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熱的七月,一棵石榴樹從路邊的圍牆裏探出頭來,翠綠的葉子託舉着一團團紅色的火焰,柔軟的花瓣猶如火苗,在盛夏吹來的一股股熱浪中搖曳着,顯得格外耀眼。我在下班的路上偶遇這株石榴樹,讓我捨不得離開。
記憶中,兒時的我最早識得的花是石榴花。因為四歲之前的我,隨奶奶爺爺住在位於芙蓉街北頭的一處老院裏,院子裏就種着一棵石榴樹。人的童年,記憶好似照相機,記不住連續的場景,只能拍下美麗的圖片。而這株石榴樹,就是定格在我的腦海裏的那幅美麗的圖片,浮現在眼前的也是這樣一個熾熱的七月,火紅的石榴花熱辣辣的追隨着陽光,鮮紅鮮紅的一樹火花,如初升的小太陽,映紅了土磚泥瓦的老院,映紅了天邊的雲彩,也映紅了我的童年。
院子裏住着三户人家,奶奶的房屋在院子的最裏頭,狹長的院子只有奶奶屋前的空地最為寬敞。屋外左手邊是一個小廚房,右手邊便是這棵石榴樹。中國人視石榴為吉祥物,是多子多福的象徵,人們借石榴多籽,來祝願子孫繁衍,家族興旺昌盛。門前種一棵石榴樹,自然也是富貴、吉祥、繁榮的象徵。石榴樹下,常常有我和小夥伴兒們玩泥巴、過家家的身影。樹上掉下的花瓣、樹葉,也經常被我作為“食材” 來模仿大人們做飯的樣子,調製各種“美食”。
老院裏除了這棵石榴樹,屋後的一口井,也讓我難以忘懷。那是一口不太深的井,井底流着的是泉水,全家人吃喝都靠這泉水。井裏有一條黝黑黝黑的小魚,不知道它是什麼時候來的,也不知道它是怎麼游到這裏的,只感覺它喜歡這井底的泉水,每天都在井裏游來游去,好不自在。我經常趴在井邊觀察這條黑色的小魚,總想伸手摸摸它,每到這個時候,爸爸在我身後緊緊抓住我,生怕我掉下去。
讓我最最歡喜的,還是這井水的冰和涼。酷暑天買來的西瓜和啤酒,總是先放在水桶裏,用麻繩將水桶慢慢地浸入井底,過上個把小時,西瓜和啤酒就變得冰涼。大人們咕咚咕咚灌上一口啤酒,孩子們大口大口咬上一口西瓜,頓時感覺身上都要冒出涼氣兒來,那股涼爽勁兒別提多痛快了!
對於老院裏住着的鄰居,我腦海中那些定格的圖片裏又跳出一位高高瘦瘦、總是面帶慈祥笑容老人。他是一位心靈手巧的老爺爺,家裏有許許多多他用核桃殼製作的小東西。一次跟爺爺去他家裏做客,臨走時,他不忘送我一隻用核桃殼製作的小烏龜,既簡單又可愛,讓我愛不釋手。
現在的我,已是一個兩歲孩子的媽媽,也輪到我為孩子製作小玩具的時候了,每當這時,那簡單又可愛的核桃殼製作的小烏龜總是時不時出來牽動我的思緒,讓我有了故地重遊的想法……
終於,我抽出一日的空閒,去看看老院現在的樣子。走到街口,發現老院依舊在,周圍建起的高樓緊緊的將她裹在深巷裏,鮮有人去。老院門前的衚衕還是原來的石板路,只是小時候覺得如此寬大的衚衕現在看起來如此窄小。不知道老院裏流着泉水的那口井是否還在,是否還有那條黝黑黝黑的小魚在這裏生活。也不知道老院的石榴樹是否還在,熾熱的七月,是否還有滿樹火紅的石榴花熱情洋溢的開在枝頭,細數我童年的點點滴滴……
作者簡介:一位兩個孩子的媽媽,教育工作者,喜愛文學、藝術,2020年考上研究生,只為成為孩子們的榜樣,也成就更好的自己。《老院》這篇文章多年前曾發表在齊魯晚報上,今天再次進入壹點,先將這篇文章上傳,給自己一個好的開始。
壹點號傾城戀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