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煬帝的名與亡:皇權與關隴貴族利益集團的搏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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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從從皇帝功績來看,隋煬帝絕對是乾的很漂亮,堪稱千古一帝!隋煬帝主要乾了四件事:1.開科舉。2.遷都洛陽。3.通運河。4.降四夷。這四件事亡只要幹成一件,都可稱為一代明君,流芳千古了,而隋煬帝都幹了!但是也正是這四件功績埋葬大隋,令隋煬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並且死的很不光彩。正所謂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啊!而且修築大運河還成了隋煬帝遺臭萬年的劣跡。今天我們就沿著皇權與關隴貴族利益集團的鬥爭這條線談談隋煬帝乾的這四件事!至於他是怎麼把自己玩死的我們下回說。
隋煬帝的名與亡:皇權與關隴貴族利益集團的搏鬥
開講之前,我們需要先了解一下隋煬帝乾的四件事的隱秘線索:關隴貴族集團。關隴貴族集團出將入相,透過聯姻形成了強大緊密的關係網,基本壟斷了朝廷權力,對皇權造成了一定威脅。隨著隋朝統一南北,皇帝作為全國的統治者,不僅要代表關隴地區的豪強利益,也要代表山東氏族(不是指現在的山東地區。古代將崤山以東的北方地域叫做山東,大體上是戰國時期秦國以東地區)利益,江南氏族利益。權力都有排他性,關隴貴族集團壟斷了朝廷主要權力必然排斥山東氏族和江南氏族進入朝廷分權。
中國古代一直存在門閥勢力,他們深刻影響政權變動。門閥勢力最早起源於西漢末年的"豪強",比如南陽鄧家(曾經庇護劉秀的皇后陰麗華),後來鄧奉反叛劉秀,輕易就能拉起數萬叛軍。三國時期,魏國建立了九品中正制,門閥開始形成並壟斷權力,開始出現"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的現象。東晉時期門閥進一步發展,曾一度出現"王與馬共天下"的局面,門閥大家壟斷國家政府權力,並透過九品中正制維護自己的壟斷,而各個門閥往往會聯姻來達成"命運共同體",大家一起壟斷,皇權危機空前!而"關隴貴族集團"正是門閥發展的巔峰,是中國歷史上最強的造王者,先後影響了西魏、北周、隋朝、唐朝。我們舉個例子,看看關隴貴族集團緊密的關係網路。隋文帝楊堅的父親楊忠就是北周開國八柱國十二大將軍中的一位,是關隴貴族集團的核心成員。而楊堅的妻子是獨孤皇后,岳父獨孤信是北周開國的八大柱國之一。獨孤信有八個兒子(皆身居高位)和七個女兒。長女嫁給了北周明帝宇文毓,是北周明敬皇后;四女嫁給李淵的父親隴西郡公李眪,而李淵的爺爺李虎和獨孤信同為北周開國八柱國;七女獨孤伽羅便是大隋文獻皇后。
隋煬帝的名與亡:皇權與關隴貴族利益集團的搏鬥
開科舉:
楊堅取得關隴貴族集團的支援取代宇文家族,奪取北周政權建立大隋。因此隋文帝楊堅深知關隴貴族集團能量之大,所以在開皇年間就已經有科舉制的萌芽了。隋煬帝呢,他也是隋朝篡奪北周政權的當事人,當然明白要保證皇權就要削弱關隴貴族集團的勢力,所以科舉制應運而生!
隋煬帝的名與亡:皇權與關隴貴族利益集團的搏鬥
科舉考試
準確的說大業年間科舉考試,並不是後世所見,但是也已經包含了後代科舉考試的主要內容。隋煬帝大業三年開十科取士:"孝悌有聞、德行敦厚、結義可稱、操履清潔、強毅正直、執憲不饒、學業優敏、文才秀美、才堪將略、膂力驕壯。"而且隋煬帝說:"有一於此,不必求備,朕當待以不次,隨才升擢。"看看,隋煬帝還知道通才少,大量任用專才。隋唐時期的科舉範圍還是有限的,普通老百姓也還是難以參加科舉。因為隋唐時期造紙技術還沒改進,紙張很貴,普通老百姓家是用不起的,竹簡也很貴,更用不起。所以隋唐時期的科舉取士也只是給大量富裕氏族和豪強開了當官的口子,尤其是山東氏族和江南氏族,而這已經達到隋煬帝分線關隴貴族集團勢力的目的了。科舉考試直到北宋紙張的普及才向貧民老百姓敞開了大門。但是不管如何,隋煬帝創造了科舉,為後世寒門子弟打開了上升的渠道。
建都洛陽:
關隴貴族集團之所以得名就是因關中和隴西,長安地處關中,是關隴貴族集團的勢力範圍。所以隋煬帝想要另造都城,脫離關隴貴族集團的影響。隋煬帝登基後14年僅僅在長安待了2年,可見其遷都的迫不及待。可為啥隋煬帝會選中洛陽呢?
關中地區由於地區秦嶺之北、黃河以西、黃土高原以南,號稱四塞之國。很長一段時間,只要守住南邊的武關、東邊的函谷關和北邊的蕭關就能阻止山東地區的勢力進入關中,秦國因關中的地勢成霸業。長安地處關中很安全。既然遷都,就得考慮一下安全問題。洛陽地處黃河以南,伏牛山以北,地勢較好,算是有險可守,在山東地區已經是地勢最好的地區了。另外,河南地處帝國中心,是大平原,交通便利,資訊匯聚,遷都洛陽有利於對全國的統治,特別是和北方分裂近300年的江南地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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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中與洛陽盆地
古代運輸效率低下,水運在古代是成本最低廉最高效的運輸方式。《孫子兵法》說:"食敵一盅,當吾二十盅"。千里運糧,100斤糧草只能送到前線5斤。水運可以大大提升效率,畢竟小推車和大油輪的差別那不是一點半點啊!看看圖片,洛陽天生就是一個交通樞紐,南北河流和運河的連線點。低廉的物流成本使得洛陽可以迅速匯聚全國的資源,供養龐大的朝廷人員和中央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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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中央的軍隊也可以輕鬆達到全國南北,哪裡有事打哪裡。為了進一步達成這個戰略構想,隋煬帝為洛陽配備了大運河,簡直就是土路變高速,全國物流再次大大提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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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效率對比很明顯吧
開通大運河
大運河溝通了海河,黃河,淮河,長江,錢塘江五大水系,南至杭州北達涿郡(現北京),西到長安,同時也貫通了全國各大城市!
大運河貫通後,洛陽的作用就妥妥地達成了。遷都洛陽脫離了關隴貴族集團的大本營同時還掌握了關中的命脈。因為關中地區在隋朝時期因為生態氣候惡化,糧食生產大減,經常遇到自然災害。例如,594年,關中發生大旱,隋文帝楊堅不得不率領百官到洛陽"就食"。而從關外運糧很艱難,損耗很大。大運河貫通後,洛陽是整個運河網的中樞,修建了大量糧倉。洛陽就成為向關中運送糧食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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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是這個運河網路的中心
另外,水系溝通,城市連線後,為經濟溝通,文化交流創造了條件。方便了軍隊打到南方,有利於隋朝對江南的統治。大運河更是功在千秋,成為後世經濟大動脈。安史之亂長達十年,唐中央政府偏安西北一隅卻能源源不斷組織力量平叛,靠的就是江南地區的財政支撐,由此對大運河的作用可見一斑!
大運河修建後,運輸效率大大提升,不僅可以將全國的物資運送到洛陽,也可以把全國的物資運送到涿郡。為隋煬帝東征高句麗打下了底氣。但是隋煬帝依然低估了從涿郡到遼東的物資運輸困難。
降四夷:
至於平四夷雖然不是獨樹一幟,但是做到的確實沒幾個。西邊,大業四年攻滅吐谷渾,短暫打通西域;北面大業元年征討契丹大獲全勝,大業二年大宴突厥,不戰而屈人之兵;東面,大業六年攻破琉球(今臺灣);南面,大業元年征服占城。可以說,鼎盛時期的隋朝,是真正的萬國來賀,傲視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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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朝邊疆形式
這裡必須講一下隋煬帝三徵高句麗。征伐高句麗是隋朝滅亡的導火索,歷來倍受爭議,我們暫且不來評判其功過,只是來講一下關於隋煬帝征伐高句麗的政治考慮——沒錯,還是繞不開關隴貴族集團。
宇文泰打造關隴貴族集團的過程中採用了恢復鮮卑姓和賜姓的政策。不僅將將領們恢復鮮卑姓名,還令府兵跟隨統轄他們的將領的姓,恢復了鮮卑族部落式的組織方式。這樣固然增強了鮮卑士兵的凝聚力,但也造成了士兵對其將領的依附性,因此關隴貴族集團對隋朝軍隊的影響力巨大。儘管隋文帝即位後把府兵收歸中央,但是關隴貴族集團在軍隊經營數十年,依然有大量忠心的部下,同時他們在軍隊認了大量"假子",所以關隴貴族集團對軍隊的影響力依然巨大。真所謂"槍桿子裡出政權",軍隊必須牢牢掌握在皇帝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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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對高句麗戰爭
隋煬帝廣徵全國兵士征伐高句麗,有兩個政治考量。一方面,將關隴貴族集團成員和其勢力派來打仗,打仗就會死人,而且可能大批大批的死人。更重要的是誰衝在前邊是皇帝決定的,這是為什麼隋煬帝會親征的原因。關隴貴族集團對此自然不滿,舉個例子。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一的長孫順德,是李世民皇后長孫氏的族叔。其祖父長孫澄,北周秦州(今甘肅天水)刺史,父親長孫愷,隋朝時官至開府。但也不能倖免被徵去參加攻打高麗的戰爭,為了躲避遼東之役,長孫順德逃匿於太原,被李淵招募。另一方面,來自山東和江南的廣大將領和士卒可以透過軍功得到提拔。這些被提拔的人效忠的肯定就是隋煬帝了。例如秦瓊秦叔寶就參加過東征高句麗。
隋末農民大起義爆發後,隋煬帝被困江都不能北返。618年,以宇文化及為首的關隴貴族集團策劃並發動了"江都兵變",清洗了隋煬帝在軍隊中培植的為投靠關隴貴族集團的勢力,並縊殺了隋煬帝。這是關隴貴族集團對隋煬帝大規模去關隴集團化的反撲,也是想重新洗牌權力架構的最後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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