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探訪新疆克里雅河地域的千年古地——和田縣

由 回秀蘭 發佈於 休閒

前年深秋,我和户外驢友到達于田縣時天色已晚,只因要看庫爾班·吐魯木紀念室,我們當晚就在託格日尕孜鄉野外宿營,第二天參觀完就向崑崙山進發。大家對“庫爾班騎着毛驢去北京”的感人事蹟應該非常熟悉了,他就是這個鄉託格日尕孜村的村民,如今這裏已成為紅色教育基地。
託格日尕孜村,距離於田縣城十四公里,國道315線南側100米處。紀念室由展覽室和聲像室兩個部分組成。展覽室由四個部分50餘幅珍貴歷史圖片資料、10餘幅手工繪畫和60餘件生前實物組成。聲像室由北京電影紀錄片廠攝製的紀錄片和原地委書記王敬乾親自作詞的和田地區愛國主義教育歌曲《庫爾班·吐魯木在哪裏》等聲像資料及音像設備和觀眾席組成,可同時容納70餘名觀眾。
走進紀念室,無論是展覽櫃裏,還是牆壁上,都擺着和掛滿了有關毛主席接見庫爾班的圖片和文字,再現了庫爾班熱愛中國共產黨、熱愛社會主義、熱愛家鄉、熱愛勞動的時代精神。之後,我們又去了庫爾班故居,在那個充滿民俗氣息的農家小院裏,能讓人親切地感受到那個年代的艱苦、樸素、奮鬥等作風和精神。
于田,是新疆和田地區管轄的縣域,在清代設置於闐縣,是以漢代古國的名字而命名的。建國後,便簡化為于田縣。西漢時期,于田縣地域是西域三十六城郭諸國之一的扜彌國屬地,三國時期,扜彌國被于闐國兼併,從此便消失在歷史的長河裏。
兩千多年來,于田縣的歷史人文,是離不開境內的克里雅河的哺育和滋養。因為河流是滋生人類和文化的根源,在克里雅河流域,這裏的人們依河而居,逐水而繁衍生息,於是在沿河兩岸的綠洲,湧現出了很多古代城池,這些城池後來在沙漠的侵襲中被埋葬黃沙之下,成為鮮為人知的歷史。
本來,我們參觀完庫爾班紀念室,準備向南沿着克里雅河進入崑崙山,領隊狼牙説既然到了于田縣,就要到幾處歷史遺蹟看看,剛好也處在克里雅河末端的沙漠地帶,特別是圓沙古城,還有喀拉墩古城,是值得一看的歷史遺蹟。
在於田縣補充好給養,我們開始向北面的沙漠進發。圓沙古城,位於于田縣以北的沙漠腹地、克里雅古河牀東岸,當走到古城遺址時,已是第三天中午,秋季的沙漠温度還是較高的,我們身上的衣服每天都會在徒步中濕透,因為在沙漠中行走非常困難,深一腳,淺一腳,雙腿陷進沙子時能沒過小腿,肩上負重了近三十公斤的各類物品,真正讓人感到了異常費力。
以前,我們不止一次進入沙漠,走到最後,雙腿彷彿失去了知覺,此時邁出一步都很困難,我感覺那時我們不是在用雙腳走路,而是在用意志和毅力走路。當到達圓沙古城時,我們已累得筋疲力盡,便選擇一處擋風的坍塌古城牆邊紮營。
圓沙古城幾乎被沙漠覆蓋,曾經偌大的城址竟然如此脆弱,誰也沒想到,近兩千多年後,被風沙埋葬在浩瀚的沙海里。沙漠異常寂靜,如果是一個人的話,肯定會感到恐懼,地下不知道有多少屍骨埋這裏,他們的靈魂是否還依然存在呢?他們是否看見了今天的景象?我們真的不得而知。
古城牆體大都坍塌和損毀,結構為木骨泥牆,外側有護牆坡,依稀還能看到南牆中部和東牆北部各有一個城門,還能看出門道、門柱、門板的痕跡。城內暴露地面的建築遺蹟有五六處,聽説這裏曾出土過陶器、金屬等文物。據專家判定,圓沙古城始建於漢代,經濟方式主要以飼養和畜牧業為主。
圓沙古城的居民,據説是古代的歐洲人種中的地中海東支,就是印度、阿富汗類型。他們在公元前幾個世紀或更早的時候進入新疆西部,並沿着塔里木盆地南緣來到了羅布泊地區。無論當時的情景如何,總歸已過去了兩千多年,但卻給後世留下了歷史足跡。
離開圓沙古城後,我們就尋找到了喀拉墩遺址,又稱喀拉墩古城,這是一處佛教遺蹟,據説是中國最早的佛寺遺址,為漢代至南北朝時期的遺址。以喀拉墩城堡為中心,四周分佈着多處的建築羣,有佛塔、農田、渠道等遺蹟,曾出土過夾沙紅陶片、灰陶片、殘木片、石磨殘片、玻璃殘片和錢幣等文物。
1901年,斯坦因曾經在維吾爾族嚮導的帶領下,不僅找到了丹丹烏里克遺址,又在克里雅河下游找到了喀拉墩遺址,維語的意思是“黑沙丘”。後來新疆博物館專家也曾到這裏進行文物普查,並發現了陶器、木器、五銖錢、和紡織品等文物。
唐玄奘西去取經歸來,曾從帕米爾高原到達于闐國,他在《大唐西域記》裏敍述了一個關於喀拉墩遺址的故事,就是關於佛教最早傳入于闐地域,有些居民不信佛,後來卻被沙暴一夜掩埋的故事。當時的喀拉墩叫“曷勞落迦城”,儘管這個故事有點離奇,但背後卻反映了環境惡化的問題,這是新疆境內很多古城被沙漠埋葬的主要因素之一。
如今的喀拉墩遺址,距離現在的綠洲居民點至少有三百多公里,我們卻在這片沙漠行走了半個多月的時間,所帶的食物和水源幾乎已用盡,當狼牙用GPS聯繫到車輛接我們時,每個人累得餓得渴得都走不動路了,一天最多走二十公里,與剛進沙漠時每天走五十公里的路程相差遠了。
這兩個古城,除了坍塌的古城牆外,裸露在地面最多的是木頭,可見當時的人類毀壞森林的程度,就像樓蘭古城消失一樣,古代居民中所謂的貴族,他們死後用木頭圍住自己的墳墓,象徵着自己的地位和富有,但無形中卻破壞了生態環境,導致沙漠侵佔了土地和城池,最終讓曾經的綠洲變成了沙海。由此可以想象,歷史的變遷,肯定與綠洲的存亡有很大關聯。
在這裏,我們還得説説大河沿民俗村,此處位於于田縣城北二百五十公里處的沙漠深處,屬於達裏雅布依鄉境內,這裏的居民長期與外界隔絕,前些年隨着沙漠探險者涉足,才讓這處神秘的村裏走進人們的視線。如果想看原始村落,大沿河村是值得一去的歷史人文古地,也許他們的祖先就是古城中的居民。
經過一週的休整,我們要探訪崑崙山了。首先到達的是于田縣阿羌鄉普魯村,我們先是乘車,然後再徒步進入崑崙山深處,之前因為我們的旅程受到了限制,最後經協調只能到村落不遠的地方,但卻不能到達原始的崑崙山深處,這樣也是考慮到我們的安全問題。
克里雅河發源於崑崙山脈的雪山融水,河谷上游藴藏着大量的沙黃金,時代居住在這裏的居民以淘金和放牧為生。普魯村的名字就是來源於黃金,“普魯”的意思,在維吾爾族的語意中為“金錢”。還有一種説法是來源於“氆氌毯”,是山裏居民繼承古代的一種獨特的編織技藝,據説在唐代很受吐蕃人的青睞,後來村落的名字就簡化成“普魯村”了。
走進普魯村,到處是原始的自然景象,村民的房子很多還保留着土木結構,不過大都已住上了安居富民房。一千多人口的村落,為何居住在崑崙山腳下呢?據傳是因為古代的戰亂,一些居民為了躲避戰火,就來到了此處定居下來,世世代代在這裏繁衍生息。
據專家考證,普魯村附近發現過三千多年前的石器遺址,證明了這裏自古就有人類活動的足跡。克里雅河的發源地是阿什庫勒盆地,此處有三個湖泊,全部是雪山融水,村民們就是靠克里雅河的水源,世代延續至今。
普魯村,可以説是一處世外桃源,這裏的村民純樸,空氣潔淨,有大片自然林木和天然草場。從這裏沿崎嶇的克里雅河谷而上,翻過海拔五千多米的硫磺達坂就進入了青藏高原北部邊緣的阿什庫勒盆地。盆地呈中、東、西方向,以一字形排列着色格孜庫勒湖、阿什庫勒湖、烏魯克庫勒湖三大湖泊。這裏人跡罕至,幾乎處於原始狀態,平時也只有少數的普魯村牧民涉足這裏。
在色格孜庫勒湖東邊,還有一片水域叫阿其克庫勒湖,它們似乎連成了一片,在山樑和南邊高聳的雪山之間鑲嵌着一片偌大的草地,山樑的東南方向,有一座梯形的山包聳立在阿其克庫勒湖邊,這就是中國最年輕的崑崙山亞洲一號火山,也叫阿其克庫勒火山。
總之,崑崙山太美,這裏處處充滿了勃勃生機,綠色的草地,湛藍的水灣,歡唱的鳥類,還有成羣的野犛牛等,讓神秘的崑崙山隱藏着更多的未知,以及那些藴藏着無盡的寶藏。
“登崑崙兮回望,心飛揚兮浩蕩。”這是我國著名詩人屈原在《九歌·河泊》裏憧憬和嚮往的崑崙山,很多古代詩人都在詩句中描寫崑崙山,説明了崑崙山不愧的萬山之祖。而發源於崑崙山的克里雅河,只是一支小小是生命之源,但它卻孕育了世世代代的于田縣各族人民。
説起于田縣,我無法用有限的文字來詳細描述,因為這裏值得留戀和嚮往,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遍佈着許許多多的歷史人文遺蹟,是新疆文化遺產的一部分。如果想去于田縣的話,我認為還有兩處人文之地值得一看,一個是于田縣克里雅河國家濕地公園,另外一處是沙漠玫瑰莊園,前者是自然的人文景觀,後者是人們打造的經濟及旅遊產業,不過都值得我們去探訪。
新疆地大物博,在這片土地上,我生活了近三十年的光陰,但卻沒有走遍每一個角落,內心也有無盡的遺憾,今後我還會繼續行走,讓自己的足跡永恆地留在新疆的山山水水,最終成為人生最美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