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始皇統一中國之後,秦始皇對於應該用什麼樣的制度去治理整個國家,向大臣們提出了問題。
其中法家名宿李斯主張,不能像周天子那般用分封制去治理天下。
“周文王所封子弟同姓甚眾,然後屬疏遠,相攻擊如仇敵,諸侯更相誅伐,周天子弗能禁止。今海內賴陛下神靈一統,皆為均線,諸子功臣一公賦稅重賞之,甚足易制。天下無異意,則安寧質數也,置諸侯不便。”
儒家博士淳于越則主張,應當尊從商周時期的分封制治理天下。
“臣穩殷周王之千餘歲,封子弟功臣,自為枝輔。今陛下有海內,而子弟為匹夫,卒有田常、六卿之臣,無輔弼,何以相救哉?事不師古而能長久者,非所聞也。”
秦國軍功勳貴代表王綰則主張,效仿周朝的辦法在燕、齊、楚等僻遠之地分封皇子。
“諸侯初破,燕、齊、荊地遠,如不置王,無以鎮之。請立諸子,唯上幸許。”
最終秦始皇認為用分封制去治理國家,無疑會重蹈東周列國相互征伐的局面,因此拒絕了王綰提出的分封制和郡縣制並行的建議,改分封制為郡縣制,建立了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封建王朝——秦朝。
然而誰又能想到,就是這樣一個一度曾號稱萬世不朽的龐大帝國,卻在短短14年後便轟然倒塌。
回溯歷史,拋開長期以來對於秦朝暴政、秦法暴虐的認知,今天我們就來仔細梳理一下秦朝二世而亡的主要原因都有哪些:
軍功勳貴的疏離:
自商鞅變法之後,二十等爵制度讓秦國的軍功勳貴利益集團迅速崛起。秦人因此更是聞戰皆喜,讓關東六國為之聞風喪膽,毫不誇張的說如果秦國是一頭猛虎,那麼軍功勳貴便是猛虎最鋒利的爪牙。
然而在統一天下之後,為了推行郡縣制,秦始皇廢除了原有的封君制度,將原本屬於軍功勳貴們的土地盡數收歸國有。軍功勳貴利益集團也因此失去了自己的封邑,這讓軍功勳貴的勢力不但沒有因為統一的天下而增強反而迅速衰弱,並逐漸退出秦國權利中心。
宗室力量的衰弱:
不論是從商周這個大環境,還是秦國這個小環境來看,宗室的力量一直都活躍於政治舞臺之上,其對君王權利的穩固更是起到了不可忽視的重要作用。然而秦始皇因為忌憚重蹈東周列國相互征伐的局面,因此不但打壓和拒絕重用嬴氏宗室還廢除了分封皇族的制度。
這也導致整個嬴氏宗室既沒有實際權柄又無尺寸之地封,尤其是在秦始皇死後,面臨秦二世的清洗,整個秦國宗室沒有絲毫抵抗能力。同樣因為嬴氏宗室力量的衰弱,君王也得不到任何宗室方面的支援,所以在劉邦兵臨咸陽城下的時候,秦子嬰沒有做出任何反抗,因為他早已知道自己毫無東山再起的希望。
外戚勢力的缺失:
秦宣太后在昭襄王即位之初,以太后之位把持朝政,滅了秦國西部大患義渠,為秦國的統一打下了一塊堅實的基奠。但同樣也為秦國帶來了一股尾大不掉的楚國貴族勢力,直到秦始皇親政之後才得以解決。
或許也正是這一原因使得秦始皇非常忌憚外戚專權,同時也拒絕了冊封皇后和太子。這讓已經失去了舊軍功勳貴和嬴氏宗室支援的王權再一次失去了外戚力量的支援,這讓本就自斷雙臂的秦王朝再次斷掉了自己最有力的一條大腿
客卿
學派的鬥爭:
從分封制和郡縣制之爭,再到公子扶蘇(儒家)與二公子胡亥(法家)的皇位之爭。秦帝國內部的一系列變動讓嬴氏宗室和關中舊軍功勳貴集團退出政治舞臺的同時,也讓關東客卿官僚的權利高度集中,打破了以往宗室、軍功勳貴、外戚、關東客卿四足鼎立局面。
秦始皇死後,沒了秦始皇的壓制,秦帝國權力大廈失衡再加上各個學派學說之間的爭奪。面對國廈將傾的局面,皇權又失去了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又怎能力挽天傾?君不見章邯靠著20萬秦軍和起義軍做交易,秦王室卻對他無可奈何。
中央集權的惡果:
對於中央集權制度的評價毫無疑問,其制度非常先進,具有很強的前瞻性。但這對於秦國所處的大時代背景來說卻是嚴重脫離了當時的社會時代背景,而秦始皇和李斯等人對於中央集權制度的設想也太過理想化。
太過急於廢除舊軍功勳貴利益集團,卻忽略了新的利益集團成長所需要的時間。由於原本的軍功勳貴和嬴氏宗室勢力過早凋零,造成了關東客卿一家獨大,而新的利益集團卻又還未成長起來。因此當秦始皇死後,皇權沒有力支柱,在此消彼長之下,秦帝國的權利天平失衡,大權旁落便成了必然。
六國勳貴的反噬:
在很多書中都有記載秦法的嚴格暴虐,但如果真的是秦法太過嚴格暴虐,那應該關東皆反的同時關中也皆反,因此並不存在所謂的秦法的嚴格暴虐。然而縱觀整個秦末起義我們可以看出參與起義的其實大都是原六國中上層社會精英。而大澤鄉起義的時間則是秦始皇死後的第二年,秦二世才剛剛即位也根本不可能做出影響太過重大的惡性事件,因此天下苦秦久矣也應該只是一個說辭。而導致“農民起義”的真正原因其實是秦始皇廢除分封制,禁止私學(焚書)。
秦始皇廢除了分封制並否定了分封制和郡縣制並存的建議,堵死了關東士族們繼續當門客出仕的路徑。而禁止私學,不允許隨意議論政治,則是斷絕關東士族們的上升之路(參政權),因此才會有“秦仁義不施而攻守之勢異也”這樣一個說法。(你秦始皇權利那麼大卻不肯分一點給我們,毋庸置疑你就個暴君,良心大大的壞,為了民煮,我們一定要推翻你。)
始皇嬴政的暴斃:
眾所周知,想要覆滅一個國家的存在或許只需要短短數月,但想要覆滅一個國家的文化則至少需要20年的時間,因為只有長達二十年的時間才足以讓新一代的人成長起來。然而從秦始皇統一中國時的公元前221年算起,一直到秦始皇駕崩時的公元前210年,在這期間的時間僅僅只有十一年。秦國顯然並沒有充分的消化、分解掉六國原有的勢力和影響力,同樣秦法也並沒能夠真正的深入人心。
以大澤鄉起義為例,據考古發掘出土的《睡虎地秦墓竹簡》中關於秦法《徭律》的記載。失期的處罰其實只是罰錢而已,而不是陳勝、吳廣所說的失期當斬。反而是陳勝、吳廣兩人身為屯長本來是要去戍守邊疆,當誤了時間要被處笞刑五十。(笞刑五十不死也是半殘)由此可見陳勝、吳廣的造反顯然是害怕受到《徭律》的處罰,而那些民夫則是受到了陳勝、吳廣兩人的誆騙。
“御中發徵,乏弗行,貲二甲。失期三日到五日,誶;六日到旬,貲一盾;過旬,貲一甲。其得(也),及詣。水雨,除興。”
太平之下的空洞:
?秦帝國逐匈奴、徵百越的行為固然表現出了其強大的軍事能力,但也讓秦帝國內部地區的軍事力量變得異常薄弱,形成了一個外實內虛的畸形太平。在大澤鄉起義之後不到三個月,關東地區就已經是狼煙四起,秦帝國的中央更是完全失去了對地方的掌控。在山東各地處都是打著恢復六國的旗號自立為王的起義軍的同時,起義軍的數量迅速壯大到十萬之巨。
然而面對這樣一個局面,秦二世不但拿不出足夠的兵力平叛,還不得不徵調驪山刑徒迎戰,只能等著長城軍團回援。這也足以說明秦帝國內部的空洞化之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