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他惜墨如金,卻把書法推向空靈之境

由 寸建宇 發佈於 休閒

這樣一幅字,看上去似乎既無法度,又無來路,但莫名其妙地就能吸引你。

你説它醜嗎?醜,但是這種醜好像並不讓你討厭,相反還覺得挺可愛。就像一個剛出生的嬰兒,面紅耳赤、佈滿皺紋,可你就是想抱抱他。


這字,會讓你想起謝無量,弘一大師。從某種程度上,他們驚人地相似。

可這字並不是他倆寫的,但寫這字的人,很可能是他們共同的審美導師。

他叫良寬,是個日本的和尚。

謝無量和弘一是大學同學,也同樣有留學日本經歷,良寬的字,他們一定沒少見。


良寬和尚(1758-1831)生活在日本江户時期,那正是大清乾隆、嘉慶、道光年間。

在當時,大清出了濃墨宰相、淡墨探花,而日本,卻出了良寬這個超淡墨和尚。

也許同是和尚的原因,良寬對懷素充滿了興趣。在他很多作品中,都透露出懷素的味道。


但和懷素不同的是,良寬沒有那麼強的“上進心”,既不結交權貴,又不飲酒吼書。他一生住曹安,行乞食,典型的苦行僧。他苦中作樂,既不裝逼,又不哭窮,當行則行,當止則止,“夜雨草菴裏,雙腳等閒伸“”,活得瀟灑自在。

我知道,你一定會説:又是一個字如其人的傢伙。









從良寬的書法裏,可以看到二王,懷素,黃庭堅,以及他的本國前輩小野道風的影子。

然而他的線條,從懷素《自敍帖》拿來更多,他把自敍帖中極簡的線條發揮到了極致,惜墨如金,大肆留白,使得他的書法帶着濃厚的空靈氣息。







然而,古人法度的完美,並不能滿足良寬的審美追求。

當他與古人親密接觸,熟諳了古人法度之後,他散淡的個性冒出來了,他行乞的經歷也跑出來了,他開始打破法度,以一種無法之法,直接書寫着自己的性情。

生涯懶立身,騰騰任天真,這是他的詩,也是他的書法。




良寬是個怪和尚。

他説,他最不喜歡書家的書法,詩人寫的詩,廚師做的菜。

這是一種叛逆,也是一種歸真。

玩到一定境界,就是要把技術、技巧都拋掉,書家字的流俗,詩人詩的矯情,廚師菜的館子味兒,有時恰恰就是自然的敵人。

好聲音的導師不是經常説這樣一句話嗎:你唱得很完美,但就是沒有感動我……




良寬用自己的天性,寫就了書法的絕世空靈。

他所影響的謝無量、弘一,也用各自不同的方式,寫出了各自空靈的書法。

謝無量是先入為主,用自己的意識、經歷、審美、學養、心胸,寫出了獨一無二的“孩兒體”。

弘一大師則從傳統中來,用深厚的功力、生活的鉅變、人性的頓悟,昇華出絕代無雙的弘一體。








人生需要“醒覺”。

我們常常沉湎於工作,沉醉於賺錢,為了初心而上路,走着走着卻忘了為何出發,也忘了真正想要什麼。

書法同樣需要“醒覺”。

我們崇拜古人,仰視名家,讀遍世間法帖,臨遍傳統經典,卻常常忘了自己真正喜歡什麼,想要表達什麼。

這時候,我們應該學學良寬。

學良寬,不是學他的字。

而是像他一樣,學會發現自我,珍惜自我,表達自我。

總而言之一句話:寫我們想寫的字,過我們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