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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沒有過這麼多的城市被攻陷,被破壞,……從來沒有過這麼多的流亡者,從來沒有過這麼多生命的喪失。
——修昔底德
公元前431年,雅典和斯巴達——古希臘兩個強大的城邦之間爆發戰爭,並陸續將其他數百個城邦捲入。這場戰爭持續了27年,史稱伯羅奔尼撒戰爭,也被稱為“古代世界大戰”。
在經歷戰爭的浩劫後,處於頂峰的古希臘文明走向衰落。
蘇格拉底和柏拉圖,這兩位西方自古以來最聰明的大腦,在這場戰爭後,一個被處死,一個奔上逃亡之路。
1、
讓我們先回到這場戰爭爆發的20年前。那時斯巴達和雅典還是堅不可摧的盟友。為了抵禦波斯帝國入侵希臘,他們帶領其他城邦浴血奮戰,將強大的侵略者趕出家園。
斯巴達戰士憑其勇猛、頑強的戰鬥精神,贏得各城邦的尊重和擁戴,成為所有希臘人的守護者。
雅典建立了強大的海軍,一躍而成為愛琴海上的霸主,勢力到達遙遠的小亞細亞。
這兩個城邦都鄰近海洋,但差別很大。斯巴達被高山四面環抱,經濟上依靠農業,發展落後。雅典地處平原,海上貿易和工商業高度發達。
在政治上,斯巴達的土地奴隸主形成統治階層,實行貴族統治。而在雅典,大批商人與手工業者影響力大,與貴族階層平起平坐,共同投票決定城邦事務。
斯巴達與政體相近、主要位於半島陸地上的城邦組成“伯羅奔尼撒同盟”,雅典則與其他海上城邦組成“提洛同盟”。
希臘與波斯的戰爭結束後,雅典的海洋貿易空前發展,經濟更加繁榮。雅典公民熱愛在陽光下演講辯論,觀賞戲劇,朗誦詩歌,或者探討哲學問題。他們鄙視其他不一樣的國家,認為那隻會帶來愚昧落後。
斯巴達人則安於清貧,日復一日地跑步、拳擊和格鬥,鍛鍊體能和意志。他們以戰士為唯一的職業,隨時準備抵禦外敵,或者鎮壓國內的奴隸起義。畢竟斯巴達公民總共只有3萬,而奴隸數量超過20萬。
為獲取更多財富,雅典開始強迫盟國繳納貢賦。對不情願納貢的城邦進行制裁,禁止他們的商船停靠本國港口。
那些城邦要求退出提洛同盟,加入伯羅奔尼撒同盟,遭到雅典的阻撓。斯巴達享受歲月靜好,不願與雅典鬧翻,因此坐視不管。
然而雅典變本加厲,執政官在公民大會上公然質疑專制城邦的貴族統治,推動伯羅奔尼撒同盟的城邦加入到本方。
為保護同盟的團結,更為捍衛國家榮譽,斯巴達再也無法置身事外。在戰與和的問題上,斯巴達的執政官們進行了公開激烈的辯論,最終公民大會選擇對雅典宣戰。
在斯巴達公民大會上,從雅典派來的代表慷慨陳詞,歷數雅典與斯巴達的友誼合作,但已於事無補,無法阻止戰爭的推進。
2、
公元前431年春,斯巴達國王率領盟軍2萬多名精兵,從陸上進軍雅典。雅典堅壁清野,把鄉村的人口及牛羊轉移到城內,憑藉堅固的城牆進行死守。斯巴達恣意蹂躪雅典鄉村,但始終無法攻入城內,最終糧食匱乏,不得不撤兵回國。
在整個戰爭期間,斯巴達盟軍先後數次從陸上進攻雅典城,但皆無功而返。但雅典也付出慘重代價,城內先後兩次爆發大瘟疫,死傷無數,包括將軍伯利克里。
雅典則實施迂迴戰略,開闢第二條戰線,總共派出100條戰船繞著伯羅奔尼撒半島航行,騷擾斯巴達及其盟國後方,牽制對雅典本土的進攻。
戰爭進入第二年,斯巴達久再攻雅典不下,決定揮師北上,另闢戰線,打通進攻雅典的缺口。
於是接下來數年內,雙方圍繞北部諸城邦展開激烈爭奪。斯巴達支援各城邦的貴族派執政,雅典則支援民主派,各城邦內不斷爆發政變和殘殺。
對那些不願歸順的城邦,雅典或斯巴達就直接攻城,將反對的男人全部殺死,女人和孩子淪為奴隸。
一晃十年過去,雙方互有勝負、僵持不下,巨大的戰爭消耗讓彼此疲備不堪。
公元前422年,兩國簽訂和約。但彼此都明白,和約只為贏得喘息之機,問題沒有解決,戰爭不會結束。
3、
公元前415年,雅典決定遠征西西里,從那裡補充戰爭所需要的黃金、士兵、糧食以及造船的木材。
在公民大會上,年輕的將軍亞西比德竭力鼓動這次遠征,他需要靠一場勝利來獲得更大權力,還有維持他奢侈生活的財富。
亞西比德的演講極具煽動性,讓雅典人興奮不已,似乎戰爭可以彌補過往的一切損失。那些頭腦清醒的將軍們,只能保持沉默。
在亞西比德統帥下,136艘戰艦,7300名戰士和2.6萬划槳手,浩浩蕩蕩開向西西里島。
正當雅典海軍登陸西西里島之際,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亞西比德被雅典法庭緊急召回,因為他涉嫌一場褻瀆神靈和陰謀政變的事件。
亞西比德擔心受刑,在回國途中直接投奔斯巴達。他告訴斯巴達人,雅典征服西西里後,下一個目標將是他們。
在亞西比德的勸說下,斯巴達決定出兵西西里。
西西里島的敘拉古人擋不住雅典的進攻,準備出城投降。就在這時,斯巴達的援軍趕到。
古希臘最大的一次會戰開始。斯巴達人與敘拉古人從陸上將雅典軍隊逼向海里,又在海上把他們的戰艦困在港口內,並切斷雅典的海上補給線。
窮兵黷武,向為衰落之始。勞師遠征,多以失敗告終。最終,雅典全軍覆沒,包括援軍在內,200艘戰艦被擊沉,近5萬人戰死,7000多人被俘,淪為奴隸。
4、
西西里潰敗震動雅典國內,貴族派準備奪權,越來越多的盟邦開始叛離雅典,形勢非常嚴峻。
雅典畢竟國庫充實,很短時間內又徵集上百艘戰艦,重金僱傭外國槳手,收縮戰線抵抗進攻。
斯巴達連遭敗績,一條條戰船相繼被擊沉,好不容易發展起來的海軍幾乎被完全消滅,眼看大勢已去。
遠交近攻是黃金法則。關鍵時刻,波斯帝國出手相助斯巴達,在小亞細亞攻打雅典盟邦,雅典腹背受敵,糧食供應受到嚴重威脅。在正面戰場,波斯國王解囊相助,使斯巴達能夠購買戰船和僱傭槳手,重組武裝海軍力量。
公元前405年末,斯巴達海軍再一次遭受重挫後,利用敵方麻痺大意的機會發起突襲反攻,雅典方171艘艦船全被擊沉,不計其數的兵士葬身魚腹,被俘的3000名雅典人全部被處死。
斯巴達人終於攻進雅典城內。雅典對斯巴達俯首稱臣,禁止發展海軍,民主政治倒臺。
伯羅奔尼撒戰爭持續27年,至此結束。
5、
戰爭沒有勝利者,只會帶來災難。古希臘所有城邦都經歷了戰爭的災難,到處斷壁殘垣,荒田野草,人煙稀少。
蘇格拉底,受到摯友亞西比德的牽連,被雅典法庭判處死刑。為逃避迫害,他的弟子柏拉圖開始了十多年的海外流亡生涯。
雅典,古希臘文明最閃亮的那顆星星,西方文明的搖籃,走向黯淡,再未恢復往日榮光。
30年後,斯巴達被另一個新興的城邦戰敗,從此一蹶不振。
古希臘城邦再也未能聯合起來,只能默默接受各路帝國的統治。
千百年來,戰爭一直在上演。儘管道具各異,但起因相似,後果雷同,製造了無盡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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