購買“快樂無限飛”航空套餐，是薅羊毛還是被割韭菜？

國內航司在今年使用3000元左右的價格，擊破了人們的消費心理障礙，成為今年暑假期間的大熱話題。

7月25日一早起牀，Kitty赫然發現自己的微信朋友圈連續五條都是相同的內容——“南航來了，3699元全國快樂無限飛……”在幾乎要立馬下單時,她發現這個要7月28日正式開售才能買。

趁着空擋，Kitty研究了一下條款，反而改變主意了：“我有兩個兒子呢，要買就得給一家四口買，但這個套票實際使用日期是在8月26日至明年1月6日，完美避開了寒暑假，對家庭客不友好啊！”

“想飛了！”“心動了!”

在南航“快樂飛”推出之前，國內不少航企都先後推出了類似產品，包括海南航空“隨心飛”、祥鵬航空“無限飛”、春秋航空“想飛就飛”……價格方面集中在三四千元左右，而影響最大的自然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東航“週末隨心飛”。

據中國民航局此前披露的數據顯示，2020年上半年，中國民航業虧損741億元，創下歷史記錄。隨着防控新冠病毒疫情形勢逐步穩定而緩慢解凍的民航市場。在618電商大促日，東航擲出售價僅3322元的“週末隨心飛”產品，直接引發航司APP宕機。推出不到10天就賣出10萬份，因臨近端午節小長假，當時激活率已接近七成。

“想飛了！”“心動了!”許多人驚呼。

廣州退休人士雪姨第一時間買了“週末隨心飛”，從廣州飛昆明，再飛麗江，然後坐火車到大理，接受採訪時正在洱海邊曬太陽。

“8月份可能還會出去一次，10月份廣州飛成都的機票都訂好了，計劃去看九寨溝的秋色。”雪姨有大把可支配時間，她覺得這個產品很划算。

東航預計，“週末隨心飛”下半年有望推動250萬人次出行。航空數據提供商Variflight的數據顯示，該產品幫助東航在最近幾個週末將國內航線客座率提高到了75%以上。

雪姨也説，從廣州飛昆明的那趟航班，上座率達到9成以上，“不知道是不是都跟我一樣用‘隨心飛’。”

這些“隨心飛”很快變成社會話題，“你今天買了沒？”以及“你買了什麼航？”成為不少飛友交流的首要話題。一個月後，千呼萬喚之下，南航也跟進了這次活動，官宣價3699元。

“終於等到你，薅南航羊毛的時刻來了！”Kitty看到有人在朋友圈發了這句頗煽動人心的話。

不歡迎親子游和商務客？

前有東航隨心飛，後有南航快樂飛，中間夾雜着海航“嗨購自貿港”、山東航空“魔毯”、華夏航空“無限飛”和川航“安逸飛”，甚至飛豬也來“插一腳”推出“任性飛”……看得人話多眼亂無從下手，然而在飛友Yusi看來，至今還沒選出滿足自己出行需求的產品。

作為年均飛行里程超過15萬的媒體人，Yusi在這些產品前顯得無從下手：“東航只能週末飛，這已經是極大的限制；海航呢，除非想每個週末都飛去三亞曬太陽，何況國慶不可用。祥鵬航空只可兑換雲貴航線。春秋航空每班機只可兑換兩張，兑到算你贏。還有川航的多程次卡，不能直接購票，只是購買優惠券。”

在廣州生活的Yusi把主要希望寄託在南航“快樂飛”，卻發現和東航一樣存在致命問題——對商務客和親子游都不友好。

Yusi的女兒5歲，“‘快樂飛’的時間設定於暑假後寒假前，南航的可兑換日期設置沒有想給家庭遊優惠。” 她的丈夫陳先生是京廣滬的商務常客，他指出，南航“快樂飛”有一條特別的規則：同一線路只能兑換兩次，這意味着從廣州白雲機場飛上海浦東機場兩次之後，下次再飛就要飛虹橋機場了。

“我實際每年要往返上海和北京幾十次，就算這兩個城市都有兩個機場，那也只允許飛四次而已。沒用。”陳先生還指出，這些“隨心飛”“快樂飛”，全部需要至少提前幾天預訂，但是商務客絕大部分行程都是最後一刻才確定的，“一點都不適用。”

“我只有10天年假，想薅羊毛，難啊”

如果説“快樂飛”並不能吸引高利潤的商務客人羣。那麼，“窮遊”的揹包客入手了嗎？

何冷是國內揹包遊一族，他研究完南航“快樂飛”，得出的結論是：“值！從廣州出發，飛的距離越遠越划算。”

去年夏天，何冷用了將近一個月在國內玩了一圈，先從廣州飛哈爾濱，再飛漠河，漠河飛回哈爾濱，在東三省玩了個透之後飛內蒙古，最後回廣州。“主要都是買南航的，光是飛我這一圈的機票就超過3500了。我之前廣州飛一趟烏魯木齊，打折機票就要1300元。”

為了獲得最佳性價比，在深圳某事務所工作的唐宇專門做了個excel表來計算，再綜合南航近期的航班價格，結論是：“疫情後機票本來就打折得厲害。我算過，一般要飛三個來回才能回本，五個來回以上才算賺。但我只有10天年假，想薅羊毛，難啊。”

“從南飛到北，再飛個中間城市，再回來，就已經不虧了。”深圳金融從業者何鵬對價格很敏感，他認為，估算值不值根本沒那麼複雜。他沒有買，原因很簡單：“熱門的航線肯定不好訂，這跟吃自助是一樣的，套餐都不會很好吃。”

不過，選擇購買的人們，理由都是一樣的：覺得值。

南都週刊採訪了多位購買了此類產品的旅客，他們的身份高度集中在身體健康且懂得策劃行程的退休人士、有錢有閒的自由職業者，探店網紅、美食博主等。

其中，在廣州生活的自由職業者Echo和她在上海工作的先生，已經帶着“週末隨心飛”玩了好幾個城市了，而8月青島、9月西藏、10月川西都已經在計劃之中。“只要飛得足夠多，成本就追不上我！”Echo笑稱。

“薅羊毛的心態永遠是不對的”

“世事總是沒有兩頭好，得到了便宜，自然需要付出自由。商家開發產品總是不可能虧的。”環球旅行達人北石提醒，旅客面對這類套票產品時，首先要想的是“是否適合自己”，而不是“值不值”。

疫情之前，北石每年的飛行里程達到15到20萬，他原本買了東航的“週末隨心飛”，尚未激活，現在又入手了南航的“快樂飛”。他的理由是，我住深圳，東航從深圳出發的航線不多，南航相對更適合。

這類不限次數飛行的套票，在國際上並不鮮見。歷史上，當經濟嚴重下滑又或者航企出現現金流問題時，很多外航都推出過類似的產品。國內航司在今年使用3000元左右的價格，擊破了人們的消費心理障礙，成為今年暑假期間的大熱話題。

“薅羊毛的心態永遠是不對的，”瘦駝表示。他長期活躍在果殼網、科學松鼠會，同時也是資深航空業觀察者，他的理由是：如果只是盲目貪便宜，沒有薅到羊毛，反而成為被收割的韭菜。

瘦駝家住廣州，也買了東航“隨心飛”，退了之後買南航的“快樂飛”。對比兩套產品，瘦駝認為，東航試水之後，其它跟進的航企都根據自己的客流目標調整策略，完善產品。從規則可以看出，東航的“週末隨心飛”目標受眾非常精準：滿足兩地分居、異地工作和異地求學人士的出行需求，也對自由職業者、愛旅行的退休人士等高出行頻次羣體相當友好。

“南航的‘快樂飛’則更多地鼓勵旅客飛非熱門航線。”以及，不適合異地戀人士也是“快樂飛”被吐槽最多的點。

還有一波優惠在路上？

航司今年亟待自救，從日進數億到“蒼蠅腿都是肉”，降本增效，改變策略，才有可能生存下來。上述這些“隨心飛”，都是中國航企立足疫情防控常態化，為提振航空經濟、刺激出行需求而創新探索的成果。它們有效填補了市場需求，有力促進航空業回暖，讓消費者和航企共同受益，帶動了住宿、餐飲、景區等旅遊業鏈條中的各個環節。

對於消費者來説，對比過最優性價比再下定決心購買也並不難，按目前幾個月的航空形勢，此類優惠產品還會不斷推出。

截至發稿時，同程機票公眾號也推出了不限航司的隨心飛產品“任我飛”，從8月1日起至12月31日，出行日期為週六日的千元內經濟艙機票搶購，售價僅為1999元。

就像旅行達人北石所説：“在商品競爭如此強烈的時代，所謂的產品福利，不可能真的存在錯過這次就沒下次了。”

瘦駝認為：目前國航還沒有動作，北方旅客可以期待一下。他預計，在疫情徹底結束之前，此類風險對沖產品還會陸續推出：“未來兩三年，無論是國內還是國外機票，更靈活和更大力度的優惠，我認為都是有可能的。少虧為贏嘛。”

商務客和家庭客，還有異地戀情侶們，不妨再等等，還會真可以薅到真·羊毛？

採寫：餘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