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訪黃河正源約古宗列曲,原來黃河的源頭是一片如同繁星的“海”
當眼睛定格在星宿海西面的約古宗列曲上時,一條線路在我的腦子裏由模糊到清晰。馬上和車友説了線路和具體情況,並商量:如果成功抵達黃河源,我們會在可能的情況下一鼓作氣挺進長江源頭,就是到不了姜古迪如冰川,我們也要親手觸摸一下格拉丹冬山腳下的任何一條冰川,這樣我們也算成功到了長江源,一羣野慣了的車友異口同聲:“頂”。
前期準備工作是繁複的,車輛檢查,物資準備、食品、帳篷、陷車援救工具,等等……最後,四台強勁的LC系列越野車和十三人的隊伍組織了起來,萬事具備,只待擇日出發。
秘境:冬給措納湖
D1:蘭州-西寧-冬給措納湖-瑪多
終於到了出發的時刻,計劃的第一天行程很長,所以凌晨5點30分我們便出發了,沿高速公路很快就到了西寧,隨便在路邊吃了點早餐又繼續西行了,到著名的日月山時大霧,1020左右在倒淌河象徵漢藏友誼和文化交流的文成公主雕像下留了一張合影,陽光正是燦爛的。
繼續前進,熟悉而枯燥的路無窮無盡,在冬日的暖陽下作為頭車副駕和領隊的我竟呼呼大睡起來;隱隱約約聽見三號車的駕駛者W80在電台裏呼叫,説是身體不適叫我換他駕駛,可作為頭車主駕的GY16不忍叫醒我,W80努力抵抗着高原反應繼續在沒有副駕的情況下艱難的前進着,於是便有了在第一天W80嚴重高原反應的事發生了。
一直睡到星星海我才醒來,拍了行程中的第二張照片,很快我們就到了冬給錯那湖路口,路口非常小,很不容易被發現。好在GY16在夏季探過路,沒費什麼周折就離開G214進入通往冬給錯那湖的惡劣沙石路,走了近三十公里,我們便看見了這隱沒在人們視野外的秘境——冬給錯那!冬給錯納湖位於青海省果洛藏族自治州瑪多縣境內,是一個地處海拔4300多米的大型淡水湖,湖畔有大片沼澤濕地,靜謐中藴含着無限生機,由於這裏很少有人到來,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樣莫測而美麗。在我們進入小路時還漂着雪花,可此時,來時的烏雲被撕裂,陽光熱烈地灑在湖面上,周圍簡單而明確,輕風、陽光、烏雲的強烈對比……
繼續前進道路隱沒在山邊的湖水中下車認真看了湖水的深度和水下的基本情況, GY16確定地告訴我們上次他到來時水沒有這樣深,水下面基本是由礫石,可以過去,於是我們決定衝過去,既然來了就多看點東西。
可到了水那面的一小塊空地一看,這樣的水路卻是無窮無盡的,冒險可以,但是我們決不能有違自然規律的事,於是我們決定涉水返回。然後埋鍋造飯,在這絕美而寒冷的風景中,吃起了熱乎乎的羊肉湯麪。
不料天氣逐漸惡劣起來,我們決定離開,只是沒有副駕的W80的高反情況也越來越嚴重了,只好由我替他。雪大了,我們在雪夜中向瑪多前進,在到黃河沿吃晚飯時,W80開始實用吸氧設備,而這本來決定在最最困難時才使用的。是夜趕到瑪多並住下。
好戲第一場:淪陷牛頭碑
D2:瑪多-鄂陵湖-牛頭碑-新橋-鄂陵湖
第二天的計劃是瑪多縣城到麻多鄉之間經過鄂陵湖、扎陵湖和星宿海,對於我們來説鄂陵湖到麻多鄉的路全是未知,如果這條路不能通過,我們必須按照第二計劃繞很大一圈才能夠達到麻多鄉,然後才有可能進入秘約古宗列曲的源頭——黃河源。
出發時已經是比較晚了,由於第一天的路程太長,海拔從1500米拉一下到了4300米,有幾人也不同程度出現了高原反應,所以出發時已是近11點了。輕車熟路,我們向着今天的第一個目的地鄂陵湖前進,兩年後來此,竟開始收門票了,每人80元,好在可以討價還價,十三人八百元搞定.繼而很快進入鄂陵湖畔,通過迎親灘,再過措娃尕雜什則多卡寺直奔牛頭碑山上而去。
令我們沒有想到的是,在剛剛上山的第一個拐彎處便遭遇了此行中最大規模的一次陷車。事情的發生還真有點戲劇性,走到這段泥路前時,GY16有點猶豫,而路旁的草地是可以繞過去的,而我也沒把這點爛泥路當回事兒。GY16掛上四驅往前衝了過去,才走了幾米,4500CC排量的LC80就慢慢感到失了力量,再掛上低四一努力,LC80龐大的身軀徹底淪陷在爛泥裏了,自救肯定是沒有希望了。幸好四號車“機械師”先生的車上有絞盤,從旁邊繞到我們的車對面,開始用絞盤拉,這種配合不需要多説,隨着鋼絲繩漸漸的拉緊,我駕駛着深陷在爛泥裏的又開始向前衝,又前進了幾米,絞盤的力量和一號車的力量加在一起也掙脱不了這越來越深的泥潭,四號車也差一點陷車,可路太窄了,一側又是山,沒有地方再容納另外一台車前來援救;必須用“猴爬杆”和脱困板了。這猴爬杆和脱困板的具體用處也就不再多説了,是越野車玩家在多次慘烈的陷車中總結經驗並自行設計製造的一種脱困利器。人多力量大,輪番上陣,挖泥、上猴爬杆抬起被陷車輛,輪胎下放石頭,掛脱困板,一次不行,繼續來,車一次前進一點,努力了四個多小時,才終於成功,當我將一號車開出泥潭時,難免的一陣歡呼。
上牛頭碑的山看起來不大,車開起來卻越來越困難,當終於站在山頂,眼睛為之一震!觀賞着鄂陵湖的壯麗風光,想當年文成公主與事先駐紮在柏海(今扎陵、鄂陵兩湖)迎候她的松贊干布,並在此舉行盛大婚禮的盛況,他們在湖畔歇息逗留的情景像電影一樣在眼前幻動着。我國人民比較明確地認識黃河及其源頭還是在唐代以後。因為從唐代起,中原人民同邊疆少數民族間聯繫大大加強,特別是同居住在青藏高原上的吐蕃之間的往來日益頻繁,而黃河源頭地區就是古代通往西藏高原的交通大道。
天氣非常好,我們徘徊在天和地的邊緣,遠古與現實之間,雖然沒有“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意境,但在牛頭碑山上可以看到的廣闊和壯麗卻是不可言説的。
由於事先的錯誤信息,或者我們對信息理解有誤,四台車下山後直接從兩湖之間穿了進去,走了二十多公里,我們在新橋處(鄂陵湖和扎陵湖之間的黃河上剛剛修好的一座橋樑),我們被當地藏族人告之這條路只能通往扎陵湖,不可能通向麻多鄉,於是原路返回鄂陵湖。時間已經不早了,這個夜晚,我們只好露營鄂陵湖旁,不過有明月相伴,只是,月亮雖亮,總不免冰涼,何況在這樣寒冷的季節。
一鼓作氣抵達黃河源
D3:鄂陵湖-扎陵湖-星宿海-麻多-黃河源
第一小學-黃河源-黃河源第一小學。這天的一切對我們全是未知,按照計劃,走入扎陵湖備選的另一條小路前進。先是向瑪多城方向走了十多公里的回頭路才進入通往扎陵湖的小路,而且比我們想的要好。在冬日明媚的陽光下,我們翻過了幾座小山,湛藍的扎陵湖映入我們的眼簾,這是我第一次在這樣的距離上真正的接觸扎陵湖。由於國家對黃河源區進行大規模生態環境保護和恢復工程,這裏已經沒有牧民,有的是日益增多的各種各樣的的野生動物:藏原羚、藏野驢、狐狸,各種水鳥還有鷹等不時進入我們的視野——我們進入了真正意義上的黃河源區。
在這地方行走感覺自然非常好。在兩處被洪水衝跨的橋旁我們還是不時需要涉水過河,不過這對我們來説已是家常便飯,在進入一個巨大的盆地後,路旁有一座不大的寺和幾個白塔引起了我們的注意。開車過去,發現竟有格薩爾王的雕塑,與四川阿須草原上的格薩爾王雕塑有幾分相似,幾個老年藏族婦人在曬太陽,問他們這是什麼地方,回答的很簡單:“格薩爾”,這回答叫我很是意外。我到處亂轉,發現一石碑,上書“格薩爾王登基台”。這的確是個驚喜的新發現,黃河源區竟然和三位在藏民族歷史上影響舉足輕重的人物:格薩爾王、松贊干布、文成公主有着這樣千絲萬縷的聯繫。
一過這個登基台就進入了星宿海盆地。星宿海這個地名,歷史上曾被用來表示整個黃河源頭地區,真的讓我們沒有相想到,在中華母親河——黃河的源頭居然是一片叫“海”的地方,而這裏的“海”顯然是一個盆形的濕地區域——東西長約30公里左右,南北距離較短,僅幾公里至十幾公里之間。説是“海”並非到處有水,而是在盆地中相對更低窪的地方聚集有水,擁有眾多的大大小小水坑和水塘,多到用滿天星斗來比擬也不過分。但按照傳聞這裏已經沒了繁星般的湖泊,可情況卻比我們想像的情況好,雖然沒有了這麼多的湖泊,但星宿海的湖泊數量還是不少,大大小小,錯落有致,湖水中倒映着藍天白雲,蒼涼博大而美麗。能夠達到這裏,我們到黃河源的可能又進了一大步。當我們繼續前進走過一座橋,見橋頭有一石碑上書:“萬里黃河第一橋”,哈哈,原來真正的黃河第一橋在這裏啊!這樣看來國道214上的黃河第一橋現在看來是黃河第三橋了。
按照GPS上的點來看,過了黃河第一橋,我們距離麻多鄉已經很近了。果然沒有走多長時間我們就到了這個隱藏在高原深處的小鎮(注:麻多和瑪多藏語同音,意為黃河源,為了區別這兩個地方,漢字區別為麻多和瑪多),小鎮上人不多卻有個很大的廣場。當我們4車經過時,熱情友好的康巴漢子圍在我們的車旁,露出燦爛的笑。當起去黃河源的路時,他們熱情指路。配合事前記錄的黃河源頭座標點,我們很快就找到了進入黃河源的路口,在路口上我們看見一塊告示牌:《巴顏喀拉約古宗列公約》。公約上的文字確實代表我們的心情。
我們又涉水過了一條河流,翻過一個不大的山口後進入了巨大的約古宗列盆地。沒想到的是,在這已經非常接近黃河源頭的地方,我們的車隊幾乎全軍覆滅,差一點無緣黃河源。
進入約古宗列盆地後,路非常明確,電台裏不時傳來興奮的説笑。可好戲不長,在通過一段亂七八糟的河牀後,路像是消失了般很難分辨,沒了路基,車隊只好在一片沼澤地裏擇路前進,不到1公里的樣子,我的頭車便陷了,即刻在電台裏呼叫三號車上來拉我們我們應該很快能脱離困境。但因地勢開闊,各車東一輛西一輛的,各自為陣想找到出沼澤的路。剛前進幾百米,二號車又陷了,考慮到二號車手泥地駕駛經驗不豐富,我便去駕駛二號車。二號車是隊伍中唯一的LC95系越野車,車輕、但動力卻比較強勁,我駕駛着這台車權當頭車在前面探路,當我在這沼澤地上幾乎是漂着開上一塊比較堅硬的草地後即刻抓起電台手咪就喊:“別跟着我走,會陷!”,可是已經晚了,三號車W80已經陷在了我的車轍上,場面開始混亂了。我沒法回頭去援救三號車,一號車數個回合才把三號車拉了出來,我這裏繼續前進。沒走多遠又深深的把二號車陷在了一個沼澤裏,四號車迂迴到我前面用絞盤拉,沒有反應,二號車也前來助戰,兩台車一起勁才把深陷的二號車拉出困境,我們發現了處境的危險和問題的嚴重性,停止前進,準備向回撤離,不遠處的的黃河源頭似乎離我們遠去。
可天無絕人之路,就在我們準備撤離時兩台摩托在沼澤地中慢慢向我們駛來趕緊上前打問兩個熱情的藏族小夥子説:我們進入了冬季最寒冷的季節才可以走的路,而正確的路就在我們左手一公里左右的地方,並幫助我們在前面探路。我駕駛着二號車很快就上到了真正的路上;回頭望去,另外三台車還在通往正路的沼澤地裏慢慢前進,不時有車陷下,又被救起,在這兩個藏族小夥子的幫助下,各車終於全部離開沼澤地停在了真正的路上,告別了這兩個熱情的藏族小夥子後,我們又繼續前進了,曲指一算,我們在沼澤地裏前後折騰了近五公里,陷車不計其數,歷時近倆小時。
走了不長時間,又翻過一個小小的山口,黃河源第一小學猛然闖進我們的視野,有人歡呼了。到達黃河源第一小學就意味着我們距離黃河源已經非常近了。
黃河源第一小學是個不大的學校, 在海拔4600米的曲麻萊縣麻多鄉,三個老師教授僅有的30多名學生。校長伊西次成和幾位老師熱情地招呼我們並表示願意帶我們去黃河源頭看着時間已經不早了我們在伊西次成的帶領下在基本沒有路的荒野上跋山涉水經過近四十分鐘非常艱難的道路,我們終於抵達黃河源——約古宗列曲的源頭。
一切就這樣展現在我的眼前,太陽慢慢西下,月亮好像是猛然掛在了東方天空上;月光,輕柔的撫摸着約古宗列曲源頭那股泉眼緩慢湧出的細微清泉,沒有一點聲息,彷彿是依然不存在的幻覺,徘徊到這裏,寒冷而清新的空氣,幽藍的天空,所有的感覺都不存在,一切就象在夢裏,母親河的正源就這樣融入我的心,做為一個民族的象徵,濤濤黃河從這裏哺育了中華民族五千年的燦爛文明。
當我們決定離開時,二號車卻怎麼也發動不起來了,在排除了各種各樣的故障可能後,我們還是不能解決問題,天氣太冷了,最後決定棄車返回黃河源第一小學,第二天再來解決故障;校長伊西次成在學校給我們準備了一個大教室還有爐子,吃了我們自己動手做的香噴噴的晚飯後,大家還是激動得沒有睡意。又有一個朋友發生高反了,明天等着我們的是什麼?
黃河探源自駕遊路線示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