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光記|黃河水鄉蓑衣樊:十年鄉旅追夢路,繪就荷塘月色圖

記者 李靜 高廣超 嶽致呈

這是農民老劉的十年,是蓑衣樊的十年,也是鄉村旅遊發展的十年。

蓑衣樊村位於山東省淄博市高青縣常家鎮,北依黃河,南靠大蘆湖,東接淄博天鵝湖温泉國際慢城,西至天鵝棲息地艾李湖。村子三面環水,濕地萬餘畝,湖塘星羅棋佈,荷葉碧連天,原生態蒲葦滿地。

十年前,蓑衣樊村的村民困於“水”,難於“地”。而如今,村民們以“水”而生,靠“地”而興,每一個人都成為鄉村旅遊的“追夢人”。魚蝦滿塘、荷花飄香、產業興旺,濕地風貌和慢生活特色,蓑衣樊村享有“萬里黃河第一水鄉”的美譽,在淄博乃至山東鄉村旅遊中獨具一格,成為鄉村旅遊中一幅濃墨重彩的“荷塘月色”。

拾光記|黃河水鄉蓑衣樊:十年鄉旅追夢路,繪就荷塘月色圖

盛夏時節的蓑衣樊村,荷花盛開

沉沙池上“原地生長”

68歲的司方漢有了新營生——船伕加導遊。他每天開着船載着遊客,穿梭於蓑衣樊村和淄博天鵝湖温泉國際慢城之間。

司方漢一天要來回運送遊客二三十趟。每一次,他都會操着一口方言,給大夥講起蓑衣樊過去的故事,臉上掩不住的笑意。“你們能想象嗎?黃河漫流的泄洪區,原來一片荒蕪,引黃沉沙池搖身一變,成為國際慢城。咱蓑衣樊村就生在這樣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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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方漢給遊客講蓑衣樊村故事

説起蓑衣樊的歷史,明末清初,樊姓人家在此定居,名樊家村,又由於這裏河渠縱橫,水邊茅草豐茂,人們以茅草編織蓑衣,也被人稱為“蓑衣樊”。村裏人説,很多人不知道蓑衣樊怎麼寫,也不知道怎麼走,慢慢就叫成了樊家村。

後來,人們逐漸忘記了這裏原本的名字,它卻因“省級貧困村”出了名。

蓑衣樊村曾多次遭受黃河水的侵襲,產生了大片鹽鹼地。為澄清黃河水,蓑衣樊村三分之二的土地成了沉沙池,耕地驟減。再加上黃河水的浸漬,糧食收成寥寥,村民只能靠種稻打魚為生,產業結構單一,基礎設施薄弱,增收途徑有限。蓑衣樊村成了典型的無工業項目、無致富項目、無集體收入的“空殼村”。

以前日子過得有多苦?司方漢回憶,進出村莊就一條土路,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腳泥。家裏的老房子,潮濕難耐。自從上世紀90年代村莊搬遷後,守着優美的大蘆湖水庫卻還是止步不前。到2011年,村民人均年收入不過2000元左右,村集體經濟收入幾乎為零。

蓑衣樊村,生於水,卻又困於水。時間流逝之間,沉砂池在沉積,濕地在蔓延,荷花、蘆葦在原地生長。

兩次回村做鄉村旅遊

劉樹海,兩次回蓑衣樊村。

第一次是在2011年,為了讓村民有一條“生路”,老劉想帶着大夥發展“鄉村旅遊”。

第二次是在2020年,老劉辭去副鎮長,回村當起職業農民,希望帶着蓑衣樊一起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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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劉是土生土長的蓑衣樊村人

2011年,老劉回到家鄉,當上了這個“省級貧困村”的村支部書記。原本,他跟村裏年輕人一樣,因為沒有出路,選擇離開了蓑衣樊村。他當過郵電局的線路員,當過線路工程的隊長,在縣城開過快餐店,還創立過醫療器械公司。但是,他一直想回老家。

老劉回村以後,做了一件大事——改名,樊家村變回了蓑衣樊村。

那段日子,老劉天天去濕地附近轉悠。老劉不甘心蓑衣樊村守着這麼好的資源卻沒有出路,於是他想帶着老百姓摸索出一條新路——鄉村旅遊。

説起發展鄉村旅遊的源頭,老劉坦言這來自一次不服氣的考察,“有一次出去參觀學習,看見人家的村子裏,週六週末來遊玩、吃飯的這麼多,而且論生態環境,比蓑衣樊村差遠了,當時就想我們是不是也可以搞鄉村旅遊?”

考察回來後,老劉四處找門路、要政策、求支持,也找專家進行評估論證後,更加堅定了蓑衣樊村搞鄉村旅遊的信心和決心。

不過,老劉對於“鄉村旅遊”的概念很模糊,附近村子並沒有發展鄉村旅遊的。面對每家不足一畝地的現狀,老劉想到了土地流轉,土地由農莊統一種植管理,從而解放出村裏的勞動力。後來蓑衣樊村修了路,搞了基礎設施建設,做了綠化管理。

但是,“鄉村旅遊”是什麼?誰來這裏旅遊?鄉村旅遊有啥好?老百姓一片質疑。

到天鵝湖温泉國際慢城的遊客每天絡繹不絕,但是大家看看風景就走了。老劉説:“在這麼一種環境下我們要幹什麼?我們在家門口能幹的事情,那就是農家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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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延兵開了一家農家樂

許延兵的姐姐是村裏第一批“下水”做農家樂的村民,看到姐姐“吃上”了紅利,他也鉚足了勁兒想開農家樂,讓大夥嚐嚐地道的蓑衣樊美食。許延兵做的黃河鯉魚,可謂是一絕。大火翻炒,澆上湯汁,一盤香色誘人的黃河鯉魚端上桌。許延兵的農家樂最火爆的時候,一天有百十口人來吃飯,一天能賺上幾千塊錢的收入。

漸漸地,到慢城遊玩的人,都尋着味道來蓑衣樊村的農家樂吃飯。蓑衣樊村的農家樂辦得熱火朝天,最多的時候有50多家。“全國最美鄉村”“中國鄉村旅遊模範村”“山東省特色旅遊村”的榮譽,成了蓑衣樊的名片。那時候,大夥覺得,這大概就是“鄉村旅遊”吧。

帶着蓑衣樊一起紅

當蓑衣樊村的鄉村旅遊打開局面時,老劉也迎來人生新的機遇。

2016年底,淄博市高青縣從鎮事業編制人員、優秀村黨支部書記、大學生村官中選拔鎮領導班子成員,老劉的筆試、面試成績名列第二名,從60多人中脱穎而出。

老劉考上了鎮公務員,經過組織考察並達到任職條件後,2017年元旦,他上任常家鎮副鎮長,分管農業領域。2019年,他擔任常家鎮黨委委員。

2020年6月18日,老劉迎來人生的重大轉折——主動卸去淄博高青常家鎮副鎮長職務,回到蓑衣樊村做回農民。

這樣的經歷可謂傳奇。老劉説,“農民是他的人生底色,我內心紮根農村,還是放不下做鄉村旅遊的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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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方華在家開民宿

在他離村的三年裏,村裏開始發展民宿。今年64歲的司方華,從2017年就將自己的家改造成了特色民宿。在此之前,他種過地,打過工,收入都不高。59歲那年,他重新“創業”,投資三十萬經營旅館,現在“坐擁”兩個院子,包括4個標間、2個套房。他説:“這都是鄉村旅遊給咱帶來的福氣。”

村裏的民宿大多是夫妻經營,他們一年能有十幾萬的收入,日子過得紅紅火火。來這裏旅遊的遊客,不僅能夠吃到美食,還能住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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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劉想帶着蓑衣樊一起紅

為了更好地帶動蓑衣樊村發展鄉村旅遊,老劉又出新招。老劉“自封”了一個新崗位,大蘆湖農莊職業農民兼“莊主”,他想要帶着這個黃河水鄉一起紅。

“大家都看到鄉村旅遊這條路好,很多地方也正在搞,同質化的問題也在顯現,三年來,蓑衣樊發展進入快車道,但是在我看來,變化不大就是最大的問題,幹事創業,不進則退。”談起未來的發展,老劉語氣堅定。

老劉閒不住,總想把鄉村旅遊“折騰”出個樣子來。今年,他又增加了新項目,在兩方池塘裏養黃河鯉魚,承包土地經營菜園,建成研學遊基地。

蓑衣夢,黃河情

老劉關於鄉村旅遊的夢,已經不是夢。濕地風貌和慢生活特色,使蓑衣樊村成為鄉村旅遊的翹楚。

老劉有了新目標,要做職業農民,為此,他請人把農莊裏所有的草帽上都寫上“職業農民”四個字。在劉樹海的眾多身份裏,他最喜歡“農民老劉”。他説:“我認為農民老劉,會是一直不變的,是最真實的,也是我最喜歡的。”通過外出學習,老劉對職業農民也有了新的認識。過去的職業農民,指的是農民的職業化。現在,職業農民是把農民種植的產品用經紀人的方式銷售出去。“要成為高素質農民,就要在帶動農民幹好工作的基礎上,創造出更多的個人價值,讓土地多發展綠色生態的產品,創造出更多的土地價值。”

在老劉的辦公室,掛着一幅字,上面是蘇東坡的詩,“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對農民生活,老劉樂在其中。對鄉村旅遊,老劉樂在其中。蓑衣樊村的老百姓亦是如此。

蓑衣樊黨支部書記村委主任司國營介紹,2020年初,蓑衣樊村黨支部領辦成立了高青蓑衣漁鄉鄉村旅遊專業合作社,發動村民以資金、資產等多種形式入股。合作社以發展鄉村旅遊產業為主導,收益扣除10%公積金,支付日常運營費用後,按股分成,預計可帶動旅遊產業從業人數逾百人,全村年增加旅遊收入300餘萬元,村集體增收10萬元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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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葉碧蓮天

在蓑衣樊發展鄉村旅遊的道路上,越來越多的村民參與其中,添一朵荷花,增一片新葉。如今,蓑衣樊村旅遊產業從業人數達200餘人,村集體收入迅速增加,老百姓得到了實惠。

關於鄉村旅遊,老劉生出新觀念。“現在的鄉村旅遊已經進入新的發展時代。不光是吃住行遊購娛,現在吃要吃得好,住要住得舒坦,玩要玩出心情。做旅遊本身就是要新,要奇,要無中生有,要不斷更新和進步。”

文化是底氣,生態是底色。蓑衣樊村距離黃河僅一公里,老劉對黃河有着特殊的感情。老劉總想把這裏的生活習慣、勞作方式、傳統文化,把蓑衣樊村宣傳出去,把鄉村旅遊做好,讓大家看到黃河水是怎樣養育這一代一代人的。他説,我們要抱團發展,就像沿黃流域高質量發展,這是新時代發展的“風口”,相信常家鎮、相信蓑衣樊一定能“起飛”。

談起十年來,蓑衣樊村發展鄉村旅遊,老劉感慨:“説實話,這一路上還是比較心酸,因為選擇這條路太難了。鄉村旅遊是一件持續的事情,我是堅定不移想做這件事情,遇上了天鵝湖國際慢城發展,藉助了黃河流域高質量發展,趕上了鄉村旅遊助力鄉村振興的好政策,我相信有一天會幹得更好。”

黃河故事流動不息,蓑衣水鄉在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的畫卷中,繪出了一幅“荷塘月色”的絕美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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