法”,將捕獲的英法“僑民”十八人虐待致死為口實,照會清政府:“圓明園者,英法僑民所受痛心疾首慘刑而死之地也。(英國)誓必毀為平地!”野蠻地命英軍於10月18、19兩日,將北京西北郊的五園(即圓明園、暢春園、清漪園、靜明園、靜宜園)三山(萬壽山、玉泉山、香山)等皇家園林焚為灰燼。
聯軍正在順外城的下水道攻入城內,2個小時解決戰鬥——可以肯定,爬下水道絕對有人帶路。讓人驚訝的是,當他們爬上岸時,京城百姓居然齊齊站在河沿,作圍觀狀。按照今天教科書上的解釋,八國聯軍打進京城,應該殺人放火無惡不作才是,京城百姓起碼應該和慈禧太后一樣四散逃亡躲避戰火。
圓明園是皇家園林,為中國皇帝私有。額爾金想通過燒燬圓明園傳遞這樣一個信息:應該為逮捕公使和虐待俘虜等暴行負責的是中國皇帝和他的走卒,而不是中國老百姓。報復行動的前幾天,額爾金命令在北京全城張貼如下公告,宣示英法聯軍火燒圓明園的目的:“任何人--哪怕地位再高--犯下欺詐和暴行以後,都不能逃脱責任和懲罰;圓明園將於(1860年10月)18日被燒燬,作為對中國皇帝背信棄義的懲罰;只有清帝國政府應該對此負責,與暴行無關的百姓不必擔心受到傷害。”以前我真不明白英法聯軍在圓明園燒殺搶掠,而圍觀的老百姓臉上面無表情,根本看不到恨意。看看現在,全明白了,英法聯軍燒的那是我們想燒不能燒的;搶的那本來也是我們被搶走的;殺的原本就是我們都想殺但殺不掉的。我們何恨之有??!
老百姓的冷漠,今天的愛國者們或者會否認,或者會哀其不幸怒其不爭,或者要痛斥他們是漢奸,覺悟不高。事實上,對於苦難深重的中國老百姓來説,他們在數千年中的宿命就是被一夥夥的強盜強行統治。任何一個朝代的統治者,對於百姓的關心程度並不會超過一個強盜對於自己保護對象的關心程度。地域遼闊的這個國家,是統治者的私產,人口眾多的百姓,其也不過是給統治者生產財富的苦力,給統治者保衞江山的兵源。不管是哪個朝代,不管是哪些人當政,老百姓的這種宿命是無法改變的。作為蒙古征服者的元朝政府實行民族歧視政策,但是出身於同樣是老百姓,而且是漢族人的朱元璋也沒有給老百姓帶來什麼好處。至於後來的滿清統治,是通過殘酷屠殺和恐怖,強加在漢族人頭上的外來統治者,異族征服者。執行“留頭不留髮,留髮不留頭”政策,血洗揚州嘉定,將豬尾巴作為征服和忠誠的標誌強加在中國人頭頂的恥辱,在洋人到來的時候,中國人或許並沒有完全忘記。
與遠方入侵的英人法人相比,高高在上進行高壓統治的滿清統治者又何償有更大的合法性。所以,當鴉片戰爭打響的時候,老百姓冷漠地看滿清和洋人開戰,甚至懷着幸災樂禍的心情看昔日不可一世的兇殘的滿清征服者壓迫者被更為厲害的洋人打的人仰馬翻。這或許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呢。對於苦難深重的老百姓來説,既然被奴役是一種無法改變的宿命,被洋人奴役,與被滿人奴役,有什麼不同呢?據説第二次鴉片戰爭時期,中國人看清軍失敗的笑話時,英軍統帥巴夏裏目擊此景,十分疑惑不解,問其買辦何以至此,買辦曰:“國不知有民,民就不知有國。”國家不過是統治者的私產,是人家的國家,朝廷從來不把老百姓當人看待,這樣的國家,朝廷,官府,與老百姓何干呢?愛國愛官僚,憑什麼?
1894年日軍輕取東北重鎮九連城,駐守此處的清軍聞風而逃,九連城當地居民簞食壺漿迎迎接日本軍隊,紛紛拿雞和豬獻給日軍,有人請求為日本軍隊效力。日本著名間諜學者、中國通宗方小太郎,擬製了一篇文采飛揚的告示《開誠忠告十八省之豪傑》説,「滿清氏原塞外之一蠻族,既非受命之德,又無功於中國,乘朱明之衰運,暴力劫奪,偽定一時,機變百出,巧操天下。當時豪傑武力不敵,吞恨抱憤以至今日,蓋所謂人眾勝天者矣。今也天定勝人之時且至焉。」號召中國人「絕猜疑之念,察天人之向背,而循天下之大勢,唱義中原,糾合壯徒、革命軍,以逐滿清氏於境外,起真豪傑於草莽而以託大業,然後革稗政,除民害,去虛文而從孔孟政教之旨,務核實而復三代帝王之治。」
日本人當然是包藏禍心,入侵中國並不是為中國人的解放。可是,這樣的宣傳非常有效,不少百姓真的是打着旗子歡迎日本人的。老百姓是受了別有用心的日本鬼子的欺騙蠱惑,可是這也説明當初的滿清統治者是如何的不得人心。當統治者以國家為自家俬產,當統治者是強加在百姓頭上的征服者壓迫者的時候,作為被奴役對象的老百姓肯定不會熱心替這樣的國家或政丨府賣命。這個邏輯是最簡單不過的。慈禧太后居然一口氣向全世界十一個強國宣戰,這擺明了是發神經,大臣們不反對慈禧太后發神經,但你發你的神經就算了,少把大家全都扯進來。遂有李鴻章密電各地督撫:
“千萬秘密。廿三署文,勒限各使出京,至今無信,各國鹹來問訊。以一敵眾,理屈勢窮。俄已據榆關,日本萬餘人已出廣島,英法德亦必發兵。瓦解即在目前,已無挽救之法。初十以後,朝政皆為拳匪把持,文告恐有非兩宮所出者,將來必如咸豐十一年故事,乃能了事。今為疆臣計,各省集義團禦侮,必同歸於盡。欲全東南以保宗社,諸大帥須以權宜應之,以定各國之心,仍不背廿四旨,各督撫聯絡一氣,以保疆土。乞裁示,速定辦法。”李鴻章的意思是,這大清國算是完蛋了,大家就甭指望了,現在大家只能靠自己,要小心別沾上義和團,讓他們將你們這些督撫賣給洋人,大家齊心協力,保住東南,算是給這個民族留下一點希望吧……於是各地督撫紛紛在由李鴻章、劉坤一、張之洞等元老級別的重臣們搞出來的“東南互保”協議上簽字,表明當地不介入這場亂子,由着慈禧太后一個人陪着洋人們玩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