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期【齊悦讀—線上共讀—跟着書本去旅行】《書本中的詩詞——大明宮中的特色年俗》

講座題目：書本中的詩詞——大明宮中的特色年俗

講師簡介：馬笑舒，跟着書本去旅行團領隊。

康  震，北京師範大學教授。

蒙 曼，中央民族大學教授。

講座時間：2020年10月19日～10月25日

（備註：講座視頻可循環播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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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本中的詩詞——大明宮中的特色年俗

講座內容：

讓詩詞引領步伐，讓旅行更有詩意。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們大家過年好！您現在正在收看的是《跟着書本去旅行》新春特別節目《書本中的詩詞》，今天的節目當中我們給大家請到了北京師範大學的教授康震老師，還有中央民族大學的教授蒙曼老師，兩位老師過年好！過年好！過年好！

今天想跟兩位老師一起來聊一聊，過去宮廷裏是怎麼過年的。你比方説唐朝有個詩人叫楊巨源，（唐朝）後期的了，他説：“一片（彩）霞迎曙日，萬條紅燭動春天。”當時宮廷裏頭除夕夜是要點很多很多蠟燭的，這個蠟燭整個能把長安城變成一座火城，萬條紅燭動春天，您説熱鬧不熱鬧。熱鬧。是，所以這個從漢代開始，就是朝廷每年到了正月這一天，都要舉行大型的朝會，這個朝會的內容是什麼呢？就是皇上在這兒坐着，然後大家都向（他）朝賀，向（他）朝拜。王維那個詩説的是“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那個萬國衣冠，它就包括各個不同層次的人才叫萬國，萬國不一定非得是一萬個國家，它這個萬國包含的含義就是各色人等，五方人等都來拜。

一説起唐長安城，我跟康老師在年前的時候，我們倆還帶着書本旅行團的小朋友們，一塊兒到大明宮看了看，感受了一下那裏的氣勢恢宏，要不咱們再回顧一下，再看一看。唐朝是中華文化集大成的朝代，大明宮作為唐王朝的皇宮，是當時的政治中心和國家象徵，它是世界史上規模最大，最輝煌的宮殿羣之一，每年正月初一以及冬至，皇帝會在大明宮中的含元殿舉行大型慶典活動。唐宣宗就有一年，要搞元旦的朝會，元旦朝會這是個大事，其中有一個環節很重要，大臣們要從丹鳳門一直走上來，走上來幹什麼呢？向皇帝表示元旦的，新年的祝福、祝賀，同時要上一個尊號。那麼，這一年領頭的大臣是誰呢？就是著名的大書法家柳公權，柳公權大家知道吧？知道。那字寫得特別棒，柳公權當時多大歲數？多大了？八十（歲）了。這一路走過來受得了嗎？對，老先生已然走到這龍尾道的時候，就有點接不上力氣了，硬着頭皮一直走上來，然後還要完成這個儀式感，要念這個上的尊號，比方説是什麼英明神武，他就給人念成了什麼呢？神武英明。因為他歲數大，然後他那個威望也高，皇上倒也不能把他怎麼樣，可是這個御史就不高興了，御史是什麼官呢？就是負責（監察）這個百官言行舉止有什麼錯的，發現這個柳公權老先生把這個唸錯了，念顛倒了，罰俸一季，就是説這三個月的工資沒了，罰款。就唸錯四個字。對。三個月工資就沒了。這值了錢了你知道嗎？對。

我特別印象深刻的就是咱們從丹鳳門走到含元殿，那個距離特別遠。是，是得走好一陣子。聽説那個地方是像過年過節，一般要舉行什麼盛大的盛典的時候，都是在含元殿舉行的。其實不只是在含元殿，就是從丹鳳門上不是有丹鳳樓嗎？從丹鳳樓到含元殿這個區間，就是咱們説這六百多米這一段，這其實都是當時舉行大型朝會，特別是元日時期的一個活動據點，就是這個範圍。禮儀空間，那叫禮儀空間。這個大型的朝賀活動，應該説這是從漢代開始的。漢代、魏晉南北朝到唐代，都有這樣的朝賀活動，但是具體的內涵有點不一樣，我先説共同的都得點燈，都得點蠟燭，都得吃東西，都得熱鬧，但是漢代是什麼呢？它有個上計，上計就是類似於比方説我是陝西省的，我們把我們陝西省這一年的國內生產總值，經濟社會發展總貌，一些統計數據，獻給皇上。在那一天，當然皇上不可能都看完了，但是它有一個儀式感，皇上翻一翻，閲，工作不錯，以後好好幹，它有這個環節。到了唐代不一樣了，唐代沒這上計的活動了，唐代是什麼呢？就是各地給他上表，皇上英明神武，今年這一年的工作做得這麼好，我們萬民有福，他上這個朝賀的表奏，同時跟身邊的這些大臣唱和，就是寫應制詩。對，那個沒錯。但是其實還有一個環節，他不光是上表奏的問題，他得貢獻這個方物，就是他們這個地方的特產，還有什麼呢？祥瑞。祥瑞是在大朝會的時候展示的，你這個時候出現麒麟了，那你把麒麟拉上來，當然你説這麒麟是不是有沒有呢？你這弄一個豬，你包上一點彩箔，説這就是麒麟也可以。

我特別想知道，那個時候皇帝給他們送什麼禮？就是像我們現在一樣，比如説發年終獎、發紅包，能有嗎？有。撒錢。自古就有賜錢，真的嗎？賜金幣。對。有一條我得給你説明，這個金幣，這個黃金在唐代它不是通用貨幣，它就是皇上專門賜給你的，你不能拿着揣着就買東西去，這個不行你知道嗎？是。那時候皇帝是給大臣賜錢的。賜錢，你就認得錢。其實賜錢這個事，漢朝和宋朝都比唐朝賜得多，唐朝賜什麼呢？其實現在很難想象，（皇上）賜那個面藥口脂，就是化妝品。給大臣們普遍地賜化妝品，這你去就比較合適。你看杜甫，杜甫不是女生，杜甫一老頭，窮酸老頭，他也會想什麼呢？説“口脂面藥隨恩澤，翠管銀罌下九霄。”翠管銀罌是什麼？口脂都知道，口紅、唇膏，面藥就是擦臉油麪霜。翠管是什麼？翠管是裝口脂的，現在那個口紅不是也有一個套子嗎？對，唇膏管。那個銀罌是什麼？裝面藥的，現在那個面霜包裝盒，不是也有包裝嗎？

下九霄，你看從皇上那兒就到了大臣那兒。沒錯，過年最高興的不就是放假嗎？對。那個時候宮裏面應該也會放假吧。春節七天假。跟咱們現在一樣。這是從唐代才開始的，以前沒有。這個也是在詩詞裏有這樣的記載嗎？白居易寫過，但是實際上不是“假日頻”是吧。但是，實際上這個是在唐令裏就有，《假寧令》裏頭就講前三後四。除夕，然後臘月二十九，臘月二十八，這是三，然後初一到初四，前三後四，七天，跟咱們現在一樣。雖然，這個放的時間段不一樣，但都是七天。對，為什麼呢？這是挺有意思的一個事，那時候冬至還有七天。難怪白居易説“假日頻”。對，所以他這頻是指到冬天之後感覺這假日就不斷。過不完了。我估計這詩寫完之後，皇上就不高興了，你嫌多是吧，再給你減上小半天。不給冬至的假了。對，所以你看咱們剛才説這大明宮裏頭，一到過年發生這麼多事是吧，又是吃，又是互相送禮物是不是，你不到大明宮，不到含元殿，你就不知道當年那種盛況。咱們當時去，登高一望，是不是那感覺特別好。

上次拍攝（中國）詩詞大會，不是為了錄這個外景出題這個嗎？我們還去了趟黃鶴樓，那感覺也特別好，而且我當時還畫了一幅，就地寫生一幅黃鶴樓，今天給兩位展示一下，顯擺顯擺大過年的。這不是一天兩天畫出來的吧，這是花了半小時畫的。半個小時就畫出來了。它對面不是有個白雲樓嗎？就是黃鶴樓對面有個白雲樓，白雲樓是後邊蓋的，你只有站在白雲樓上才能看到黃鶴樓（全景），我就是坐在這個白雲樓上，對着那黃鶴樓畫的。畫得太好了，檐牙高啄，鈎心鬥角，你看就是這個樣子。讓你這麼一説，我覺着這個樓變得特別文氣。確實是。

我們剛才聊了這麼多，其實我得給康老師道個歉。怎麼了？就是上次咱們去完大明宮之後，我還帶着孩子們去吃咱西安美食了，沒帶您，實在抱歉。故意給我支開了。沒有沒有。嫌您吃得多，你看。真是我洗不清了我已經，但是其實説起西安美食，其實肉夾饃是每一個外地人都願意問我的一道美食，就是説這肉夾饃、饃夾肉，不是饃夾着肉，為什麼叫肉夾饃？對吧。這次美食之旅，我找到答案了，咱看看。好，來。

自古陝西關中地區，就是全國小麥的主要產區之一，所以麪食就成了關中地區的主要飲食，且麪食種類繁多，吃法各異，肉夾饃、羊肉泡饃、面等，都是來到陝西必吃的美味。好，我先問問孩子們，知不知道為什麼不叫饃夾肉，要叫肉夾饃呢？它明明是肉夾在中間饃在兩邊對不對。對。因為它是肉夾在饃裏面的簡稱。肉夾於饃，它是肉夾於饃的省略詞。肉夾饃，我們陝西人乾脆，肉夾於饃，肉夾饃；羊肉泡饃，羊肉泡。對，喜歡説簡稱。這是我們陝西人的一種性格。對，但是這個肉夾饃，大家都知道有很多種對不對，都吃過什麼肉夾饃，臘汁的、菜夾饃，有很多種。這個臘汁是什麼？為什麼叫臘汁肉夾饃？走咱們進去看看，這裏面熬的就是咱説的那個臘汁肉。對，臘汁肉，肉在過去煮的時候，把豬頭還有下水全去掉，包括去骨，完了切成大塊，小火用老湯慢慢地煨上一夜，一定要把肥肉裏邊的油煮出來，肥肉才吃起來不會膩。你看這個油，就是你説的逼出來的豬油對嗎。對。賈平凹在《陝西小吃小識錄》中寫道，並不是臘肉，臘肉鹽醃，它則是湯煮。這跟南方臘肉是不同的，南方那個臘、臘漬，完了風乾，所以它叫臘肉。而我們叫臘汁肉，同樣的字不同的意思，這就是中國美食文化的博大精深。

是不是看得流口水。那是。又説美食，又看美食，咱不能不吃，必須得吃。必須。今天我們專門請來了一位廚師。老師好！你好！過年好！來，兩位老師，咱先看看這些食材，猜下這要做什麼？這是葱、辣椒、豆芽，做什麼？油潑辣子面。厲害，不錯，不錯。康老師，您還記得那個字怎麼寫嗎？記得，一點飛上天，黃河兩道彎，八字大開口，言字往裏走，左一扭、右一扭，左一長、右一長，中間加個馬大王，心字底，月字旁，留個鈎鈎掛麻糖，然後坐着車車逛咸陽。這家（夥兒）詩人，要起來。摔出聲來，這個面裏頭是放了鹼的，所以它韌性特別大。對。也有鹽。對，它這個面必須得用高筋粉，就韌勁大。康老師，您不是要給咱們一個嗎？康老師一個。我害怕給人家斷了。一個。等我們躲到安全距離你再，來，我們倆離遠一點，可以也。開玩笑，這夠了吧。可以，夠。瞧瞧。一會兒我們誰吃到康老師這根就是中獎了，但確實我們在家裏很少做面。自己在家扯麪、揪面片、麻食，是吧。陝西人是這樣有凳不坐蹲起來，蹲着吃飽，站起來剛好，為啥呢？蹲着窩着呢？所以蹲着你一吃飽，一站起來。就是蹲着實際上吃了七分飽，一站起來就是剛剛好。這個潑油是有訣竅的，師傅一聽壓力大了。先放汁。對，調好的汁，這辣椒麪是頂頂重要。真的，這是我們秦椒，咱説的線線椒是吧。對。這是最關鍵的一步，來了，來了。要分兩次潑開。爆香。第一下，第二下，真棒，太香了。得挑起來，你們倆吃個面悶得很。吃麪就要有這個聲，真的是要有，你手邊只要有這麼一口家鄉味道，瞬間能帶你回家。對。所以我覺得像過年過節，肯定不是所有在外的遊子，都能夠回到自己家的，每逢佳節倍思親。但是隻要有家鄉的飯。沒錯，我覺得就找這麼一碗家鄉味道，這種味道會連着記憶一塊兒，瞬間帶你回家，香嗎，蒙曼老師？香。太香了。

那您得也給我們送個賀禮，這大過年的。大過年的，這樣吧，人家給咱吃了面，我給大家寫個福字。我都給您備好了。是嗎？好。在這兒，蒙老師這邊請，來，看，這紅紙。好，天下有福，太棒了。這貼到門上，是要倒過來貼吧，福到了。對，倒着來，福到人間，福滿人間。沒錯，美好的祝願。其實千百年來，大家對於過年的這份情懷一直沒有變，而且永遠不會變。今天謝謝兩位老師，給我們講了這麼多宮廷裏過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