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濟南的印象一直停留在老舍先生的筆下,雖然章丘已經屬於濟南的一個區,但一直沒有想過遊覽濟南。機緣巧合的這個週末,因為有一些時間,我們打算在濟南轉轉,隨機抽取了黑虎泉。沒想到小小的行程,讓我對濟南的印象有了180度的轉變和提高。濟南,作為省會城市、孔孟之鄉,在低調奢華中藴含貫通着着儒家思想的真傳,既厚重又充滿生活氣息,既哲理智慧又隨意自然。看似普通、漫不經心的揮灑,實則是書寫人文至理的清醒和忠貞愛國的鏗鏘。
一 黑虎泉
車隨着導航拐進一處小區停下了,看着尋常巷陌的道路樓房,有一種下車就可以回家的感覺。孩子説沒錯,就是這裏。我們走過一節短衚衕,看到前面有一處白色矮牆,牆上開着小門,有進出的隔離通道。看來是沒錯了。
進門後讓我大吃一驚的是樹木葱蘢、亭廊迴環、山石嶙峋、泉聲潺潺、綠水如帶、柳韻依依,與牆外的市井繁雜相比,這裏雖不似江南的濕潤柔美,卻別有一種北方人才能體會的爛漫豪情。
拾級而下,在一片山石中並排幾個泉水出水口,在嘩嘩的淌水,在每個泉口處很多人依次排隊等着接水。地上的塑料水桶各異,接水的人也各異,但是因為同飲一脈水而忽然覺得親切。
趕緊喝完手裏礦泉水瓶裏的水,自覺地排在隊尾準備也接上一瓶嚐嚐,因為聽説黑虎泉的水格外甜,是最好喝的一眼泉。
一個大爺很熱心的指引我們,説你們就兩個礦泉水瓶,不值當的在這裏等,下面有接用礦泉水瓶接水的泉口,那裏還不用排隊等。咱們濟南的大爺就是這樣,熱心、直接。
我們按照大爺的指引,走過一段長廊。六月份的太陽似乎是離地球最近的時候,照在地上白花花的。這長廊看似是普通的長廊,黛瓦飛檐雕樑畫棟,但它的柱子是黃石英石做的四方型節狀,柱子不是很粗,就隱去了石頭的粗澀笨重,只留下穩重踏實,沒有過多的修飾反而覺得古樸大方。連接廊柱的青條石已被坐的光滑如鏡,一股清涼撲面而來。坐在上面休閒的人們,看着下面經柳樹梢描摹了的玉帶一樣的河水,秒入畫屏,一下子就感覺人在畫中游了。
再往下還是一帶山石中一排泉水口流瀉,只是不似上面的粗獷,水流如注,也有不少接水的人在排水。我們又排在隊尾。一位非常漂亮的女士也在排隊,她告訴我們再往下走是用礦泉水瓶接水的地方,那是經過處理可以直飲的泉水。她的聲音温柔清亮,一聽就知道是喝泉水的人,這份美麗都無法善良或者豪放表達,泉城人的美麗就像這泉水一樣是從骨子裏流出來的。
再往下走就到了護城河邊,一條清澈見底綠色的河。夾岸綠柳飄波、白石護砌、亭台橋榭穿插,河裏紅船畫舫順流而下,那流動的風景,何止是河水、畫舫、遊人!
能用礦泉水瓶節水的是一個銅荷造型的水池,池邊一個個純淨水接水口,擰開開關就可以往瓶子裏接水,確實是只適合礦泉水瓶。很多遊人在往水杯或者孩子的水瓶裏接水。
接了一瓶水喝一口:確實甘甜綿柔!都能喝出大地母親乳汁的味道!和礦泉水真不一樣的味道。這時候轉頭南望,才看見兩隻巨大的石雕猛虎,一隻用黑石雕塑,一隻用黃砂石雕塑,顯得一黑一白,一顯一隱,形影相隨不離不棄,都是昂首闊步樣子,威嚴裏透着可親,巨大里帶着自然。北望是泉池,泉水汩汩流入泉池,然後從另一側流入護城河。
黑虎泉泉名來源與:"石蟠水府色蒼蒼,深處渾如黑虎藏;半夜朔風吹石裂,一聲清嘯月無光。"此泉以其特有之聲貌而得名。黑虎泉的泉口出流量僅次於趵突泉,是趵突泉羣的第二大泉。而且這種先飲用、後景觀的人文設計理念,實在值得讚賞。第一次覺得泉水遊很有收穫。
二 解放閣
站在黑虎泉邊看解放閣,巍峨莊重,只“解放閣”這三個字就倍感親切,似乎這是烙在濟南人心上的三個字。我記得家裏還是黑白電視機的時候,我看過紀錄片《中秋夜奪城》,那是瓊瑤劇流行的時候,我當時還是一個剛上初中的小姑娘,但是那個紀錄片讓我看的津津有味熱血澎湃,我第一次知道,紀錄片是這樣好看,戰爭的緊張與華山、甸柳莊這幾個熟悉的地名聯繫在一起的時候,才明白了和平的來之不易。我第一次知道,戰略戰術在濟南戰役中的運用,是任何一部電視劇都拍不出來的驚心動魄。當看到王耀武假扮客商逃跑被捉,以及後來寫下那副“早進來晚進來早晚進來,早出去晚出去早晚出去”,橫批“你也來了”的對聯,又透露着生活裏才有的帶着無奈和沉重味道的詼諧幽默。
這些故事似乎都被裝在了“解放閣”這三個字裏。紅旗飄揚的解放閣,二層樓閣式建築。台基高10米,面積2150平方米,半腰處鑲嵌陳毅題"解放閣"三個大字。高台全部用渾厚的石塊砌成,周圍四面砌石欄,台西面左右均有石階可以攀登。無論是上面的人憑欄遠眺,還是下面的人抬頭瞻望,都是風景!
從解放閣參觀當時的戰爭介紹以後,從西邊石欄處正好可以觀賞寬厚裏古建築羣的全貌,那鱗次櫛比的黛瓦飛檐,一下子烘托出了濟南的古城韻味,那些解放戰爭以前的歷史,似乎都在那些檐脊上曬着太陽,那份莊重的氣氛,應該是從孔子、孟子的春秋戰國一直延續至今的。
如今的寬厚裏與時俱進,發展成為民俗小吃一條街,琳琅滿目的商品和迎風招展的酒旗招牌,無論是形式還是內涵絕不比成都的寬窄巷子差,但是寬厚里正如這個名字一樣,既不在風頭浪尖也不躺平墊底,它在一直在用骨子裏的寬厚,踐行着中庸之道。民以食為天,有風景雖然重要,有小吃似乎更有生活,更能留得住人心。
三 遊湖
前段時間遊大明湖,在參觀曾鞏紀念館的時候,通過紀錄片學到了對我來説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曾鞏是一個水利專家!他在濟南任職期間,摸清了趵突泉的水源脈絡,開挖護城河、修建閘函,內疏泉水,外防旱澇,並且給趵突泉正式命名。護城河遊船我也聽説好多年了,只因為“護城河”三個字總覺得平平,今天有機會坐船70分鐘,細細品味曾鞏設計開挖的護城河,因為有了這條護城河,才有了波光浩渺的大明湖,才會有大明湖畔的夏雨荷的傳説。
真正坐到遊船上才發現,泉水就是泉水,它的清澈、清涼、清新是無可比擬的。船在泉水上飄過,船底是悠閒地錦鯉和青茂的水草,兩岸風景也不一般,泉城廣場、趵突泉、五龍潭、大明湖、青龍橋、黑虎泉。每一處景點遊船上都有詳細的介紹。這讓坐船的人收穫滿滿,這裏將風景,人文、地理、經濟、建築、詩詞等等都雜糅在這泉水遊裏。我想能有一城泉水可以任意遊船的,可能只有濟南了吧。這清澈的泉水啊,能浮起幾千年的故事,都是醇厚的有風骨的,清風明月都無法訴説的。就是濟南的泉水!
泉水遊船沿護城河、大明湖共有10站,要過兩座涵閘,坐船竟然也要等紅綠燈!這兩座閘函解決了五龍潭、黑虎泉兩處2.58米的水位落差問題,估計三峽水庫就是這樣的原理。雖然濟南的護城河沒辦法和長江相比,但是這水位直升直降的原理,也算讓我們開了眼界。
遊船的風景最讓我難忘的是悠然亭,在船上游蕩本來就很悠然,而轉角遇到悠然亭,讓我不禁翩然,我想這就是骨子裏的浪漫和柔情,或者是山東人只會這樣表達自己的情感,看似漫不經心,其實是有無限的文雅懷柔,只是需要藉着文人墨客的筆來表達。
附庸風雅一首七言古風作為結尾吧:
孔孟之文底藴豐,
遊船十里得神宗。
水具清靈因地脈,
山依柳色養謙恭。
悠然亭上拾悠然,
歷下品茶詩意濃。
山水泉人清中雅,
憨厚古樸見中庸。
壹點號昭雲介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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