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臨河而居

臨河而居

王琰

蘭州地勢南北狹長，黃河穿城而過，從冬到夏，時而寬了，時而又瘦了。晴日，天空蔚藍，黃河如一條青碧的腰帶，蜿蜒伸長，河上的一座座橋，是腰帶上的帶鈎吧。望着這帶鈎，你就會覺得這座城便在這條河的懷抱裏了。

沿着黃河，自東向西，一條長長的濱河路，筆直寬闊，椿樹、桃李、榆楊……河岸邊一大片一大片紫色的花海，是馬鞭草。再往前是大片的金雞菊、萱草、月季、石竹……沿河行去，徜徉在花海里，雕塑星星點點點綴了一路。

常有外地遊客，跟着舉一面小旗子的導遊，在濱河路上走馬觀花匆匆而去。

也常望見黃河裏漂着的羊皮筏子。漂下去了，再裝在車上拉回上游。穿白布褂子的筏子客從車上卸下筏子，背了，一個人晃晃蕩蕩走回河邊來。

《宋史》中記載“以羊皮為囊，吹氣實之，浮於水”，説得很清楚，錄在這裏，就不用我繞舌了，那時的羊皮筏子看起來應該就是現在這副樣子了。木架子上前後四隻、中間五隻共十三隻羊，一個個鼓鼓的黃褐透明，在筏上排列得井井有條，像是聽了誰的口令一般。

去福建武夷，幾乎所有遊客都被安排去九曲溪乘坐竹排，順流而下一次才罷休。就想，應該給所有來蘭州的遊客，安排他們都去坐一次羊皮筏子，那麼他們就會對這個唯一黃河穿城而過的城市留下深刻的印象了吧。

羊皮筏子最發達的時期，是在清末。主要用於青海、蘭州、包頭的長途販運。筏子客多是河州回民，最大的筏子用六百多隻羊皮紮成，二十多噸的貨，順流而下日行兩百多公里，實在是快得了得。我很好奇這麼環保又快捷的運輸方法，現在怎麼不繼續發揚光大呢？

拉着貨的羊皮筏子運到了喊一聲，尕娃，快接貨，然（磨蹭）什麼個呢是。

古時最重要的交通工具如今被人們風花雪月一番了事。

舅舅家住七樓，臨河，風大。

舅舅家的老房子拆了，過渡，又重新回遷上樓，還是在黃河邊，臨河而居。曾經有一段時間，我們單位拆遷，租了黃河邊公路局招待所八樓的房子辦公。開窗便見黃河，吹進來的風也帶着河水的氣息。隔壁是位畫家，每日忙完雜事，他就將滔滔黃河水皴擦點染在一張又一張的宣紙上，從不厭倦。留白處，是極目遠眺的白雲，雲後，白塔聳立。

盛夏垂柳掩蔽之下，多談戀愛的青年男女。

有一日，飯後散步，走着走着，舅媽突然一拉我，快往回走。原來，是表哥家青葱般的兒子領了小女朋友，在不遠處的樹下坐着。

這條河和這條濱河路，在我眼裏，總是一副相親相愛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