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薛寶釵在鳳姐查抄大觀園之後,很快搬離了大觀園。很多人認為:這是因為鳳姐沒有去查她、故意繞門而過的緣故。好像不查她就是沒拿她當家人,或者唯恐從她房間裏查出什麼來不好看的東西來,沒法向王夫人交代。
其實不是的,因為根本沒必要查薛寶釵,薛家本來就不是邢夫人的攻擊目標。這一點不但王善保家的明白,就連鳳姐也明白,這次宅鬥,主要是源於賈府內部的矛盾,是王夫人與邢夫人的鬥法,邢夫人是想借着這件事狠狠打一下賈母和王夫人的臉,説她們家教不嚴,以至於令賈寶玉跟自己的丫頭和表妹私通。1、邢夫人的恨意頗深
因賈赦要納鴛鴦為妾的事,邢夫人被賈母好一頓罵,賈母又因為下人賭博狠狠拿着迎春的奶孃做法。賈母每每偏心,冷落迎春抬舉探春,早已經令邢夫人忍無可忍,所以才要趁機徹查那個原本就聲名狼藉、愛在女孩子堆裏廝混的寶玉。
王善保家的提議查晴雯,實際上也是在映射黛玉。黛玉不僅是王夫人的眼中釘,也是邢夫人的肉中刺!當初南安太妃來榮國府選媳婦,賈母只讓探春黛玉她們出來相見,卻不抬舉迎春,這讓邢夫人更加恨黛玉——彷彿是黛玉搶了迎春的蛋糕和寵愛。
所以,王善保家的重點搜查對象就是黛玉和晴雯。這也是黛玉為什麼會在賈府感到“風刀霜劍嚴相逼”的原因。兩個舅媽都不喜歡她,從一開始的假意熱情,勉強容忍,發展到後來的含沙射影,殺雞儆猴。
看看王善保家的是怎麼與鳳姐查抄大觀園的吧?原著原文如下:那個王善保家的帶了眾人到丫鬟房中,也一一開箱倒籠抄檢了一番。因從紫鵑房中抄出兩副寶玉常換下來的寄名符兒,一副束帶上的披帶,兩個荷包並扇套,套內有扇子。
打開看時,皆是寶玉往年往日手內曾拿過的。王善保家的自為得了意,遂忙請鳳姐過來驗視,又説:“這些東西從哪裏來的?”
鳳姐笑道:“寶玉和她們從小兒在一處混了幾年,這自然是寶玉的舊東西。這也不算什麼罕事,撂下再往別處去是正經。”
紫鵑笑道:“直到如今,我們兩下里的帳也算不清。要問這個,連我也忘了是哪年月日有的了。”王善保家的聽鳳姐如此説,也只得罷了。王善保家的不過是一個奴才,怎麼敢拿住“主子的把柄不放”,而且還自以為得了意?寶玉與黛玉私相授受的證據被她拿在手裏有啥“可得意的”?
很顯然,在鳳姐、賈母和王夫人這裏,是沒她什麼好處。她的好處來自於邢夫人,她可以向邢夫人邀功請賞了。邢夫人如果拿到了黛玉與寶玉私相授受的罪證,不但打臉王夫人,還能趁機打臉賈母——這就是你那千般寵愛的外甥女和寶貝孫子做出來的“好事兒。”
邢夫人嫉妒王夫人、怨恨賈母不是一天兩天了。今兒若能借寶玉與黛玉的醜聞打擊一下那窩“黑母雞”,豈不解恨?
王善保家的自然知道這次查抄大觀園的主要目的就是拿寶玉和黛玉開刀,其他地方只是走個過場。查出來更好,查不出來也沒什麼,重點就是寶玉。因為寶玉和黛玉才是王夫人和賈母的軟肋與痛處!所以,這裏面根本不關寶釵的事。鳳姐沒有必要去驚擾寶釵,而且,鳳姐也知道寶釵是個深藏不露的真老虎,一旦引發寶釵的揣度與不滿,在王夫人面前説三道四,鳳姐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2、寶釵推測這次查抄大觀園與襲人有關
賈寶玉曾經在黛玉屋裏洗過臉、梳過頭,這令襲人十分不滿,心中嫉妒不已。為此與寶玉冷戰了好幾天。
還跟一早過來找寶玉的寶釵抱怨:“你寶兄弟哪裏還有在家的功夫!”又説:“姊妹們和氣,也有個分寸禮節,也沒個黑家白日鬧的!憑人怎麼勸,都是耳旁風”。寶釵知道,襲人早就對黛玉和寶玉走的過近而不滿了。襲人明顯是在吃醋,又怕寶黛做出什麼不才的醜事。
後來,王夫人給襲人姨娘的份例,又把寶玉託付給襲人,寶釵便猜出襲人已經成為了王夫人的心腹。
王夫人必定是聽聞了有損寶玉名聲的風言風語,才興師動眾查抄大觀園的。
雖然鳳姐表面的説法是丟了一件東西,但顯然站不住腳。當初平兒的蝦鬚鐲丟了,鳳姐還不讓聲張,告訴平兒:幾天後自己定會查出內賊。玫瑰露與茯苓霜的事,也是壓縮在極小的範圍內解決了。如果真是盜竊,只把嫌疑人拿來刑訊逼供就是了,犯不上這樣興師動眾的去排查。
最主要的是——歸根結底也沒説“丟了什麼”,如果是實物,就該公然説出來,便於大家相互監督舉報,既然守口如瓶,很顯然是“見不得人”的東西。
以寶釵的聰慧,立刻聯想到了應該與寶玉的名聲和私情有關,這件事必然是襲人在王夫人面前“建議”了什麼。所以,寶釵趕緊搬離了大觀園,有句話叫“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既然大觀園要整肅風紀,那麼同樣作為嫌疑人的她,就更要懂得主動避嫌、遠離是非了。
在這種時候,賈母若真心為黛玉的名聲考慮,就該趁勢把黛玉接出大觀園來,省的被寶玉毀了名聲,難以聘嫁。
尤二姐與尤三姐就因為在寧國府裏住了幾個月,便被柳湘蓮懷疑不乾淨。在外人眼裏,榮國府與寧國府又有何不同?寶玉愛在女人堆裏混的惡名,早就名聲在外了呢。就連秦可卿的判詞裏,都把榮國府一起編排進去了——“漫言不肖皆榮出,造釁開端實在寧。”在外人眼裏,寧榮二府就是一丘之貉,沒啥區別。
所以,理出頭緒、恍然大悟後的寶釵,趕緊逃離了大觀園這個是非之地,明哲保身、躲避是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