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朝偉湯唯片場抱頭痛哭:如果從《色·戒》只看到色,請再看一遍
如果説李安是世界上最好的導演,或許會引起爭議,但若是説李安是世界上最細膩的導演,相信沒有人會反對。
李安是一個用鏡頭寫詩的藝術大師,從《飲食男女》到《卧虎藏龍》再到《色·戒》,他的每一個鏡頭,都如行雲流水一般揮灑自如。
《色·戒》公映後,龍應台曾經和李安有過一場對話:
龍應台:電影裏的老上海場景是如何拍出來的?
李安説:所有的尺寸都是真的,包括三輪車的牌照和牌照上面的號碼。
李安:你有沒有注意到易先生辦公桌後側有一個很大的雕像?
龍應台:啊?沒有。
李安:是鍾馗。搞特務的都會放個鍾馗在辦公室裏。
最後龍應台對《色·戒》的評價是:如此濃烈的“色”,如此肅殺的“戒”。只有未刪減版才有李安作品真正力量與味道。
一、鋪墊
電影中,王佳芝和易先生第一次獨處是在一家西餐廳。
易先生:你人聰明,就是賭牌不太行。
王佳芝:是啊,老是輸,就贏過你。
王佳芝的話裏有着若隱若現的誘惑,而易先生的眼神中,像是伸出一隻手,不停的撩撥王佳芝的心絃。
王佳芝穿着旗袍,她的左手食指輕輕撥撩右臂的皮膚——這樣的動作所表達出的內容,遠超過一大段對白。
或許就是這樣,有時候“撩”的最高境界,並不是開門見山的赤裸,而是像隔着一層紗,影影綽綽。
正像易先生説的,王佳芝是“聰明”的(“你人聰明”),這種聰明體現在她的學習和語言天賦,為了能接近易先生,她學會了上海話、廣東話和英語,三年後再見到易先生時,她舉止大方從容不迫,儼然成了真正的貴婦“麥太太”。
但這樣的王佳芝又是可悲的,組織要求她用美色引誘易先生,對於這樣的安排,她沒有拒絕,而是選擇了接受,在她的心底,或許也有一絲不甘與無奈。
二、虐愛
有了西餐廳的鋪墊,易先生和王佳芝的親密接觸開始在彼此的“默認”下深入。易先生將王佳芝約到老宅,在一段時間內獲得了獨屬於兩人的私密空間。
易先生拽着王佳芝的頭髮,暴虐的撕扯她的旗袍,這種看似施暴和反抗的過程,其實是兩個渴望已久的能量釋放。
易先生頭頂漢奸的罵名,他行事謹慎,絲毫不敢流露出自己的真情實感,在他的身邊,他感受不到温暖,所有的心理壓力在此刻全部成了他暴虐的舉動。
而王佳芝,她雖然選擇繼續進行三年前的任務,但她並沒有鋼鐵的意志,她不懂革命的本質,在易先生面前,她毫無還手之力,所有的掙扎只是釋放出她內心的不甘。
於是痛苦,就會產生越大的愉悦,越是簡單暴虐,越是能得到莫大的釋放。
兩個人要相逢,相吸,然後是眼角眉梢,你進我退,徘徊着,猜測着,試探着,多少的辛勤準備,赤身肉搏,就為那欲生欲死的一瞬。爾後,就是大海退潮清光萬里。
三、沉淪
激情的事,有過第一次,就會促成第二次,在易太太臨時出行的時刻,易先生的房間。
在這個場景中,兩人沒有一句台詞。
陰暗的房間,單調的佈景,兩個人盡情歡愉——這樣的鏡頭在激烈的視覺衝擊下,展示出的更像是一種交換。
兩個淪落天涯的苦命人,用身體交流痛苦。
易先生在王佳芝面前放下了戒備,而王佳芝卻選擇了沉淪。
巧合的是,那時候的胡蘭成,也被稱為“漢奸”,而張愛玲,“見了他,她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裏。但她心裏是歡喜的,從塵埃裏開出花來……”
易先生陪王佳芝來到珠寶店,他希望看這個女人帶上自己贈送的鑽石。
“我不懂鑽石,只是喜歡看你戴上。”
這時候的易先生不是一個嗜血惡魔,而是充滿了柔情。
王佳芝知道革命黨就在附近,珠寶店將成為易先生生命的終點,她忐忑而猶豫,終於,在最後一刻,她選擇了“不理智”。
快走!
故事的結局變成了易先生親自下令處死王佳芝,在那一刻,他變回了冷酷無情的模樣。
四、色?戒!
易先生是情報頭子,他的似乎權力很大,但他卻也只能被形勢推着走,沒有放任個人情感做決定的空間,王佳芝只是個年輕的情婦,似乎一無所有,但易先生是生是死卻在她的一念之間。
李安的温柔和細膩在於,他並不滿足於張愛玲小説中冰冷的結尾,於是他讓梁朝偉帶着温度去詮釋易先生。
這樣的嘗試是辛苦的,據説梁朝偉拍完《色·戒》後,大病一場,而在當時,當影片殺青時,梁朝偉和湯唯抱頭痛哭。
這一次對“色戒”的詮釋,讓他們飽嘗艱辛,也讓他們在表演中更進一步。
色是外表,情才是根本。
如果你從《色·戒》中只看到“色”,或許,你應該再多看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