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星堆出土文物
三星堆遺址的開發,揭開了古蜀國的神秘面紗。根據出土文物可知古蜀國有虔誠的太陽神崇拜和神秘的巫文化。根據傳世文獻,也可以大致勾勒出蜀國的發展歷程,蜀國古史上的君主們來自不同的族裔,直到開明王朝建立後,古蜀國才成為世襲制王國,而開明王朝最終因無法應對北部強敵秦國而亡國。
上世紀二三十年代,市場上流傳著一種被稱作“廣漢玉器”的新出土古董,古玩界都想追尋其來源,考古隊便展開行動,但因為當地土匪橫行,考古工作開展10天左右便草草收場,但考古隊還是收穫了玉器600餘件。上世紀80年代,考古工作者在四川廣漢開展工作,震驚世界的三星堆遺址由是重見天日。
根據年代判定,這些遺址應當是古蜀國的遺址。這一下便把我們的思緒牽引到了詩仙李白《蜀道難》中的那句詩上:“蠶叢及魚鳧,開國何茫然。”這個蠶叢和魚鳧,據史籍記載都是蜀國曆史上統治達百年的君主。但神秘的古蜀國,史籍記載只有隻言片語,一些學者甚至懷疑這些記載的可靠性。幸運的是,三星堆遺址出土的器物正可與古蜀國遙相呼應。
古蜀國的第一任君主據說叫蠶叢。《華陽國志》記載:“有蜀侯蠶叢,其目縱,始稱王。”而三星堆遺址2號坑中出土了縱目人面具。專家根據該形狀推測,縱目的身體特徵應當是眼睛向外凸出,即今天醫學所指的甲亢症。但古人無法認知這種疾病,就將其視作一種“聖人異象”。
縱目人面具
蜀國的第三任君主是魚鳧,鳧指的是一種水鳥。而三星堆1號坑出土了一根長143釐米的金杖,金杖一端刻有戴冠人像,以及扛著箭的鳥,箭的末端刺有一條魚。捕魚的水鳥應當就是魚鳧的化身。
三星堆金杖
三星堆遺址出土的最具代表性的器物當是一些形態奇異的青銅器,尤其是人面像和通天神樹。這些人面像的特徵一般都是大粗眉、擴口抿嘴以及大長耳。學者認為這些應該不是真人的面容,而是用來祭祀的面具,與蜀國的信仰息息相關。這說明蜀國的巫文化氣息很重。
三星堆青銅人像
通天神樹高396釐米,樹幹上盤踞著一條巨龍,樹枝上則有9只金烏。據《山海經》記載:“湯谷上有扶木,一日方至,一日方出,皆載於烏。”明確說明這些烏鴉是太陽的象徵,我們熟悉的后羿射日故事中的金烏便是太陽的象徵。通天神樹應該就是傳說中的扶桑樹,這指示我們古蜀國十分看重太陽神信仰。
通天神樹
三星堆向我們展示了古蜀文化的神秘莫測,但要論及古蜀歷史,我們還得依靠典籍進行勾勒。蜀國的第一任君主為蠶叢是確認無疑的,而蜀的得名也與蠶相關。《說文解字》說:“蜀,葵中蠶也,從蟲,上目象蜀頭形,中象其身蜎蜎。”因此有學者推測“蜀”和“蠶”聯絡密切,這可能跟蜀地很早就從事養蠶活動有關。但也有學者認為,以上說法只是中原士人的理解。他們根據三星堆出土的蟾蜍形象,認為蠶叢實際為蟾從,只是由於中原對蜀地比較陌生,便將蟾從誤讀為蠶叢。因為在三星堆遺址中,蟾蜍形象在各種動物形象中是最多的。
蠶叢雕像
學者認為蠶叢時期是古蜀的初創時期,應當是蜀地剛從母系氏族社會過渡到父系氏族社會時期,大致範圍相當於中原龍山文化到夏文化早期之間。他們是四川地區最早的土著,蠶叢時,蜀國活動的範圍可能只有岷江上游的山區,今天當地仍有蠶崖關、蠶崖石。
蜀國的第二任君主是柏灌,第三任為魚鳧。《蜀王本紀》記載:“蜀之先名蠶叢,後代名曰柏濩名,後者魚鳧,此三代各數百歲,皆神化不死。”此時大致當處於部落聯盟時代。只是到魚鳧時,蜀部落已經遷徙到了成都平原。有一種觀點認為三星堆遺址就是魚鳧時代確立的蜀都城。
大約到了蜀王杜宇之時,蜀國由部落聯盟轉變為早期國家,其在位時期大致對應西周時期。杜宇時,蜀國已經擴大到佔據了四川盆地。杜宇又稱“望帝”,《蜀王本紀》等記載,杜宇“乃自立為蜀王,號曰望帝,治汶山下,邑曰郫,化民往往復出”。雖然都是蜀王,但學者認為杜宇是征服者,不是蜀國土著,而是不知來源的其他民族。
影視劇中的杜宇
《華陽國志》記載杜宇“教民務農”,說明蜀國此時已經進入農業社會。李商隱有詩曰“望帝春心託杜鵑”,據傳說,杜宇晚年將王位讓給治水有功的開明帝而歸隱,但他一直心繫百姓,所以魂魄化為杜鵑,每到二月出來鳴叫,直至啼血。
杜宇傳說的背後,也顯示著望帝禪讓於開明帝很有可能是被逼無奈。第一任開明帝又稱“從帝”“鱉靈”,他是率部自楚地進入蜀地投奔望帝的。《蜀王本紀》記載:“鱉靈治水後,望帝與其妻通慚愧,自以德薄不如鱉靈,乃委國授之而去,如堯之禪舜。鱉靈即位,號曰開明帝。”鱉靈因治水有功而即位。就是這位開明帝開創了綿延數代的開明王朝。
鱉靈拓峽
開明王朝時將國都遷到了今成都,使當地至今都是蜀地中心。開明王朝治下的蜀國達到極盛。開明王朝第二任君主盧帝時,正處於春秋早期。盧帝向北攻打秦國,佔據今陝西鳳翔一帶。到了開明王朝保子帝時,“雄張僚僰”,其勢力向南到達南中地區,即川西、雲南東北、貴州西北一帶。但與秦的接壤,使蜀國開啟了歷史的新時期,那就是與秦國交鋒期。春秋時期,秦、蜀兩國基本處於時戰時和的局面,但蜀國逐漸處於劣勢,因為《史記》中記載了蜀國曾在春秋晚期派人賄賂秦國。
春秋時期版圖
到了戰國初期,秦國逐漸強大,蜀國的處境越來越危險,但其君主卻毫無察覺。秦惠王時,蜀國內部的矛盾直接給了秦伐蜀的機會。當時蜀王封其弟葭萌為苴侯,封地在漢中。但是苴侯卻與蜀國東部的敵國巴國交好,於是蜀王大怒,出兵伐苴。苴侯逃到巴國,同時向秦求救。秦國正好找到藉口伐蜀。當時群臣認為秦國應當先伐韓國,但是司馬錯指出,如果佔據蜀地,將來順遊而下,滅楚國就十分容易了,於是秦惠王命司馬錯伐蜀,滅蜀之後順道滅巴國。
秦惠王
司馬錯滅蜀之後,在當地設定郡縣,同時貶蜀王后代為蜀侯,實行雙重管轄,以緩解蜀地民族的反秦情緒。秦惠文王時期,蜀國國相陳壯殺了蜀侯,後又因恐懼主動投降。秦國便派其宗室公子惲為蜀侯。但在秦昭襄王時,公子惲遭到陷害,於是秦轉封公子綰為蜀侯。昭襄王三十年(前277年),秦國懷疑蜀侯謀反,遂廢蜀侯,保留了單一的郡縣制,以張若為蜀守。張若之後,李冰為蜀守,並營造都江堰,使成都平原糧食產量大大提高,蜀地成為了真正的天府之國。
《大秦帝國》李冰(左)
古代中原人士對古蜀地的認識,莫過於李白那首膾炙人口的《蜀道難》,朦朧的古代歷史,險阻難越的高山,為遠古的蜀地披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我們今天通過出土的文物和傳世文獻的勾勒,大致可以窺見古蜀國的面貌。最早的蜀人創造了燦爛的三星堆文明,但同後世一樣,四川地區不斷有外來人口遷入,因此古蜀國的王族先後有本地土著和南部民族、楚人、秦人。也許正是這種相容幷包和海納百川的歷史性格,才締造了豐富多彩的蜀地文化。
[晉]常遽注,劉琳校注:《華陽國志校注》,巴蜀書社,1984年。
劉道軍:《論巴蜀文字與古蜀王》,四川社會科學院研究生,2007年。
汪啟明、於瀟怡:《中上古蜀人的來源、結構與層次》,《社會科學研究》,2019年3月。
(作者:浩然文史·爛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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