緬懷中國女排前主教練李耀先：臨危受命，漢城奧運會拿第三

6月20日，中國排球協會官方發佈唁電，中國女排前主教練李耀先不幸因病去世，享年87歲。接受新京報記者採訪時，中國女排前隊長李國君直言恩師“像父親一樣”，唯一跟隨中國女排獲得5連冠的國手梁豔也對李耀先印象深刻，“非常隨和親切。”

上世紀80年代創造5連冠輝煌之後，中國女排告別了多位功勳隊員，一度陷入青黃不接的困境。李耀先於1987年臨危受命，代替張蓉芳成為中國女排主教練，先後率隊獲得1987年亞錦賽冠軍、1988年漢城奧運會季軍。

在當時中國女排5連冠的大背景下，奧運會季軍的成績沒能達到外界預期，李耀先也在奧運會後卸任。時至今日再看，李耀先當時的角色原本就是過渡期的主教練，一枚奧運會銅牌已實屬不易，還在短時間內幫助中國女排完成新老交替。

球員時期是中國男排優秀的二傳，教練生涯先後出任中國女排助理教練、河北女排主教練、中國女排主教練，培養了一大批優秀的排球運動員，李耀先對中國排球的貢獻不可磨滅。正如中國排球協會在唁電中所説：“李耀先同志的一生是鞠躬盡瘁、無怨無悔為排球事業做出貢獻的一生。”

李耀先在比賽中給隊員講解戰術。  比賽視頻截圖

1987年，李耀先出任中國女排主教練，在當時作出這項決定並非易事。

1981年至1986年，包括1984年洛杉磯奧運會在內，歷經袁偉民、鄧若曾、張蓉芳3任主帥，連續5次世界大賽，中國女排創造了5連冠的輝煌戰績。國人對女排的熱情空前高漲，同時對球隊成績有極高的預期，無論誰接替張蓉芳成為主教練，都將面臨嚴峻的任務和挑戰。

袁偉民當時告訴李耀先，讓他帶隊就是為了過渡一下。沒有太多猶豫，李耀先接過教鞭，“連續5次奪冠後，球隊開始出現青黃不接的現象。大家都知道球隊不好帶，可總得有人帶吧？就算不是我也肯定有別人。”李耀先生前接受採訪時曾這樣説。

真正站上主教練的位置，李耀先發現現實比預期更困難。梁豔、李延軍、殷勤等世界冠軍淡出國家隊，部分老隊員訓練非常刻苦，但身體情況並不理想，新加入的年輕隊員則需要時間和整支球隊磨合。

李國君是剛進入國家隊不久的年輕隊員之一，在她的印象裏，李耀先很會調動隊內氣氛，平時也很風趣幽默，不過沒有放鬆對日常訓練的要求，“為了中國女排，李（耀先）指導真的放棄了很多。除了大年初一可以休息一天，或者每個星期休息半天，幾乎都在陪着我們，為球隊默默奉獻。”

李耀先執教初期，中國女排重新奪回亞錦賽冠軍。要知道在女排5連冠期間，1983年亞錦賽是球隊丟掉的唯一錦標賽，而李耀先在1987年率隊重奪這份榮耀。李國君形容那支球隊的目標就是延續女排的輝煌，“國家榮譽高於一切，從教練到隊員，沒人不想拿冠軍。”

漢城奧運會，與秘魯的比賽中，李耀先在暫停時給隊員面授機宜。  比賽視頻截圖

李耀先接手中國女排後，重奪亞錦賽冠軍讓球隊“直通”1988年漢城奧運會，奧運會衞冕、實現6連冠成為擺在他和隊員們面前的一道難關。

漢城奧運會前，李耀先率領中國女排遠赴莫斯科參加國際比賽，7場比賽全勝，更是提高了球迷們的預期。但李耀先心裏十分清楚，一年的備戰無法解決所有的問題，球隊的新老交替並未完成，衞冕過程註定困難重重。

李耀先曾在接受採訪時描述當初的形勢，“想拿成績，隊伍實力不夠強。多用老隊員吧，擔心這些老將們在體力上吃不消，又影響了年輕隊員鍛鍊。啓用新人吧，這比賽局勢很難控制，一到關鍵時候就放心不下。”

出征漢城奧運會的中國女排12人名單中，有侯玉珠、姜英、楊曉君、鄭美珠、楊錫蘭、蘇惠娟等6位奧運冠軍，也有李國君、李月明、趙紅、崔詠梅、汪亞軍等首次參加世界大賽的年輕隊員，球隊從小組賽便遭遇失利。

據李國君回憶，首戰3比0橫掃美國女排後，次回合面對秘魯女排，“那是中國女排從未輸過的對手”。結果雙方苦戰5局，球隊以2比3惜敗。小組出線後，中國女排在半決賽遭遇實力強勁的蘇聯女排，又以0比3失利，無緣衞冕。隨後的季軍戰，中國女排以3比0輕取日本女排，獲得一枚寶貴的銅牌。

“後來我們總結比賽，對陣秘魯、蘇聯的兩場比賽確實比較遺憾，某些技術環節以及陣容選擇上可以做得更好。”李國君坦言，雖然漢城奧運會的成績讓當時的球迷不太滿意，但全隊上下為了冠軍的目標付出了很多，大家也都能理解李耀先的不容易，那次經歷對所有人都是寶貴的財富。

漢城奧運會，李耀先帶隊拿到了第三名。  比賽視頻截圖

時至今日，再次回看中國女排的世界大賽戰績，李耀先率隊獲得的奧運會銅牌彌足珍貴，僅次於1984年、2004年、2016年奧運會冠軍以及1996年奧運會亞軍。而從1986年世錦賽奪冠到2003年世界盃奪冠，歷經李耀先、慄曉峯、胡進、郎平、陳忠和等主帥，中國女排曾長達17年無緣世界冠軍。

“我們盡力了，我也很榮幸，幫助球隊完成了新老交替。”多年後接受採訪時，回顧短暫的國家隊主教練經歷，李耀先坦言沒有辜負重託，當然也對球迷們一時的不滿表示理解，“正是因為廣大球迷的關心，中國女排才得以渡過一個個難關，才得以鑄就輝煌，始終處在世界強隊行列。”

李耀先卸任後，胡進出任中國女排主教練，球隊參加1989年世界盃時，隊內陣容已經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僅剩蘇惠娟、巫丹兩位世界冠軍，李耀先執教時期重點培養的李國君、李月鳴等年輕隊員逐漸挑起大梁。

李國君稱，在李耀先麾下效力的兩年對自己的職業生涯幫助非常大，“李指導球員時期的技術就比較細膩，當時的國家隊訓練讓我打下了很好的基礎。從日常備戰到連續參賽，我也從教練、老隊員身上學到很多東西。”

從1988年代表中國女排征戰漢城奧運會起，李國君先後參加了1989年世界盃、1990年世錦賽、1991年世界盃、1992年奧運會，後來還成為中國女排隊長，直至腳部受傷才不得不退役。

告別職業賽場後，李國君回到家鄉上海，創立了排球俱樂部和“李國君排球學校”，在進才中學深耕排球教育二十餘年，培養出了一大批優秀排球運動員。如今已是進才中學副校長的李國君説：“感謝李指導，感謝中國女排這個大集體，那段經歷是一輩子受用。”

近些年來，李國君也會時常和老隊友們、恩師重聚，“每次看到李指導，看到他慢慢老去，總會覺得不捨。無論是不是在當教練，他給人的印象總是非常樂觀。”得知李耀先去世的消息後，李國君無比悲痛之餘，深情緬懷恩師，“希望李指導一路走好。”

新京報記者 徐邦印

編輯 韓雙明

校對 陳荻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