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民漲姿勢：被百度賣掉的疾病貼吧=互聯網+醫托 2016.1.12日

　　百度搜索引擎的醫療廣告好比電線杆上的小廣告，而疾病相關的百度貼吧在通過他們創新的「合夥人」制度出賣以後，就變成了醫院門口遊蕩的醫托，而且自帶互聯網+光環。

　　這兩天，關於百度血友病吧被「賣」的消息在互聯網散播開來，引起了我們的關注。

　　公開數據顯示，血友病吧擁有 7712 用户，是血友病患者自發組織的網上聚集地;從 2006 年 3 月 18 日的第一條信息開始，已近 10 年。

　　緣起網絡爆料

　　血友病吧「疑似」被賣

　　據知乎網友爆料：「百度貼吧的血友病吧被賣了，原吧主小吧主突然間全部被拿下。」

　　原百度貼吧吧主螞蟻菜發佈消息，稱新吧主專家團隊中，「陝西醫大血友病研究院院長劉陝西教授」實為騙子，並截圖為證。

　　11 日凌晨 02:42，百度血友病吧吧主血友病專家發佈《姍姍來遲 不好意思》，稱「血友病專家」是百度給的專用名稱，並非個人名號，列舉 6 人專家團隊支持;請用户理解工作人員在刪除大量水貼中誤刪、誤封行為。(現已刪除)

　　11 日 11:33，血友病專家發佈《官方聲明》稱，「貼吧推出『貼吧合夥人』模式，將針對部分垂直和專業領域貼吧，嘗試專業機構與吧友共同管理的模式;貼吧會對合夥機構進行嚴格資質審核以及運營行為監管，並定期考核運營結果，包括用户量、用户留存等數據。對不合格的機構管理者，百度可以根據貼吧管理規則進行調整和撤換。」(現已刪除)

　　患者諮詢專家團隊

　　多位專家表示並不知情

　　在血友病專家顧問團隊中提到了 6 人專家團隊，分別是：第四軍醫大學西京醫院血液科楊嵐教授，交大二附院血液科主任張王剛教授，西安交大醫學院肖延風教授，陝西醫大血友病研究院院長劉陝西教授，西安紅會醫院運動損傷科主任鄭江教授，西北大學預防基因組醫學研究所楊進所長。

　　11 日上午，丁香園電話聯繫了帖子中提到的 6 人專家團隊。

　　張王剛教授：對此事並不知情，也未有人告知或聯繫此事。

　　肖延風教授: 一頭霧水，並不知情。

　　鄭江教授: 沒有聽説過這件事情，也沒有人通知。

　　楊嵐教授：科室人員説稍後電話;未接通。

　　楊進所長：未聯繫到。

　　在我們打通的 5 個電話中，只有劉陝西對此事知情，以下為對話實錄：

　　丁香頭條：百度貼吧血友病吧被賣之後，新吧主發帖表示將邀請您和其他五位專家組成血友病吧的患者諮詢專家團隊，有這回事麼?

　　劉陝西教授：這件事的具體細節不清楚，但我的確有被邀請作為患者諮詢專家之一。

　　丁香頭條：那這件事情是您這邊牽頭組織的麼?

　　劉陝西教授：具體的我不瞭解，但這是由西安這邊某家公司統一組織的，我只是作為被邀請的患者諮詢專家之一。

　　丁香頭條：那帖子中有提到 4 月 17 日有血友病日的紀念活動，您清楚麼?

　　劉陝西教授：對，4 月 17 日血友病日的紀念活動主要是介紹 2015 亞洲血友病研討會的情況，同時還開展有關血友病預防和治療的贈書活動。我們(單位)在這方面做了努力，利用營養基因組學的原理，針對血友病每個環節的出血預防和病變對患者進行日常指導。

　　丁香頭條：那現在百度貼吧血友病吧的吧主是您麼?

　　劉陝西教授：不是，我只是專家顧問團隊之一，並不領導專家諮詢團隊，也不是貼吧吧主。百度貼吧由另外專門一套人馬管理。

　　據業內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血液科副主任醫師透露：「如果沒記錯的話，陝西醫大血友病研究院是一傢俬人機構，他(劉陝西)之前是西安交大一附院的，年齡蠻大了，退休下來之後就來了這個機構。」

　　陝西醫大血友病研究院系民營機構

　　與西安新城醫大醫院兩塊招牌一套班子

　　電話溝通過的劉陝西，是前吧主直指「收買」血液病吧的「幕後主使」。對於他和陝西醫大血友病研究院的背景，丁香園也進行了核實。

　　根據陝西醫大血友病研究院官方網站上顯示的註冊地點「西安市新城區華清東路 33 號」，丁香園連線了西安市新城區衞計委醫政科。

　　王愛武科長表示，該註冊地確實有一家民營醫療機構備案，註冊名為西安新城醫大醫院，具備一級醫療機構行醫資格，主要負責人劉陝西。根據衞生行政管理審核的範圍，劉陝西具備行醫資質，民營醫院的診療範圍中包含內科，不屬於非法行醫。在西安市衞計委的執業資格上，我們查到了劉陝西的執業信息。

　　雖然聽起來很「高大上」，很像是高校的研究所，但陝西醫大血友病研究院實際是一家民營機構;在官方網站上，分為「研究機構」和陝西醫大血友病研究院附屬醫院，即西安新城醫大醫院。

　　「之前曾有一例關於醫療費用的投訴;與公立醫院接受物價管理不同，民營醫療機構實行自主收費政策，只要在物價部門備案且在院內收費處明確公示，收費也是合法的」。王愛武表示，「若因網絡患者投訴和診療的情況很難界定，如果患者想了解醫院的更多信息，也可以聯繫新城區衞計委醫政科」。

　　丁香園在西安交通大學第一附屬醫院宣傳部副部長龐老師處獲悉，劉陝西之前系該院員工，但現在已退休多年。

　　血友病吧或非「首家」

　　多病種貼吧涉嫌遭商業操控

　　百度和醫療行業的糾結由來已久，上週我們剛剛刊發了《深度揭秘：説説民營醫院百度競價排名那些事兒》。

　　據知乎用户 ytytytyt 數據顯示：血友病吧並非「首家」，已有更多的病友吧通過多種方式將經營權出售，進行商業化。

　　被賣的可以分為以下幾類：

　　野雞醫院承包型

　　如甲亢吧，所謂的名醫會診

　　「專家」承包型

　　廣告平台承包： 腦癱吧這樣的簡直就是競價排名了，對真實性不管不顧。

　　網站承包型

　　所謂的問診、所謂的診斷

　　淪為網站引流的貼吧還有不孕不育醫院股骨頭壞死吧 / 癲癇吧 / 帕金森吧 / 血友病吧 / 濕疹吧 / 增肥吧 / 肝病吧 / 白癜風吧 / 糖尿病吧 / 高血壓吧 / 漏斗胸吧等等。

　　ytytytyt 寫道：將近 40% 的熱門疾病吧已經被賣，而大多數用户都會通過百度搜索醫療信息甚至完全信任這些信息，除了説厚顏無恥之外我卻發現自己真的無能無力。

　　另一位網友也談到，「早就發現了這些問題，這些疾病都是頑固 / 難治性疾病，有些又涉及隱私，在公立醫院診療未必滿足合理預期，若是被欺騙維權時也難以開口。」

　　醫療廣告尚且亂象

　　何以「監管」貼吧?

　　2015 年春百度和莆田系的恩怨情仇仍讓人記憶猶新。在百度中出現的醫療行業廣告，早已被行業和患者詬病。

　　血友病吧是否「被出售」暫無定論;百度的兩個官方回應中也僅提到了出「貼吧合夥人」模式，會「進行嚴格資質審核以及運營行為監管，對不合格的機構管理者，百度可以根據貼吧管理規則進行調整和撤換。」

　　醫療廣告尚且沒有有效管理，又如何有能力監管一個專業管着聚集的貼吧?

　　對於患者而言，大家最關心的莫過於其被不法機構或組織利用，將本來病友聚集的網上空間，變為廣告信息甚至是虛假信息集散地。「醫療行為是一種主觀行為，具備一定的特殊性;在界定是否非法信息的過程中，存在很多灰色地帶。」一位匿名律師説。

　　而百度之前的表現種種，讓這些擔憂並非杞人憂天。

　　百度的核心商業模式是通過流量分發來獲利，醫療廣告(確切的説是莆田系醫院廣告)是百度搜索引擎盈利的主要來源。出售貼吧給莆田系導流並不奇怪，本質是另外一種流量的販賣方式。不奇怪，不新鮮，但更加兇殘和惡劣，簡單的説就是醫院門口的醫托比電線杆上的小廣告危害更大。

　　截止發稿，百度已經撤銷了血友病吧的新任吧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