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奇三年“超現實主義”生活：視整個國家為病人，既要抗擊新冠，還要對抗謊言

這是新冠疫情的第三個年頭。美國已有近90萬人死於新冠，現在平均每天新增死亡人數仍還有2000人，其中絕大多數是未接種疫苗的人。很多美國人寧願感染病毒也不願接種，因為在美國瘋狂傳播的不只有病毒，還有其他的“症狀”，如憤怒、幻想、機會主義和極端行為。

福奇 圖據網絡

因此，對現年81歲的傳染病專家福奇來説，他所抗擊的不只是新冠。有人將他比作納粹醫生約瑟夫·門格勒，有人拿着AR-15來復槍想前往華盛頓，想殺死包括他在內的“惡魔們”。過去這兩年，讓這位經歷了不少抗擊病毒戰鬥的科學家，有了一種“超現實主義”的感覺。

過去兩年來一日不休

不再有真相與事實

據外媒消息，1月23日，福奇稱，他有信心，美國大多數州由奧密克戎毒株引發的新冠病例激增能在2月中旬達到頂峯。

福奇當醫生、政府工作人員有50多年了。他是美國的頂級傳染病專家，曾前後為7位美國總統效力。前總統老布什曾稱他為個人英雄。他還是小布什政府的艾滋病計劃的設計師，該計劃拯救了2100萬人的生命。

2008年，喬治·布什總統為福奇戴上總統獎章 圖據網絡

福奇瞭解病毒，也瞭解華盛頓的運作。福奇曾以為自己瞭解那些稱他為“殺人犯”的民眾。幾十年前，艾滋病活動家們也那麼叫過他。但是，當年那些憤怒的民眾是受真相和科學驅動的，他們和福奇相互學習，共同追尋真想，拯救生命。那時，恐懼和不確定性都能通過數據和合作解決。那些為艾滋而戰的人分享的是同一種現實。

但是現在，“沒有真相，沒有事實。”福奇説道。人們相信羥氯喹有效，就因為在網上一個騙子這麼説。人們認為福奇為了自己的股票投資利益而殺死了數百萬人，只因為電視、網絡，甚至還有一些領導人這麼説。有些東西在美國人的腦子裏不停地複製着，但它不是病毒，無法用鼻拭子檢測。想要治療至少得先確診，但是大家沒法把整個國家塞進做核磁共振檢查的設備。

“讓人幾乎無法理解的謊言文化”令福奇感到不安。但是它已經散佈到了民眾中，還“感染”了政府官員，威脅到了福奇及其家人。福奇位於華盛頓的家，四周裝滿了攝像頭，不只一個人在保衞他的安全，原本專注於向公眾傳播科學的福奇辦公室工作人員，現成天忙着打擊陰謀論和不實信息。

“我真的很擔心他。”國立衞生研究院（NIH）前院長弗朗西斯·柯林斯稱，那些攻擊讓“福奇感到非常挫敗”。

“兩年了，還是處於矛頭尖端的位置，這需要一個足夠堅強的人。”明尼蘇達大學傳染病研究與政策中心主任邁克·奧斯特霍爾姆説道，“這就像是讓一個人在生命裏的每一天都跑一場馬拉松。”

這兩年來，福奇沒有休息過一天。“我處於一種慢性疲憊的狀態。”福奇補充道，“但這不是那種會干擾我運轉工作的狀態。我已經可以看到勞拉·英格拉漢姆會説‘他累壞了！不要用他了！’”

從幾十年如一日的獲得兩黨支持

到遭受政治攻擊、成替罪“惡魔”

多年來，福奇一直開玩笑説他的個人哲學來自電影《教父》，“這不是針對個人，這純屬生意。”而福奇的“生意”就是科學。但是，他現在面對的狀況跟科學一點關係都沒有。

福奇 圖據網絡

“他一直都獲得兩黨的支持，直到新冠疫情爆發。”艾滋病活動家彼得·斯塔利曾是針對、挑剔國立衞生研究院（NIH）的人，現在卻成了福奇的好朋友。他説福奇是一個試圖讓科學來決定他所言所行的人。然而，“他們現在把一份清白的記錄變成了惡魔一樣的東西。他們撒謊，然後重複這個謊言一百次直到人們相信那是真的。”彼得·斯塔利説道。

1月11日，福奇參加了參議院衞生委員會聽證會。兩位擁有醫學學位的參議員先後攻擊了他，其中一位名叫蘭德·保羅質問他道：“你是政府疫情應對的首席‘建築師’，結果現在已經死了80多萬人。”

後來，參議員羅傑·馬歇爾又展示了一張巨大的支票模板，上面寫着福奇收入高達40多萬美元，還指控他和“大科技企業”隱藏他的投資，打造了一種似乎暗地裏有什麼勾當在進行的樣子。

議員羅傑·馬歇爾在聽證會上用一張“巨大的支票模板”來強調福奇的收入 圖據網絡

福奇本人在接受媒體的後續採訪時表示，“我們是應該（在聽證會上）回應尖鋭的問題，然而參議員蘭德·保羅和羅傑·馬歇爾提出的問題都訴諸人身。這些問題毫無幫助，只能將注意力從我們真正應該做的事情上分離出去。”他還公開指責美國部分共和黨參議員煽動針對自己及家人的暴力威脅。福奇表示，自己的孩子曾接到過騷擾和威脅電話。

賓夕法尼亞大學研究科學傳播的凱瑟琳·霍爾教授分析道，從政府的標準來看，福奇確實拿着一份高薪，在一份不是選舉而得的位置上一坐就是38年，還監管着一份高達60億美元的預算。這些事實能讓不信任的人編造出一些腐敗、不負責任，以及關於資金來去的陰謀論。而新冠病毒在很多人的努力之下依然無法控制，奪走了很多人的生命，卻無法對病毒追責。這會讓人們合理化一些幻想，轉而找一個人類的“惡魔”去責怪。

1月23日，在華盛頓參加遊行的示威者 圖據網絡

1月23日，林肯紀念堂外面聚集了數千名抗議強制接種疫苗的遊行示威者。福奇的名字出現在了很多人舉着的抗議牌上。“福奇是新的二戰時期傑夫·門格勒。”舉着這個牌子的一位來自長島的建築工人尼克森，他稱福奇是“牽線木偶”。而57歲的羅賓·菲爾德從弗吉尼亞州開了三個小時車來抗議，拿着一個自制的牌子，上面畫着福奇的頭，還寫着“吊死他”。她稱自己是做了研究的，得出的結論是，“很顯然他的建議‘殺死了人’，還為自己賺了錢。”

民眾信任度不斷下降

福奇：無法放棄

這些不實信息和攻擊看起來已起了作用，民眾對福奇的信心在減弱。一份自去年4月開始的民調顯示，認為福奇提供了可信信息的美國人比例自4月至今下降了6個百分點，從71%降到了65%。這種下降是令人擔憂的。

議員馬歇爾在1月11日的聽證會上稱福奇“失去了名譽”，還告訴福奇“美國人民不相信從你嘴裏説出來的話。”

福奇知道美國有三分之一的民眾已不信任他的話。他也足夠了解華盛頓，看得到情況正在不斷惡化。 但是，他還是認為自己是一個有效的信息傳達者，依然沒有放棄那些讓他的生活變得痛苦的人。

福奇，網絡

現在，福奇視整個國家為他的病人，這個國家同時遭受病毒和影響其抗擊病毒能力的一種未診斷出的病症侵擾。他原本可以放過自己，讓美國去“看另一個醫生”。但是“那不是我的個性。我不會那樣。”福奇説道。

他看到美國如今站在一個十字路口，最好和最壞的可能都有。“這就像是凌晨兩點，我看着窗外的東河。但我的一個病人正在流血，一個心肌梗塞，還有一個有敗血症。”福奇説道，“現在根本就沒時間疲憊。你有工作得做。”

紅星新聞記者 林容

編輯 郭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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