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7個小故事 古人用生命教你寫義字

由 夏侯依絲 發佈於 休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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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圖均來自 清 黃慎
上圖為《羨門論道圖》
素材來自清代掌故遺聞彙編《清稗類鈔·義俠類》
04

有個名叫萬泰的浙江鄞縣人,明朝滅亡後曾遠走嶺南。
後來他乘船回家,船上有個名叫毛汧的乘客,途中忽然得了急病,眼看就沒救了,船上其他乘客都想把他丟進河裏,萬泰堅決不答應。
他親自為毛汧熬藥喂藥,伺候他的飲食起居,在他的悉心照料下,毛汧的病一天好似一天,沒幾天就痊癒了,而萬泰自己,則因勞累過度,加上年老體弱而一病不起,死在船上,終年六十歲。
江西婺源人汪光翰,明崇禎末年進入川南道景陵胡恆幕府。
當時胡恆駐守在邛州,張獻忠攻陷成都後,分兵進攻徇、邛兩地,胡恆命令汪光翰外出調兵。
豈料援兵未到,邛州就淪陷了,胡恆和兒子士驊雙雙戰死,家裏其他人盡皆遇害,只有士驊的妻子朱氏攜其幼子藏在民間得以倖免。
賊人武大定聽説朱氏頗有姿色,想把她搶來做自己的女人,朱氏用刀劃破自己的臉,毀了自己的容,才逃脱魔掌。
得知噩耗後,汪光翰到處打聽,終於找到朱氏母子的下落,從此便像對待自己的親人一樣。
屋漏偏遭連夜雨,兵荒馬亂之時又遭遇饑荒,米價貴到鬥米十金,為了養活母子倆,汪光翰想盡了各種辦法,有時到私塾去當老師,有時到市場上做點小本生意,掙錢給朱氏母子買米熬粥,一直堅持了二十年。
二十多年後,四川終於平定,通往外界的交通也已恢復,汪光翰又躬送朱氏母子回到景陵。

03
唐自仁是唐氏的僕人,身材高大,精幹剽悍,頗有膽識,在唐家三世為僕,能“護主於難,養主於生”,是當時有名的義士。
順治初年鬧強盜,人們紛紛逃亡,主人一家七口也逃到山裏躲了起來,唯獨把唐自仁留在家裏看家,給他準備了吃的和防身用的匕首,薪水照付。
一天,一個叫山椒的強盜帶人來打劫,賊人一刀刺來,唐自仁倒在地下裝死,賊人走遠後才起來。
幸虧他早有準備,特意把衣服制成高領,又縫了七層布,以防不測,此次僅被賊人刺穿五層,加上他動作敏捷,及時倒地,不然早就沒命了。
幾天後,一大撥賊人蜂擁而至,搶了家中財物。
當他眼睜睜地看着一個賊人偷偷把一百兩銀子藏在身上時,對方居然屁都不敢放一個。
與上回不同的是,唐自仁不但沒有生命危險,賊人見他氣度不凡,居然想招他入夥,而他竟然答應了。
跟隨賊人們來到他們的落腳處,唐自仁找到那個賊人藏銀子的地方,取出銀子揣進懷裏,對方害怕事情敗露會成為眾矢之的,強忍心中怒火未敢聲張。
第二天,賊人們無事可幹,賭騎射玩兒,他們還沒給馬套好繮繩,唐自仁已經躍馬揚鞭飛奔而去。
逃出土匪窩後,他立即去找主人一家,可是隻找到兩個幼小的兄弟,問他們父母在哪裏,他們哭着告訴他,他們已經餓了三天了,父親出去找吃的至今未歸,而在這之前,他們的母親就被賊人抓走了。
唐自仁把兄弟倆帶出山谷,安置好後繼續外出尋找,在一個山峽中遇到男主人。
父子三人團聚後,唐自仁繼續去尋找女主人,終於打聽到為了殉節,女主人已投水而死。
唐自仁痛哭一場,把父子仨安置在一個幽僻之地,把他從土匪手裏奪回來的銀子拿出來,交給主人做生活費。
廣昌儒士白羽皇,是順治初的“隱君子”,雖然窮得叮噹響,卻樂善好施,靠教書所得的微薄薪水奉養父母,如果還有結餘,就拿出來賙濟他人。
有一天,他在路上遇到一個哭泣的婦人,哭聲甚是悽慘,問她為何哀哭,婦女説她丈夫被人誣告下獄,可是她身無分文,為了救丈夫,只好決定把女兒賣了。
白羽皇同情地嘆了口氣,將身上僅有的一點銀子給了婦人,對方問他姓名,他不答而去。
白羽皇去世那天,忽然來了一人,帶着妻女,來到靈柩前痛哭,伏地叩頭至流血,那人邊哭邊説:“恩公啊,邱安宇看您來了。我受恩公厚恩,沒想到還沒來得及報答,恩公就駕鶴西去了!”
家人詢問,邱安宇原原本本地把事情經過講給他們聽,家人這才知道羽皇生前做過這麼一件事。

王某在如皋當衙役,任俠好義。
改朝換代後,同鄉布衣許德溥打死也不肯剃髮,以抗令罪被判處棄市,妻子被判處流放。
王某知道後,非常敬佩許德溥的節操,想使其妻免除流放,卻又沒有辦法,整天唉聲嘆氣,以至於夜不成寐。
妻子覺得奇怪,問他遇到了什麼難事,他又不説,妻子再問,他説這種事你們婦道人家還是不知道的好。
妻子有點不高興了,説:“你別把我當婦道人家,你告訴我,我也許能幫你。”
王某這才講了他的打算,妻子説你這是值得點讚的舉動啊,為什麼要瞞着我?可是要辦成,必須要一個人來替代她,王某説這話沒錯,可是到哪裏去找這樣一個人呢?妻子説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王某説這樣行嗎?你不是開玩笑吧?妻子嚴肅地説,你看我像開玩笑嗎?王某大為感動,伏地叩謝。
王某把他們的計劃告訴了許德溥的妻子,讓她藏在孃家。
代替許妻服刑後,王某妻子歷經數千裏才到達流放之地,途中的艱難困苦,無法用語言形容,但她甘之如飴,沒有一點怨言。
深受感動的如皋人湊銀子贖回王妻,使夫妻倆得以終老家鄉。
龐某以釀酒為生,有一天早上起來,赫然發現酒缸旁睡着一個小偷,頭枕偷來的衣物,睡得正香。
龐某把他叫醒,小偷大驚,跪地乞求饒命,龐某得知他的姓名後,吃驚地説道:“你是我故人的兒子啊,怎麼落到這步田地的?如果你能改過,我就送你二兩銀子謀生。”
小偷承諾改過自新後,龐某給了他二兩銀子,然後打開後門,讓他走了。
幾年後,龐某到福建從軍,官至千總。
當時海盜猖獗,龐某奉命出海巡邏,不料遇到大批海盜,寡不敵眾的他遭到海盜追捕,所乘之船被海盜鑿穿而翻,龐某與手下十餘人成了俘虜,被海盜抓到一個島上,島上有一城,道路異常險峻,要坐檻車才能盤旋而上。
龐某等人被押到一個地方,那地方寬敞明亮,比官府辦公的地方還氣派。
正當他在心裏想這是什麼鬼地方時,忽然聽到有人在宣讀過堂處決的名單,點到龐某的名字時,海盜頭目叫了暫停,問龐某家住哪裏,喝令手下把他留下來再仔細詢問,其餘的先關起來候“審”。
詢問結束後,頭目親自為龐某鬆綁,把他請入後堂,讓手下拿來新衣換了,然後頭目讓手下把龐某按在座位上,所有人在他面前跪成一片。
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把龐某搞蒙了。
頭目説:“先生還記得睡在酒缸旁邊那個人嗎?那就是我啊!自從那年離開先生後,在下仍然窮困潦倒,不得已來到福建,做了這個營生。先生如肯落草,老大老二的位子隨便挑!”
龐某笑着説,好意心領了,但恕難從命,頭目也不勉強,留他暫住。
一晃過了幾個月,頭目問龐某是否還想回去,如想回去,悉聽尊便,今後如果兩“軍”遭遇,他自會退避三舍,絕不與他發生衝突,以此報答當初的恩情。
第二天,海盜頭目設宴為龐某餞行,贈送了他很多財物,龐某隻帶走了器械和旗幟,以便回去好交代,被海盜抓獲的手下,也與他一起被釋放。
回去後,龐某以“失利被擒、設計圖脱”等向上司作了回報,上司不但未予怪罪,還“嘉其智勇”,官升一級。
那以後,龐某每次出去巡邏、剿匪,都有收穫,而其他將領則沒門,他明白,這是當初那個小偷暗中相助的結果。
由於功勞越積越多,龐某後來升至總兵。

有一個伶人,色藝俱佳,來到陝西討生活,可是陝西人只好當地戲劇,聽不懂他的南音,所以他掙不到錢,連衣食都很困難。
當時有個戲班子,是唱秦音唱得最好的,伶人去投奔,戲班子雖然收留了他,但經常挖苦她不懂秦音,也不怎麼讓他上場表演。
一天,巡撫衙門大宴賓客,請戲班子去唱戲。
巡撫是個南方人,想聽崑曲,可是其他人都不會,只有那個伶人回答説他會,曹長吃了一驚,想阻止,但是來不及了,堂上已有人叫他趕快來一個。
伶人登台,張嘴發聲,人們頓時安靜下來——這聲音太好聽了!
從此名聲大噪。
後來,伶人懷揣巡撫的推薦信來到京城,京城的貴人爭先恐後來看他的表演,若是舉辦宴會,非請他不可,否則就像缺少了什麼,於是他的名聲,更加響亮。
幾年後,巡撫因貪污救濟款物被捕,關在刑部大牢,家產籍沒,家人客居在京都的邸舍裏,衣食無着,整天以淚洗面。
正當一家人無計可施之時,忽然來了個老頭,説是主人已為夫人覓得一個安靜的宅子,然後到外面租了轎子和馬匹,將家人送到那個宅子,但見屋宇精美,陳設齊全,上自柴米油鹽,下至掃地用的箕帚都準備得妥妥當當,只是不知主人是誰。
當時巡撫已被判處死刑,坐牢的時間也不短了,之前的故舊沒有一個人過問,唯恐避之不及,以免受其牽連,而這人卻如此“大膽”,到底是誰呢?
一天,巡撫早上剛起來,突然有個人來到關押他的地方,要求見他,然後哭拜不起。
巡撫一看,原來是多年前那個伶人。
伶人告訴他,他早就不唱戲了,在京師做富人,其家人的宅子,就是他買的。
伶人置辦了一些酒菜,兩個人就在牢房裏喝起來,伶人再為他唱他最喜歡的《掃花》,還沒唱到一半,巡撫就大哭起來,示意他不要再唱了,兩人相對無言,惟有淚千行。
從此以後,伶人每天早晨和傍晚必來,“視寒暖,調飲食,如孝子之事親”。
巡撫被處決那天,伶人又買來棺槨厚斂,把他的棺槨和家人送回老家,並給他家人留下足夠的生活費,讓其衣食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