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歪道道
誰都沒有想到帶貨會成為直播的重心。早期直播大戰中存活下來的平台們再一次面臨一場巨大洗牌。
也許正是意識到了這一挑戰，虎牙、鬥魚合併一事再次提速。近日，據彭博報道，騰訊正在組織虎牙與鬥魚的合併事宜，建議已經上升到騰訊總辦層面，“動作夠快的話，年內可以完成。”
據悉，此次鬥魚、虎牙合併的方式是內容打通，但兩個團隊獨立運營，品牌也將繼續保留。也就是説，用户可以同時通過一個平台看到兩家的主播，但用户的賬户體系是否打通尚不可知。
兩方互鬥、行業內耗最終走向合併，事實再次證明了資本的力量，而鬥魚和虎牙成為一家，則意味着騰訊對整個直播行業的控制將達到頂峯。不過，這對於平台上大大小小的主播來講並不是一個利好，尤其是頭部主播，以往平台相互挖角、追着主播跑，現在話語權很可能要顛倒過來。
馮提莫某種程度上是幸運的，她在騰訊推動合併前跳到了B站，傳言B站為此支付了高達5000萬的簽約費。然而，她離開了鬥魚，並沒有離開新一輪的直播角力。作為不帶貨的頂流主播，她的遭遇也映射出泛娛樂直播的困境。
最後一位不帶貨的天價主播？在帶貨將直播徹底功利化之前，挖人是直播行業內的常態，甚至可以簡單的説，平台相互挖人構成了直播的半部發展史。
2014年1月，“ACFUN生放送”正式改名鬥魚TV，轉型遊戲直播。成立之初，鬥魚從YY手中籤下《英雄聯盟》頂尖主播小智、若風、五五開，當時五五開的身價已達1500萬。而後虎牙從YY旗下獨立，直接從鬥魚挖來Pis、周寶龍等人，次年又以高價挖來大家熟知的單機遊戲解説敖廠長。
這時候湧現於直播行業的創業者多如過江之鯽，逐漸拉開了千播大戰的序幕。2016年-2017年，鬥魚先後從其他平台迎來了百萬級主播王者榮耀張大仙及嗨氏、陌陌一姐阿冷，而另一邊虎牙則挖走原鬥魚主播韋神。至於其他人，PDD加入了老東家王思聰創立的熊貓，旭旭寶寶加入了龍珠，各自成了當家台柱。
這個時候平台互挖的對象已經不侷限於遊戲主播，自從2016年淨網行動之後，鬥魚以馮提莫為代表的泛娛樂主播乘勢而起，尤其是阿冷加入鬥魚後，“四大歌姬”人氣爆棚。
但以盧本偉負面被爆為分水嶺，鬥魚和虎牙的相互較量再次發生逆轉。盧本偉出事時，虎牙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開出天價從鬥魚挖人，鬥魚那時深陷欠薪等負面，自此後，頭部主播有半數流失，以致於上市時陳少傑始終沒有湊齊“三幻神”。
馮提莫是少有的對平台保持“忠誠”的頭部主播。據悉，前兩年虎牙曾想花1500萬籤走她，可她一直在鬥魚呆到合約到期，才轉投B站。關於B站和馮提莫的簽約細節，尚未有明確的説法，外界普遍傳簽約費為5000萬。
馮提莫的5000萬大概率將成主播跳槽的最後一個天價。
一方面，騰訊推動鬥魚、虎牙合併後，主播跳槽的去向明顯沒有了更好的選擇。B站已然在為高價簽約馮提莫“後悔”，日後會更加謹慎，而快手的用户羣體和直播氛圍顯然與這些成名已久的頭部主播不大相融，至於抖音，沒有遊戲授權，主播再強也“難為無米之炊”。而不論是快手還是抖音，他們更在意的是帶貨主播。
另一方面，遊戲直播成為騰訊的囊中之物，日後新遊戲發佈以及國外廠商對運營商的選擇，必然更加集中在騰訊身上。遊戲主播要想長遠發展，也需得老實地呆在鬥魚或虎牙。
直播行業發展到現在，騰訊、短視頻平台及B站之間的競爭未來不再只是主播資源維度的較量，平台不追逐主播，主播對平台的制衡也將大幅度減弱。所以説，風水輪流轉，出來混遲早要還的。
主播轉型與泛娛樂直播的未來較量事實證明，B站確實沒有鬥魚那麼適合馮提莫。
從紅人一站式服務平台小葫蘆的數據來看，馮提莫現在全網主播排名246名，分類排名第17，月商業估值在6913萬，與排行榜前幾位的張大仙、二驢的6點直播、旭旭寶寶已經拉開差距。而且她現在每天在B站的直播人氣數穩定在400W＋，僅居於B站排行榜第四。
馮提莫的人氣下滑，説到底，影射了一個頭部主播往後轉型和跳槽後的某些困境。一是與打賞直接掛鈎的收入水平，這和平台各自的付費意願有關；遊戲直播的差距是最明顯的，小葫蘆數據顯示，7月6 日-7月12日，遊戲直播領域，虎牙、鬥魚多位頭部主播的打賞收入都超過100萬元，但B站、快手的第一名分別只有18.1萬元和19.8萬元。
其次是秀場直播，以秀場內容為主的YY在2019Q4的付費用户有450萬，雖比鬥魚、虎牙都少，但付費率近11%，而鬥魚虎牙在4%-5%左右，B站看直播打賞的習慣還未養成。
因此，無論是遊戲主播還是泛娛樂主播，如果想要從騰訊系跳槽至其它平台，很可能要承擔起商業價值下滑的風險。
二是轉型明星路線能否走通；馮提莫之所以轉投B站，很大程度上是想盡力轉型、撕下主播標籤，與之相對地，B站也在幫助馮提莫出圈。2019年B站豪華陣容的跨年演唱會中，馮提莫與一眾明星登台獻唱，之後她還以主持人的身份參與了B站年度UP主的頒獎典禮。
但來到B站後，其直播間的人數和禮物金額都在下降。
鬥魚或虎牙其實從一開始就沒有定位遊戲直播平台，而是標榜泛娛樂直播。被騰訊收入囊中之後，合併後的鬥魚和虎牙將不僅在遊戲領域上與快手、B站相互較量，其它泛娛樂內容同樣可能成為競技場。
為什麼這麼説？近兩年來，鬥魚或虎牙都意識到他們對電競直播業務的依賴太高，營收結構偏於單一性。所以，近期鬥魚不僅將直播內容拓展至户外、才藝秀、音樂等領域，還入局了直播帶貨，虎牙CEO董榮傑更是強調“其實我們有超過一半的用户是在看非遊戲的直播”。
而且騰訊在泛娛樂領域的佈局及聯動，或許也為合併後的直播平台提供了主播轉型的想象力，比如自制綜藝。
從馮提莫來看，騰訊掌控鬥魚和虎牙之後，沒有了天價“接盤”的平台，很大程度上將切斷或削弱主播通過跳槽達到轉型娛樂明星的路徑及意願。如果未來騰訊能夠把娛樂資源傾斜到主播身上，主播將進一步被綁定在平台上。
弱化主播，粉絲得利？鬥魚、虎牙合併一事，傳聞已久。早在去年，就有公司內部人員爆料，去年年中的時候，騰訊就前所未有地成立了直播部門，宣稱是為了調節各大平台之間的關係。且內部早已經傳遍了，明年2月份騰訊正式控股虎牙。
當時鬥魚和虎牙的主播紛紛表示，今天的敵台主播説不好明天就成同事了。
時至今日，當鬥魚和虎牙合併的事板上釘釘，我們有理由相信主播與平台已經某種程度上達成了和解，以致於主播內部並沒有產生太強烈的反應。這其中原因可以解釋：
一則，虎牙和鬥魚互補的因素大於互鬥。據QuestMobile的數據，鬥魚和虎牙2020年6月的用户重合量僅有652萬，佔到各自用户總量的不到30%，並且兩家吸引來的用户年齡、城市分佈也不太一樣。在主播資源上，鬥魚主要依賴頭部主播，虎牙則集中在腰部主播，這樣一來，也不大會加劇合併後的內鬥。
二則，鬥魚或虎牙對合並一事也早有準備。比如鬥魚，鬥魚高管曾多次表示，前100位的大主播都已完成了五年合同的換籤，有的甚至與鬥魚合資成立了公會。這説明，頭部主播因合併選擇出走的幾率更小了。
長期以來，主播周旋於各大平台之間，通過跳槽不斷提升自己的身價，直接影響了平台的盈利狀況。如今，合併達成，主播對平台的制約逐漸弱化，尤其是鬥魚和虎牙都已上市，騰訊為了對外呈現出好看的財報，未來在主播薪資待遇、平台抽成方面很可能會有所改變，直播行業將進入“平台為王”的時代。
但這對於用户來講，未必不是好事。此次鬥魚、虎牙合併的方式是內容打通，兩個團隊獨立運營，品牌也將繼續保留，就是説用户可以一個平台上看到更多的直播內容。與此同時，兩家主播和解、互動增加，既可以拉動平台流量，對粉絲來講也是一種福利。
更宏觀來看，直播大戰時，主播、平台和用户三方之間，主播的強勢不僅鉗制了平台，而且長期被用户所追捧的心態也造成了頭部主播的優越感和膨脹，以致後期很容易犯下不可彌補的過失，走向被封殺的地步。如今主播的話語權減弱，沒有天價跳槽，他們在平台上會更加依賴用户刷禮物、打賞，換句話説，單一用户的付費意願將成為日後主播間的競爭焦點。
從主播到網紅，再到藝人，馮提莫的轉型之路始終在路上，但現在直播行業的變局已然為主播的未來發展增添了更多的變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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