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辛棄疾的一首奇詞,句句皆有“笑”字,讀完卻讓人唏噓不已

由 梁丘憐翠 發佈於 休閒

引言

在中國歷史上聲名卓著的文人不勝枚舉,他們或者有着李白的瀟灑飄逸,或者有着元稹的風流倜儻,亦或者有着蘇軾的進退自如、寵辱不驚;但是,這些人中卻鮮有像辛棄疾一般的人物。

辛棄疾,這位生於南宋初年的大家,既是詞人,又是抗金將領。除卻了在詩詞上的卓然成就之外;眼見山河破碎,他有的是以恢復中原為志,並親身踐行的事蹟。22歲時,他便率兩千人加入了耿京的義軍,奮鬥在了抗金的前線。彼時的他馳驅戎馬、也如其詞中所説一般“氣吞萬里”。

儘管對金國主戰的態度,讓他一生仕宦坎坷、幾度沉浮,但終其一生他卻未改其志。一首《示兒》更是讓無數後人感慨萬千,一位已經彌留之際的老人,臨終前都不忘告誡兒孫“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這又是怎樣的赤子之心啊。
他不僅僅是一位偉大的詩人、詞人,更是保家衞國的親身踐行者。人們説蘇軾是宋朝文學最高成就的代表,此語並不是妄言,蘇軾在詩詞、散文、書法、繪畫等方面皆出類拔萃。但我想説的是,或許在文學成就上辛棄疾稍遜一籌,但在“文武全才”上辛棄疾這樣的人物,或許才是中國古人追求的修身極致吧。
當然,儘管從辛棄疾的詩詞中,我們多見到的是詩人熾熱的感情、崇高的理想以及藉由此表現出的英雄豪情,一如“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又如“生子當如孫仲謀”等句更是延傳千年,時至今日也是人盡皆知。
但是,這並不是辛棄疾的全部。他是古今少有的“文武全才”,他也是食人間煙火之客。他能寫出這等豪邁之句,亦能寫出“最喜小兒無賴,溪頭卧剝蓮蓬”這般田園之句,“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這般婉約之句。這才是真實的稼軒先生。

而在他留給後人的六百二十餘首詩詞之中,有一篇“奇詞”便頗引人注意。之所以稱這首詞“奇”,原因有二:一則是這首詞中,句句都有“笑”字;二則是這首詞,卻是辛棄疾寫給同僚侍女的一首詞,更是在詞中將此侍女比作“嶔崎可笑(品格卓異、不凡之人)”般人物。
宋孝宗乾道四年(1168年),辛棄疾在建康通判任上。適時,在參加同僚嚴子文的家宴時,一眾文人騷客既是宴飲,又怎會少了絲竹之樂以及吟詩作賦之興。而這首“奇詞”—《浣溪沙·贈子文侍人名笑笑》,便是當時辛棄疾的“調侃之作”。
浣溪沙·贈子文侍人名笑笑
儂是嶔(qin)崎可笑人,不妨開口笑時頻。有人一笑坐生春。
歌欲顰時還淺笑,醉逢笑處卻輕顰。宜顰宜笑越精神。

在這首詞之中,辛棄疾描寫的人物是同僚嚴子文的侍女“笑笑”。詞中之意,也很好理解:笑笑侍女是一位卓爾不羣的人物,不妨笑口常開,而你的笑更是讓人如沐春風。至於你的唱功,則又是另一情趣。(唱到)讓人皺眉時你卻面帶淺笑,醉人時你卻又眉頭微皺,不過無論是皺眉還是笑卻又總是合人心意。
從明面上看,這首詞似乎確實是一首“調侃”之作,單純的描述一個侍女之美而已,但事實上卻又不然。
古人講“詩以言志”,而辛棄疾的這首詞亦是如此。在這首詞中,作為作者辛棄疾似乎頗為“矛盾”。在上片之中,他首句起始便以“儂”來稱呼侍女,這個“儂”是吳地的稱呼女子的用語,由此可見侍女當是吳人,而辛棄疾也是觀察十分仔細的。

可就在這番仔細、認真的背後,接下來辛棄疾用的卻是“嶔崎”一語。“嶔崎”這個用語或許對於現代社會中的我們而言是一個單純的生僻詞組,但事實上這個詞語卻大有來頭。
作者此處用的便是“桓彝嶔崎歷落”的典故。桓彝,何許人也?桓彝,是晉朝的名臣,面對王敦之亂後西晉的亂世局面,他有的卻是忠義之心,而在其後面對蘇峻等人的叛亂時,他更是死節報國。
《晉書》中稱他:抱中和之氣,懷不撓之節……身隨露天,名與雲興。
是以,後人以“嶔崎”來稱讚品節高雅、卓爾不羣之人。然而,這裏辛棄疾卻將這樣一個典故用在侍女身上,豈不是“大錯特錯”?
顯然,作為一個聲名卓著、飽讀詩書的才子,辛棄疾是不會犯下這般錯誤的。而他的意思則以此語來暗諷把控南宋政權的主和派們。
一個女子當得“嶔崎”一詞,這整個朝堂之上惶惶大眾卻無人能當,豈不是可笑至極?豈不是真正的“大錯特錯”?

作為一個侍女,笑笑並未留下過多的筆墨。但是,在辛棄疾看來,笑笑雖然只是一位侍女,但卻能或笑或顰怡然自得。相較之下,他辛棄疾呢?
因為自己主戰,便不被重用,壯志難酬,彼時更是被當做“添差之員”安排在一個通判的冷板凳之上,又豈不是可笑?
在畢生都力主抗戰的辛棄疾眼中,笑笑的一顰一笑恰與自己的不迫於主和派的壓力而堅持己見一般無二。這樣的女子不比那些只知求和的朝堂之人強嗎?

在這首看似是“調侃”之作的詞中,我們看到的是通篇皆“笑”,更是辛棄疾的心中之苦,可恨這般家國抱負終是難以施展,不免令人唏噓。
作為一位文武全才,辛棄疾的詞被稱為“詞中之龍”,其人更是被稱為“人中之傑”。
可以説辛棄疾身上,有着我國古人最為標準的修身希冀。他愛國,擅武事,能征善戰;同時又在詩詞方面成就斐然。

這樣的完人,誰人會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