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4萬人的第一張機票

疫情中旅遊業無疑是受到衝擊最嚴重的行業之一，而去哪兒在今年卻收穫了934萬個購買人生第一張機票的新用户，數量創近五年新高。

12月3日，去哪兒CEO陳剛對經濟觀察報記者表示，旅遊消費市場今年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遊客出遊前會精挑細選、貨比三家，更加追求品質和性價比，這也將成為未來一至兩年行業的行業新常態。

去哪兒近期公佈的數據畫出了黃展飛這樣的“首飛人”的輪廓：三線以下城市用户佔比46%，95後羣體佔比40%；他們願意飛更小眾的航線：從內蒙古阿爾山市到四川的馬爾康市，從青海的祁連到山東的長島。

另外，在這934萬用户中，有近3成在2020年內至少購買了兩次機票。去哪兒的數據顯示，飛行距離最遠的一張機票是從喀什經停烏魯木齊到廣州，最低支付價格為438元，是全價經濟艙的1折。

小鎮青年的首飛

你和遠方之間，可能只差着一張打折機票。

廣東青年黃展飛手拿2000多元，完成了人生第一趟飛行，他從揭陽飛到海口，從海南飛到南寧，又從揭陽飛到南京，成都飛到珠海，兩段旅程、四趟飛行、28天行程，總花費不到7000元。看世界是他的初衷，打折機票為他保駕護航。

黃展飛1998年出生在廣東興寧，一座粵東邊陲小城。“興寧很小，常住人口只有110多萬，三個北京天通苑就要比我們那人多”。這是一個交通非常不便利的小縣城，沒有高鐵，沒有民用機場。離他最近的國際機場是揭陽機場，打車去要花370多塊錢，而且航線也不多。

這些不便利總是削弱黃展飛出行的熱情，不過一張張打折機票點燃了他。黃展飛坐火車轉大巴到揭陽機場，坐飛機去了海南，然後去廣西總共玩了16天。7月，他又從家出發去南京、西安、再到成都，然後進川西，和朋友駕車去巴郎山埡口拍星河。這兩段旅程一共28天，總花費也不到7000塊。

一路看風景，一路精打細算：為了讓機票價值最大化，黃展飛每次都規劃一條環線、儘量不走回頭路。去哪兒網，攜程、飛豬、同程都比價過，APP裏所有工具他都用過，歷史價格、多目的地比價、低價訂閲……

來自山東煙台的陳笑今年11月坐着火車到北京複查身體，去程5個小時的高鐵，票價350元，等到回程時她一查發現，坐飛機總價才300元，從起飛到降落，只花一個小時。第一次坐飛機，她沒有想象中那麼緊張，反而覺得“機場比高鐵站還擁擠，沒有電視劇裏成功人士拉着小皮箱趕飛機的高大上場景，大家好像都是普通平民百姓”。

陳笑、黃展飛是今年機票新用户們的縮影，疫情之下，旅遊業遭受重創，機票價格降低，大量從沒坐過飛機的人，開始人生中第一段飛行。

這些用户大多數是小鎮青年，陳剛介紹，去哪兒2020年的交易用户數量同比2019年增長數千萬，新增用户當中，三線以下城市用户佔比達到46%，95後羣體佔比高達40%。

這些新用户購買的航線也較為小眾，從內蒙古阿爾山市到四川的馬爾康市，從青海的祁連到山東的長島，這些用户覆蓋了國內1827個縣級城市，這當中還包括甘肅通渭、貴州威寧、雲南鎮雄等多個偏遠地區。

進擊的特色酒店

飛機出行帶來的小眾遊，也給一些酒店帶來新機會。

70後客棧老闆七哥，是四川省小金縣四姑娘山鎮本地人，他的客棧開在四姑娘山腳下，已經經營了十年，今年9月28日才開門迎客，今年大半年他都沒有收入。

疫情只是一方面的原因，七哥今年還把自己的酒店重新裝修了一遍。根據攜程客服的建議，他改變了房型，把兩間房合併做成一間親子房，把標間改成了一部分大牀房，同時，除客房外，還裝修出餐廳、酒吧、茶室，酒吧餐廳等功能區，白天對外開放，很多遊客喜歡坐下來，對着四姑娘山的皚皚白雪喝咖啡。在客棧頂樓，七哥用一片大鏡子裝修出“天空之鏡”，倒映出山峯景色，並把牀搬到鏡子上供旅客拍照。

七哥説，四姑娘山的遊客中95後、00後年輕人佔比很大，現在95後都喜歡網紅感，不再是房間乾淨能住就好，他們希望酒店也是旅途的一個部分，而不是僅滿足住宿需求。

改造之後，七哥的客棧平均入住率80%左右，比去年還要高。

陳剛介紹，旅遊業是一個相對傳統的行業，數字化與智能化的進程相對較慢。以酒店市場為例，絕大多數的酒店是中小型的單體酒店，尤其在一些三四線城市，很多酒店的老闆可能就是一對夫妻，員工是親戚，對於這些酒店來説，產品服務參差不齊。但這其中，有一批基礎不錯且業主有意願的酒店，他們想通過品質服務的提升酒店運營的效率。

陳剛舉例稱，同一個小圈的民宿，有貓沒貓的酒店入住率都差別很大。他對酒店建議，如果能在低價上加一些增值服務和賣點，會比周邊酒店的競爭力大。

從攜程的財報也可以看出酒店業的回暖。攜程集團財務顯示2020年第三季度，攜程集團的淨營業收入為55億元人民幣（8.05億美元），環比增長73%，其中，住宿預訂業務實現營業收入25億元人民幣（3.65億美元），環比增長98%。在國內旅遊市場的復甦紅利加持下，今年三季度短途酒店預訂量同比增長約20%；十一期間，攜程住宿預訂整體GMV同比增長10%以上，本地酒店GMV同比增長50%以上。今年三季度，同程藝龍酒店總間夜量增長超15%，其中低線城市增長30%。

消費市場的變化

受疫情影響，旅遊業今年迎來了前所未有的挑戰。陳剛表示，1月底疫情爆發，旅遊出行需求降至冰點，席捲而來的退票壓力更是讓旅遊平台承擔了巨大的服務壓力。

二季度以來，伴隨着國內疫情逐漸平穩，去哪兒的核心業務開始增長。陳剛表示，6月整個平台就已經實現當月盈虧平衡；8月，國內機票預訂量疫後首次出現正增長；9月，國內酒店預訂量反超去年同期。

進入10月份，遊客被壓抑了大半年的出遊需求終於得到釋放，旅遊業也迎來了疫情以來最大一波出遊潮。去哪兒數據顯示，十一期間全國15個省、直轄市旅遊產品預訂量超去年。

對於2020年的旅遊業來説，“高性價比”成為關鍵詞。去哪兒數據顯示，2020年機票價格創五年來新低，較去年下降17%。

在陳剛看來，疫情之下，今年除了出遊成本下降，用户的旅遊消費習慣也在發生不可逆轉的改變。據去哪兒平台數據顯示，今年平台機票業務的恢復速度超過火車票，高星酒店的滿房率超過低星，高品質民宿、小眾目的地等品質旅遊產品全年熱度高漲。遊客在追求低價的同時，對個性化、品質化和安全性也有了新的要求。

與此同時，現在遊客的主力是年輕人，他們是天然的移動互聯網用户、愛社交愛分享、愛扎堆、抱團，消費之前一定比價，對現在的年輕人而言，旅行不僅僅考慮性價比還有出片率。

用户已經對行業提出新要求，就是既要低價又要品質。這也給OTA平台和商家提供了升級窗口期，從業者必須在兩年內完成從同質低價供應鏈向品質供應鏈的升級。

去哪兒大數據研究院院長蘭翔認為，影響旅客出行的主要因素有兩個：宏觀經濟形勢和運力投放。經歷了2020年疫情，對於疫情的控制成為重要的變量之一。整體宏觀經濟形勢對於民航國內市場是利好的。運力方面，寬體機回國、秋冬換季班次國內航班增加20萬班，2021年預計國內航班量對比2019年還將增加15%，可供座位數增長超過20%。

“在國內疫情得到有效控制的情況下，探親和旅遊的需求反彈。90後、95後年輕旅客持續增多，學生旅客將同比2020年大幅增長。老人和兒童的出行佔比增加，甚至會實現報復性增長。”蘭翔説。去哪兒網大數據研究院預測，2021年國內民航旅客量將達到6.29億人次，與2019年相比增長10%，同比2020年或超50%。“疫情讓大眾看到了更多的低價，也打破了產品原有的定價體系。2021年低價還將繼續，消費者仍能以更低的價格享受到更高品質的旅遊產品。旅遊將進入‘低成本、高性價比’時代。”

經濟觀察報 記者 鄭淯心

內容來自經濟觀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