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倆在家乖乖等我,考完見”

◎千千蔚

有那閒錢直接轉我銀行卡吧,考完我跟同學一起去旅遊再考個駕照

羊寶爸媽心真大,在孩子高考的時候,給後院換一個二手防盜門,叮叮噹噹,翻過來調過去不合適,索性把牆頭拆了重畫線重砌,這功夫下大了,全然忘了家裡有個要高考的孩子。

羊寶在一個私立學校就讀,這學期開始他告訴爸媽,備戰高考,不回家了,高考完了他把書本賣了廢品,自己帶著有效證件和鋪蓋捲兒坐同學的車就回來了,“你倆就在家乖乖等我。”

夫妻倆還真是夠乖的,高考這麼大事兒,倆人跟沒事人似的,該幹嗎幹嗎,以前還給孩子去個電話,還透過飯卡扣費暗暗觀察孩子胃口。臨近高考了,一個電話都不撥了,因為確實沒什麼事囑咐,求學十二年孩子早考出經驗來了。再說能打電話那個點兒,孩子們都排隊著急用電話,也說不痛快,還耽誤孩子時間。高考誰沒經歷過呀,該怎麼著就怎麼著唄,讓你天天陪著孩子,能解決什麼問題?話糙理不糙,都是大實話。

偶然一天羊寶爸爸看到老師在家長群放話,學校會提前一週放假,樂意回家的就回家,不樂意回家的就正常在學校複習。羊寶想回來,由於這學期備戰高考,一天都沒回過家,確實有點想家。羊寶爸媽不同意:“家有你什麼掛心的你說?學校一天三頓能按點吃,家裡爸媽都不愛做飯,還得伺候你,你考場就在本學校,回家來,考試還得車接車送,完全打破了我們的生活節奏,你還是在學校好好待著吧。”羊寶聽話:“我也只是說說而已,你們怎麼當父母的我難道還不知道?放手也是愛,那好吧,考完見。”

倒是有“過來人”提醒羊寶爸媽,孩子高考比結婚都重要,別疏忽別怠慢別後悔。

羊寶爸媽都是經歷過高考的,當年羊寶媽高考走著去的,中午家裡沒人,買了燒餅在考場外樹蔭下吃,三天高考,欣賞了三個中午“知了在樹上聲聲叫著夏天”。羊寶爸高考那年下雨,冒著雨去,冒著雨回,老師還說他們趕上雨天命好,涼快。羊寶爸媽的理念是,高考其實是一個人的事兒,什麼情況都能獨自面對,跟任何人都沒關係,然而現在高考似乎成了旁觀者的盛宴,女的家長穿旗袍情有可原,有男的家長也穿,可憐天下父母心呀。但是“過來人”的提醒,讓羊寶爸媽也想表達下對孩子的“關心”了。

羊寶爸主動呼叫的羊寶,長話短說,內容兩點:回家來,花錢報個衝刺班,花錢租個“高考房”,聊表一下對你高考誠摯的關心。羊寶的意思也很明確:有那閒錢直接轉我銀行卡吧,考完我跟同學一起去旅遊再考個駕照。羊寶爸媽當然不轉給孩子,“專款必須專用,過了這個村沒了這個店”。其實羊寶爸媽根本就是給孩子表演一下一般家長高考的“陪考程式”,孩子以後回憶起來高考爸媽雖然沒有實質性參與,但口頭有過參與的意向。其實,羊寶爸媽淡定,是太明白透過十二年的學習,高考好不好,早就差不多有定數了,所謂的“衝刺”就是圖個“破財免災”,圖個心理安慰罷了,嗎用不頂。

羊寶爸的朋友去年兒子高考提前十多天就訂了賓館,全市十個考點訂了十套房,還跟無數不熟悉的家長建了好幾個賓館互換群,功夫也是下大了。考場確定下來之後,賓館也定下來了,孩子卻說賓館有怪味兒,燈光暗,認枕頭,愣是回了家,可這麼貴的套房不能白花錢呀,夫妻倆晚上睡賓館,白天回家給孩子做飯。沒有倆人熱鍋上的螞蟻似的焦灼陪伴,人家孩子什麼都有條不紊。說是陪考,夫妻倆連考點都沒去,因為大街上太熱,萬一中暑還是麻煩,不如在賓館空調房好。那孩子高考成績還不錯,父母頓時覺得之前的焦慮全都是“庸人自擾”。

羊寶爸媽繼續加班加點鼓搗他們的二手防盜門的安裝工程,高考已經開始,他們的工程如火如荼,他們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不擔心孩子高考。因為各方面傳來的資訊都告訴他們:家長朋友們請放心,高考的疫情防控、安檢、衛健、交管等各方面都做得相當人性和到位,你想得到的想不到的考試意外,都有及時有效的應對措施。所以,做個“佛系”的高考生家長也不錯,“有根”得很!

(編者注:有根,北方俚語,多見於天津,意為做事情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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