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 | 子彈財觀
作者 | 黃燕華
編輯 | 蛋總
“財大氣粗”的位元組跳動又對旗下的教育業務“動刀”了。
《晚點LatePost》稱，位元組教育硬體業務負責人楊康將轉崗至經營戰略辦公室，且該業務的首任負責人陽陸育也已於6月底離職。在此之前，有媒體報道位元組跳動的教育、遊戲業務啟動了大幅裁員，其中，教育業務裁員約80%，裁員之後團隊規模為1000人左右。
據「子彈財觀」瞭解，本次大力教育的裁員幾乎波及所有業務線，而大力教育的智慧硬體團隊是此次裁員的“重災區”之一，上千人中至少50%會離開，並且接下來大力智慧學習燈將不再發布新品。
很明顯，曾揹負著位元組跳動在教育領域極大期待的大力教育已顯露出疲態，其押注的智慧硬體業務發展也不及預期。
自“雙減”政策落地後，不少教育企業將一部分重心轉移到了智慧教育硬體業務上，像大力教育這樣發展不順是個案還是普遍現象？企業發展智慧教育硬體業務的難點又在哪裡？一場人員“大清洗”即將在智慧教育硬體行業展開？
1、大力智慧裁員超50%客觀來說，位元組跳動曾十分重視智慧教育硬體。
2021年1月，位元組跳動小範圍宣佈，原錘子科技團隊組建的新石實驗室，併入Musical.ly原創始人陽陸育負責的教育硬體團隊。合併後的硬體團隊將聚焦教育領域，不再研發堅果手機、TNT顯示器等其他無關產品。
“我們看好教育硬體的前景和價值。為了增強教育硬體團隊的研發能力，新石實驗室將與檯燈團隊合併，共同組成大力智慧團隊，專注教育硬體。”大力教育相關負責人曾公開表示。
同年9月，大力教育旗下品牌瓜瓜龍宣佈上線智慧寫字板，以智慧硬體探索寫字。11月，位元組跳動組織架構調整，在位元組跳動教育業務中，智慧硬體成為四大重心之一。
當然，一度被寄予厚望的大力智慧硬體業務曾取得了還算不錯的成績。就拿大力智慧學習燈來說，該智慧硬體產品由大力教育於2020年10月正式推出。而根據該公司官方資料，截至2021年12月，這款產品已累計銷量突破100萬臺。
圖 / 大力教育官網
一切看上去都很美好，但大力智慧團隊終究還是沒能逃過裁員的宿命。
今年6月，位元組跳動被曝教育業務裁員約80%，裁員之後團隊規模為1000人左右。而大力教育的智慧硬體團隊的上千人中至少50%會離開，並且接下來大力智慧學習燈將不再發布新品。
而大力智慧團隊之所以被大幅裁員，跟其智慧硬體業務發展不及預期有關。要知道，此次大力教育的裁員雖幾乎波及所有業務線，但不同業務線受影響程度不盡相同，比如職業發展業務線受波及就較小。
如果放在前些年，即便智慧硬體業務發展不及預期，大力智慧團隊極有可能免遭被裁員的命運。可問題是，位元組跳動對外流露出的上市意向愈來愈濃，對團隊和各業務線的表現情況就格外重視。
早在2020年，就有訊息稱位元組跳動正研究分拆抖音赴港上市，與高盛等投行洽談上市安排，隨後2021年3月，在周受資宣佈離開小米、加入位元組跳動擔任CFO之際，也不乏其或將IPO提上日程的熱議聲。
今年4月，位元組跳動宣佈高準加入位元組跳動，接替周受資出任CFO；5月，根據香港公司註冊處網站資訊，位元組跳動（香港）有限公司已更名為抖音集團（香港）有限公司，生效時間為2022年5月6日。
此外，位元組跳動旗下其他數個公司也陸續更名為“抖音”。天眼查App顯示，位元組跳動有限公司更名為抖音有限公司；國家企業信用資訊公示系統顯示，北京位元組跳動科技有限公司更名為北京抖音資訊服務有限公司。
上市意向逾濃，疊加大環境的因素，對位元組跳動來說，降本增效自然就顯得尤為重要。而智慧硬體業務發展不及預期，被位元組跳動“動刀”也就不難理解了。
長期從事智慧教育硬體行業的肖鋒向「子彈財觀」表示，大力教育目前還未打通智慧硬體的銷售途徑，比如大力智慧學習燈，它不光涉及線上銷售場景，也牽扯到線下各類門店，以及各種相關市場的打通。
“在業內看來，位元組之前完全沒有做過教育硬體方面的業務，也不具備智慧硬體賽道基因優勢。”他補充說。
需要指出的是，大力教育的艱難困境並不能代表整個智慧教育硬體行業。
比如網易有道，根據財報，2022年第一季度該公司的智慧硬體營收達到2.53億元，較上年同期的2.02億元增長25.25%。另據網易有道方面稱，自2022年4月初上市以來，有道智慧學習燈首批在一個月內便已售罄。
再比如科大訊飛，最新資料顯示，2022年1-2月科大訊飛智慧硬體合計銷售額達到8313萬元，同比上漲13.2%。
2、融資或雪上加霜？至於大力智慧團隊裁員帶來的影響，業界看法不一。
“據我瞭解，目前大力智慧團隊裁員一事對同行企業影響不大。除了大家耳熟能詳的頭部或巨頭企業，市面上的智慧教育硬體企業其實特別多，每年都有不少玩家死掉，也有很多新玩家進入。每家公司都有自己的業務和戰略重心判斷，不太容易受同行企業裁員的影響。”肖鋒分析道。
而某校外培訓機構高管馮昊則向「子彈財觀」表示，大力智慧團隊裁員一事或將打消部分新玩家入局智慧教育硬體賽道的念頭。
圖 / 攝圖網，基於VRF協議
畢竟，位元組跳動這樣的巨頭在智慧教育硬體行業都沒能收穫一個好結果，其他優勢不明顯的新進玩家要想在智慧教育硬體行業存活並站穩腳跟顯然並非易事。
“大力智慧團隊裁員一事或將導致同行企業的融資變得更困難。”馮昊提到。
要知道，此前的智慧教育硬體市場已經遇冷。根據市場公開資料，2021年智慧教育硬體市場共發生44起融資事件，相比2020年在融資數量和融資整體規模上均有小幅收縮。
如今大力智慧團隊又傳出裁員的訊息，勢必會讓資本變得更為謹慎。
融資變難帶來的結果很可能是，多數智慧教育硬體企業開啟“降本增效”。而人員收縮是智慧教育硬體企業降本的最直接且有效方式。與此同時，智慧教育硬體企業會更聚焦賺錢業務線，最佳化甚至剝離虧損業務線。
3、智慧硬體難在哪？雖說大力教育無法代表所有同行企業，但其在智慧硬體上的失意，也讓一些行業難點和問題開始浮出水面。
比如內容層面的難點。不同於非學習類智慧硬體，學習類智慧硬體除了必備的硬體和AI演算法，還有一個重要板塊——內容。“畢竟，學生學的是智慧硬體嵌入的內容。”網易有道智慧學習硬體產品銷售負責人夏天向「子彈財觀」表示。
眾所周知，不同地區甚至不同學校使用的教材版本都有所差異。如果智慧教育硬體要想銷往全國，這就需要企業打造個性多元化內容，以適配不同地區甚至不同學校的學生需求。
而智慧硬體中的內容又分教材內容和增值內容。“教材固然重要，但畢竟每個學生原本都有，無非是電子版或紙質版，是否有人給你講一遍的區別，但具體如何提高學生的學習成績，增值內容就顯得尤為關鍵。”夏天說。
智慧硬體嵌入的內容是否合理，提供的方法是否有效，以及是否能判斷學生的真實訴求，這些顯然都需要大量積累的。
除了要做好內容，智慧教育硬體企業也需要具備一定的墊資能力。
傳統教培的模型通常是機構在準備好課程、師資後便可開始招生，待學生預付完學費後，再安排老師上課。但智慧教育硬體產品在交付到使用者手裡之前，企業需要預生產一批智慧教育硬體產品。
“比如你打算賣出10萬臺智慧學習燈，那你至少得讓工廠提前備貨幾千甚至上萬臺，而這些產品的預生產，加上前期的使用者調研、內容研發以及產品設計等，算下來其實是一筆不小的成本。”馮昊分析道。
而這個成本的收回很難在短期內完成。馮昊稱，對於實力較強的大玩家來說，面臨的挑戰不算太大。但對於一些沒有成型的渠道和使用者市場的企業來說，發展智慧教育硬體業務面臨的挑戰就十分巨大。
夏天也表達了相似觀點。對於有道這類實力較強或業內口碑較好的玩家來說，其不需要墊付所有的資金。畢竟，很多合作的工廠出於高度信任及對品牌商家最終銷量的信心，也會願意共擔一些風險。
“比如，一些工廠可以提前為品牌商家備料，等交貨的時候，品牌商家再給工廠打款。甚至有些智慧硬體產品是分銷商先給品牌商家打款，品牌商家再付款給上游供應商。”夏天說。
不過，對於諸多新入局的玩家來說，其在行業內的信用通常不高，很難說服合作伙伴共擔風險。“而且如果品牌商家要的訂單量越大，工廠越不敢接，畢竟，如果品牌商家倒下，工廠可能要債都無門。”夏天分析。
此外，智慧教育硬體企業還需要具備較強的渠道能力。據馮昊介紹，以步步高為代表的傳統教育硬體廠商，其線下終端銷售網點已滲透至縣城甚至鄉鎮，且構建了較為完善的分銷代理體系。
相比之下，網易有道、科大訊飛等後進玩家則線上下渠道的佈局上顯得遜色不少。“他們主要透過線上電商平臺來完成智慧硬體產品的銷售。”馮昊說。
而一旦預生產的智慧硬體產品賣不出，就會變成庫存，反映到企業身上則是直接的壓力，且庫存超過一段時間之後就要進行減值，因為超過時間的庫存產品必須低價處理。
對此，網易有道給出了它的解決方案。夏天提到，網易有道渠道構建的邏輯是，消費者通常在哪購買智慧教育硬體產品，公司就去這些地方做相應的覆蓋。與此同時，公司也會透過設定省級、地市級代理商的方式拓展線下市場。
“我們會以比較靈活的方式觸達消費者，比如疫情下的一些線上訂單，我們會讓本地線下經銷商派送，因為這樣效率更高。”夏天說。
當然，智慧教育硬體企業也需要思考“如何進一步降低消費者的購買門檻”的問題。在馮昊看來，目前市面上的智慧教育硬體產品的定價普遍偏高，大概的價格區間在上千元至上萬元不等，這一定程度上制約了智慧硬體產品的推廣。
圖 / 京東
此外，智慧教育硬體企業需要思考“如何提升學生學習主動性”的問題。
如大家所知，獲得感是孩子愛上學習的原因。學習本質上是一種發現問題並解決問題的活動，因此真正的學習應該由學習者本人主動進行。而各種智慧教育硬體做的主要是向孩子輸出的工作，會不斷消解這樣的學習過程。長此以往，孩子主動學習的意願和能力都會下降。
對此，網易有道方面似乎並不擔心。夏天以有道智慧學習燈為例稱，該學習燈每天會為孩子設定3-5個小任務，孩子當天完成既定任務就能獲得相應的獎勵。
又比如有道AI學習機，學生可以透過做幾道題目，該學習機就能大致判斷這名學生到底哪塊知識點比較薄弱，並定向提升該學生薄弱的部分，待他克服薄弱項後，再給予正向的反饋，且整個學習過程都有記錄可追溯。
“我們會盡量減少孩子在平時學習過程中的痛苦感，而是讓他們更多地從中享受到學習的樂趣和便利性，最終養成主動學習的習慣。”夏天說。
4、結語K12機構的轉型殺入，網際網路科技巨頭的加速佈局，以及傳統硬體廠商的奮起反擊，這些都讓原本“不溫不火”的智慧教育硬體賽道一下子變得熱鬧起來。
但透過位元組跳動此次的裁員動作，人們可以看出智慧教育硬體行業存在已久的諸多問題，這也給同行們敲響了警鐘，而大力教育在這番調整之後還將有哪些新舉措，業內外人士都在關注著。
智慧教育硬體賽道雖說前景廣闊，但這絕不意味著任何一個玩家都能入局分羹。可以預見的是，帶著投機心理，非理性的盲目進入者最終都將黯然離場。
*文中肖鋒為化名。文中題圖來自：視覺中國，基於RF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