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之春，三月雪

北國之春，三月雪

作者：啓昀 誦讀：瑩秋

與南國相比，北國的春天總是遲到的。在三月裏，南國已有了“桃紅柳綠”、“草長鶯飛”的景象，北國之春儼然一位靦腆待嫁的新娘，蒙着紅蓋頭，行走在冰河消融、柳枝泛青的路上。那頂奼紫嫣紅的轎子近在眼前，卻又很遠似的。

天空那麼明淨，毫無遮擋的陽光慷慨地把温暖灑向大地，冰雪正在融化。沿流水蠶蝕着河面，恨不得向東風借一雙翅膀，載着捲起的浪花躍上冰層，砸碎這寒冷最後的堅持。重又響起的雀鳴，在樓與樓間迴盪，清脆的聲音喚醒了慵懶一季的耳朵，彷彿聽見山谷中溪水的叮咚。向北望去，遠山的陽坡之處，曾掛着冰凌的蒼松不見了白色，託舉着濃郁的青綠。呈現褐黃色調的山林和灌木叢，追尋着秋天的記憶。

我隨送親的隊伍，欣賞着如此的景色。

“這就是我眼中的春天嗎？”我撫摸着一棵老柳樹找尋答案，它默然不語，甩了甩柔韌的頭髮，搽亮我疑惑的雙眸。當我轉過身來向南山望去時，傷感的淚在眼中打轉：殘雪依然覆蓋着山坡，還沒褪盡冬的色彩。連日來的暖陽東風，並沒有徹底征服這堆積了一季的寒冷。我嫉妒起三月的南國了，有那麼多的梅花在報春，有那麼多的詩人在讚美，有那麼多的畫家在描繪，有那麼多的朋友在歌詠……。一派令人嚮往的美景卻不屬於我，我只屬於這北國之春的三月。

今夜，又下了一場雪，三月裏的一場雪，不比冬天的遜色。我重又穿上了羽絨服，行走在淡黃的街燈下，看着它們匆忙墜落、隨風飛舞的樣子，原本沮喪的心情寬慰了許多，心中倒升起了一絲憐愛。這三月雪是春天的情人呢！在一個錯誤的日子投入了温暖的懷抱，雖然美麗晶瑩、情真意切，卻不能贏得長久。註定是轟轟烈烈地來，悄然而然地去。當大地有了紅花綠草時，誰還會記得起它的模樣呢？

此時，我只想對她説：

三月雪，你盡情地下吧，覆沒我的腳踝，濡濕我的秀髮，迷濛我的雙眼吧！讓我乾裂的唇親吻你美麗的面龐，讓我落寞地足閲讀你輕盈的腳步，從容地走進春天。

明晨，我會第一個醒來，踩着你柔軟的身軀奔向那位靦腆的新娘，一起攜手，同在路上。我會看到漫山遍野的“梨花”盛開，不在乎你是不是最後一場飛雪！

於2009.3.5

來源：微信公眾號▷四季美文（sijimeiw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