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網易雲,“説不好”

由 郎文芬 發佈於 科技

編輯導語:剛開始是QQ音樂、酷狗音樂,到後來居上的網易雲音樂,音樂類APP比較火爆的就是這幾個;網易雲剛開始好評如潮,不少人棄了QQ音樂轉戰網易雲音樂,但近幾年網易雲音樂卻因為版權、廣告等問題被推上另一個方向。

大概沒有一款產品的用户評價,會像網易雲音樂一樣割裂。

在知乎有這麼一個問題:“為什麼有人認為網易雲音樂是業界良心?”截止到 2020 年 8 月 11 日,瀏覽量已經接近 350 萬,有多達 688 個回答,和 6728 個關注者。

在高讚的回答中,清一色都是帶着滿滿驕傲的安利;但這些“自來水”幾乎盡數來自於五六年以前;如果將回答按時間排序,則是另一番景象。

有人因為鐘意的歌手被侵權而不平,有人因為歌單成片的“變灰”而出走,有人因為忍受塞滿各個角落的廣告而憤怒,有人不滿歌詞上線拖沓,有人難忍評論區過於煽情……

這種割裂也像極了網易財報中的網易雲音樂,有着驕傲滿滿的描述——網易雲音樂保持強勁勢頭,會員和實時流媒體的淨收入均實現強勁增長;也有着無可奈何的空白:按照慣例,具體數字依然沒有公佈。

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這句話對於網易雲音樂而言最合適不過。

一、注水的“版權年”

新聞往往需要配合起來看才更有意思。

8月11日,網易雲音樂官宣了與環球音樂的版權合作;時間點相當微妙,因為隔壁的 TME 在發佈 Q2 財報後的幾乎同時,也宣佈了與環球音樂的多年戰略合作。

外界不難嗅到其中的火藥味,不少媒體甚至打出了諸如“版權競爭再升級”一類標題,凸顯出了一貫在版權上吃了不少虧的網易雲音樂,頗有些“虎口奪食”的意味。

但細究下來,“大戰”沒看到,宣傳上的注水倒是有幾分。

此次環球分別於兩家達成合作,本質上只是環球音樂採取了非獨家的開放式授權,網易雲不再通過騰訊音樂拿環球版權;也就是説——版權確實拿到了,但網易雲音樂的曲庫並沒有增加,該灰的歌還是點不亮。

而實際上,這類在版權合作宣傳上“注水”,已經不是網易雲音樂的第一次了。

進入 2020 年以來,“網易雲音樂進入版權年”的説法總是時不時引起關注:從 2 月到 5 月,網易雲音樂相繼宣佈了和吉卜力工作室、少城時代達成版權合作,和滾石唱片、華納達成戰略合作,以及將音樂綜藝《歌手·當打之年》等版權收入囊中。

曲庫的質量仁者見仁不做評價;這其中,有的之前就已通過轉授權拿到了版權;有的則是“打擦邊球”,比如華納,其實只是詞曲的版權合作,錄音版權是通過 TME 轉授權獲得。

能聽的繼續聽,聽不到的還是聽不到。

又比如此次與環球音樂的合作,早在 8 月初就已經有不少媒體以小道消息、不置可否的形式爆出;依然是搭配上了充滿“大戰一觸即發”意味的標題,但如今看來依然是雷聲大雨點小。

畢竟,互聯網是有記憶的,在之前官宣與環球音樂達成合作的通稿中,網易雲音樂明確表示“達成數年期全新戰略合作”;但在財報電話會議中,丁磊卻在面對“與環球合作會改變利潤率或者商業變現模式嗎?”的提問時,親口表示不會有太大影響,因為與環球的合約只有一年。

而更尷尬的是,營造了一番“劍拔弩張”的氣氛,網易雲音樂的這僅僅一年的版權費最後還是交到了 TME 手裏——今年 3 月 31 日,TME 參與的由騰訊控股牽頭的財團已完成對環球音樂 10% 股權的收購交易。

也就是説,在同行已經開始通過與上游綁定,進入到音樂生態共建的新階段的當下,網易雲音樂這邊依然還是侷限在通過版權合作的“捷報頻傳”,營造一種“補齊最後一塊短板”的假象。

二、被“情懷”反噬的雲村

“情懷”從來都不是一個貶義詞,但它不能成為產品缺陷的遮羞布。

早在 2013 年上線之時,丁磊就為網易雲音樂定義了“移動音樂社區”的新形態;社交,由此成為網易雲音樂最重要的標籤。

一方面是情懷,一方面也是落後於 2004 年推出音樂網站的酷狗音樂,2005 年創立的 QQ音樂和酷我音樂進場後,不得不為之的差異化突圍路線。

都市夜歸人在忙碌一天後,在深夜裏從他人的故事中汲取温暖;小眾音樂愛好者發現同好,甚至直接與音樂人本身交流;乃至因為歌曲解讀引發共鳴,結識陪伴終身的另一半,都是好事一樁。

靠着只此一家的社區文化,熬過了多米、百度先後退場,蝦米因為增長不及預期被邊緣化,網易雲音樂一直在伺機而動。

什麼叫做突圍?

突圍是突出敵人包圍,目的是保存有生力量,以利再戰;説白了是求生放在第一位的短期戰術,而非長期的戰略;在市場逐漸成熟,付費手段與能力完備後,豐富音樂版權,完善提升產品體驗,才是真正將用户放在第一位的“情懷”。

抱團取暖也好,互訴衷腸也罷;社交不是空中樓閣,而是基於熱愛音樂,對音樂產生共鳴,才衍生出的文化。

但網易雲音樂的“情懷” 卻逐漸變了味,被套上了一件“對抗資本”的黑客外衣。

侵權周杰倫事件就是一個例子:2018 年 4 月 1 日,在周杰倫音樂版權已經到期的情況下,網易雲音樂直接將其上百首歌曲以“合集”的形式打包售賣。

那個曾經提醒用户歌詞找到了,幫人解決問題的雲音樂小秘書竟然直接在私信寫到:“為了儘可能減少您收聽相關歌曲的影響,現在強烈建議您立刻購買下列歌曲,您將終身可以收聽使用。”

眾所周知,會員到期後哪怕是本地音樂也將無法播放,何況平台失去授權,這一行為直接導致了版權方傑威爾要求 TME 停止向其轉授權;2019 年,此案件最終審理判決,網易雲音樂等關聯公司被判決侵權,並賠償騰訊音樂經濟損失及制止侵權的合理開支共計85萬元。

從某種意義上説,小秘書還是那個幫人解決問題的小秘書;只是如今為了留住用户,開始“慷他人之慨”,將侵權行為包裹在“情懷”的外衣之下;於是,很多事情都變得看似“合理”了起來。

比如,處處留下看似很酷的“侵權彩蛋”,營造一種黑客找到後門的快樂。

暗地裏,縱容電台盜版,上傳侵權內容到雲盤,等各種侵權違法操作;明面上,通過“青春重置計劃”等方案,把沒有獲得音樂版權的歌曲,通過翻唱等形式提供給嗷嗷待哺的用户。

甚至連最能和真正的情懷沾邊的原創音樂人扶持計劃,也被扒出用霸王條款——“允許使用、傳播、再許可”、“免費的、永久的、不可撤銷的”吸血原創音樂人。

最近的“網抑雲”梗引起熱議,本質上便是被“情懷”所反噬;當用户的直抒胸臆,變成平台引流的資本之後,“消費苦難”和“吃人血饅頭”這類標籤便很難摘掉了。

三、走形的動作與滯後的創新

當賴以起家的“情懷”不好使之後,動作就容易走形;方向錯了,一步慢則步步慢。

就以日前環球音樂與兩家的達成合作後的對外口徑,就不能看出合作層級的差異:曲庫授權之外,網易雲音樂的合作範圍是“音樂產品、服務和宣發層面”——比如社區產品Mlog以及其他音樂使用場景;而 TME 的合作範圍則是“成立合資音樂廠牌”,“共同挖掘和培養新興音樂人”。

區別不可謂不大,前者是版權消費,後者則是版權內容生產與生態構建。前者侷限於存量,而後者則是發掘增量——藉助唱片巨頭成熟的藝人發掘培養包裝體系,推動國內音樂產業的發展。

小小一個合作層級的差異,折射出網易雲音樂在模式創新與競爭層面幾乎已經落後一個維度。

同時,國內正逐步進入音樂流派消費的增長期,“音樂經濟”正升級為第二階段的“耳朵經濟”,音樂消費正在進一步衍生出更多元的消費場景和內容形態:線上付費直播、長音頻、K歌等,都基於有一個龐大的資源儲備,外加布局完整的公司業務線作為支撐;而實現這一路徑的必要前提是:足夠穩定、龐大的用户池。

反觀網易雲音樂,卻似乎始終下不了決心往前邁步,陷於創新滯後的困局中無法脱身。

網易並不是未曾嘗試向上下游試探:今年 8 月 3 日,網易雲音樂宣佈和抖音正式達成合作。內容看上去很美好:“共同致力於‘音樂+短視頻’內容生態建設,雙方將圍繞音樂人扶持、音樂宣發、音樂版權、音樂IP等方面進行更多創新探索,建設‘音樂+短視頻’內容生態。”

但在不過 10 天后的 Q2 財報電話會議上,丁磊面對“現在合作的短視頻平台是否會變成競爭對手”的提問時,又明確表示:假設短視頻公司沒有音樂做BGM,短視頻沒有任何價值;離開音樂,短視頻沒有任何價值。

看起來,網易雲音樂並沒有想清楚。或者説,經過深思熟慮又放棄了一些想法。

在今年 Q1 財報發佈後,丁磊曾明確表示,在音樂方面會有和現在市面上完全不同的創新商業模式,要大家“敬請期待”。

但到了今天的 Q2 財報電話會議上,丁磊在面對“音樂這裏除了月度會員以外,未來可能嘗試哪些變現方向?”的提問時,坦言——音樂目前其他的變現模式我們正在探索。

説不好對於還在用“情懷”戲碼苦苦挽留用户的網易雲音樂而言,這似乎又是一個死結。

作者:科技唆麻;公眾號:科技唆麻(ID:techsuoma),科技唆麻,不飛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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