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中的人物名字,往往都是有一定深意的,這一點得到了絕大多數“紅迷”們的認可。也曾經有很多文章,分析過這一點。比如英蓮是“應憐”,賈雨村是“假語村言”,甄士隱是“真事隱”,等等。
大觀園中各位姑娘身邊的丫頭的名字中,也藏着各位姑娘的命運密碼,雪雁,象徵着來自姑蘇的黛玉,在北方的孤獨和無助;入畫即“入化”,是惜春出家的暗示;司棋是“死棋”,是迎春最絕望的人生寫照……
不過,可能很多讀者都忽略了,其實賈母身邊的四位大丫頭的名字中,也隱藏着賈母年輕時的所有秘密。
年老的賈母,愛説愛笑,喜歡言語爽利的女孩子;年輕時的賈母,又是什麼樣子呢?我們先來看看賈母身邊最重要的大丫頭——鴛鴦。
鴛鴦,是一種水鳥。因為雌雄雙鳥總是片刻不分離,所以常常被用來形容夫妻,比喻夫妻之間的恩愛和情深。司馬相如的《琴歌》中寫道,“室邇人遐獨我腸,何緣交頸為鴛鴦”;唐代温庭筠的《南歌子》寫道,“不如從嫁與,作鴛鴦。”
賈母和她的丈夫賈代善,就是一對感情非常深厚的夫妻,曾經相互愛慕,情真意切,堪比鴛鴦。
在清虛觀打醮的時候,張道士曾經因為賈寶玉,而提起當年的榮國公:“我看見哥兒的這個形容身段,言談舉動,怎麼就同當年的國公爺一個稿子!”張道士一句話,賈母立刻老淚縱橫,嘆道:“正是呢,我養這些兒子、孫子,也沒一個像他爺爺,就只這玉兒像他爺爺。”
彼時,賈代善已經過世多年,據張道士説,“當日國公爺的模樣兒,爺們兒一輩的不用説,自然沒趕上,大約連大老爺,二老爺,也記不清楚了。”可見,賈代善過世的時間之久。但即便過了這麼多年,有人提起丈夫,賈母當着眾多兒孫的面,依然掩飾不住自己的深情,忍不住老淚縱橫。
賈代善和賈母的夫妻情深,就在這一個細節之中。“鴛鴦”這個名字,彰顯出來的是賈母年輕時的愛情,她與丈夫的幸福婚姻。
除了鴛鴦,賈母身邊還有另外幾個大丫頭——琥珀、翡翠、玻璃。這幾個名字,都出自昂貴的珠寶或者用具。
琥珀自不必説,本是一種非常珍貴難得的飾物,外形玲瓏輕巧,觸感温潤細緻;翡翠的使用更為豐富,是古代貴族女子的飾物中,必不可少的一種;玻璃,對於今天的人們來説,太普通了。但是在明清之時,因為工業不發達,玻璃也是極其難得而珍貴的。
第三十一回,晴雯跌折了扇子股,和賈寶玉吵架的時候,就曾經説過,“先時那麼樣的玻璃缸,瑪瑙碗,不知弄壞了多少,也沒見個大氣,這會子一把扇子就這樣了……”晴雯將玻璃和瑪瑙放在一起,可見其珍貴。
賈蓉初次露面,也是為了向王熙鳳借一扇玻璃炕屏;賈母八旬之慶的時候,粵海將軍家送了一架玻璃炕屏,也被當作很珍貴的壽禮,僅次於江南甄家的緙絲炕屏。
所以,琥珀、翡翠、玻璃,這三個大丫頭的名字,是賈母曾經奢華生活的象徵,也是賈母對生活品味的追求。賈母曾經在蘅蕪苑説過一句話:“我如今老了,沒有這些閒心了”,年輕時的賈母,卻是一位極其講究生活品味的女子,這幾個丫頭的名字,就是賈母曾經生活方式的寫照。
所以,年輕時的賈母,究竟有着什麼樣的人生?其實答案就藏在這幾個丫頭的名字之中。和賈母最親近的鴛鴦,是賈母幸福的婚姻與愛情的寫照,而琥珀、翡翠、玻璃幾個人,則是賈母生活品味的映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