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談 | 樓耀福：赴一場遲到的茶山之約

因為《尋茶三記》的寫作，一過春節，茶季的尋茶之旅已被約得滿滿，3月雲南，4月安徽，5月福建……

去雲南，是因為去年秋天臨滄茶友華玉忠、羅美美來上海看我，聽我講過“《紅樓夢》中的茶”。我講到了普洱茶。常年在普洱茶山出沒，在古樹茶中摸爬滾打的雲南茶人聽了覺新鮮，約我什麼時候去臨滄也講一課，讓那裏做了大半輩子茶的朋友們也增加一些文化底藴。於是相約2022年茶季，我想爬攀高大的千年古茶樹，過一把在喬木大樹上採茶的癮。

臨滄被稱“天下茶倉”，2021年我去過冰島老寨、昔歸山、忙麓山、白鶯山，瞻仰了鳳慶3200年樹齡的錦秀茶尊。收穫滿滿之餘還有些許遺憾，比如原計劃中的勐庫大雪山沒有成行。臨別，華玉忠答應，第二年一定帶我去，他在大雪山高海拔地區有茶園。

羅美美是冰島地界村的茶農，地界村是冰島五個自然村中海拔最高、交通最不方便的村落，尚未被開發，一片原生態古茶林。她歡迎我也去她們那裏看看。

我在攜程網訂下3月25日去臨滄的機票。訂票時上海已有零星患者，行程碼帶星。臨滄那邊也開始張羅我去之後的安排，比如講課時的線上直播，甚至具體到去瀾滄江虎跳石看茶時的遊艇落實。

志在必行之際，上海疫情的起起落落卻多少讓我忐忑。3月10日左右，上海已有居民區開始封閉管理，風聲日緊。我想即使華玉忠他們在臨滄接待沒什麼問題，但我在上海是否走得了？我決定退機票。果然，3月13日起，我居住的社區開始封閉……

人去不了，心卻牽掛那裏。朋友們在冰島、在勐庫大雪山、瀾滄江邊採摘古樹春茶的照片和視頻時有發來。3月28日，我見羅美美駕駛着越野車在彎曲崎嶇的山路上顛簸着去磨烈老寨，她説握着方向盤她自己的心都懸着呢！這位在上海來看我時，我怎麼看都是個文靜小女子，這時為了茶卻成了女漢子。我甚至想，若不是疫情，也許這一刻我正坐在她的車上。

3月過去，我期待4月和5月。安徽和福建的朋友在那裏等待。安徽休寧與江西浮樑交界，我很想在大山深處再走一次白居易筆下“浮樑買茶去”的古道。誰知4月的第一天起，上海全域靜態管理。4月5月的茶山之約再次落空。

5月中下旬，上海疫情逐漸向好。消息傳開，各地茶友紛紛相約，舊約未了，新約又邀，雲南的華玉忠和羅美美更是催問我們何時動身？上海是一個講契約的城市，我平生也一直很重信譽，這次卻屢屢爽約。我已不再年輕，趁眼前身心尚健，去各地赴遲到的茶山之約，是我疫情過後最想做的事，刻不容緩。（樓耀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