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一名農村小學足球女校長的喜與憂
新華社記者肖世堯、鄧倩倩
福建省南安市豐州鎮西華小學校長莊小舟最近有一樁喜事。在她學校旁的一片荒地上，一座標準11人制足球場剛剛破土動工。
這片雜草叢生、坑坑窪窪的荒地，曾是莊小舟帶著孩子們踢球的地方。從這裡起步，這所只有200多名學生的農村小學，走出了一批又一批省、市兩級校園足球冠軍。
2013年8月，時年40歲的體育老師莊小舟調任西華小學出任副校長，主持學校工作。西華小學從2012年嘗試開展足球運動，而莊小舟正好有著足球背景。“這所學校裡的學生，基本都是農村娃和外來務工人員子弟。他們拼學習很難拼過城裡孩子。練好足球，能夠多一條出路。”
沒有場地，在荒草堆裡擺上兩個球門就是足球場。邊上有幾棵樹，拿來給孩子們練繞樁。莊小舟自己當教練，南安市足協的志願者也會定期來幫忙。至於這支足球隊到底能練成什麼樣，莊小舟心裡也沒底。
西華小學的成功，快得超出了莊小舟的想象。農村孩子肯吃苦，又練得認真，水平很快就上來了。2014年12月，西華小學女子足球隊獲得福建省“陽光體育”足球進校園足球賽冠軍。2015年，西華小學獨立組隊獲得福建省少兒足球錦標賽亞軍。
不久後，省隊的教練來選材，一下子看中了女隊的6個孩子。莊小舟很是高興，讓孩子們奔個好前程，是她最大的心願。
西華小學成為全省冠軍的喜訊在當地不脛而走。2015年，西華小學被評為全國校園足球特色校。2017年，南安市“為民辦實事”專案在西華小學建了一座五人制足球場，莊小舟的孩子們從此走出了荒地。愛心企業泉工股份有限公司每年向學校捐款5萬元，解決足球隊的各項開支。7年裡，越來越多的孩子們透過足球走進城裡學校。莊小舟感到很欣慰，一切都好起來了。
然而，2019年8月的一通電話，卻讓莊小舟有了一個大大的心結。
“當時去省隊的一個孩子告訴我，在隊裡打替補看不到希望。幾個人商量好了想離開球隊。”莊小舟回憶。陸陸續續，有4個孩子從省城福州回到了南安。莊小舟最著急的是，她們因為成績跟不上，又不能參加校園足球的比賽，上不了高中，最後都去了一所職業中專就讀。
專業隊競爭激烈、淘汰率高，晚回來不如早回來……這些道理莊小舟其實都懂。但是對她來講，這不是一個機率問題。畢竟這些孩子都叫她一聲“媽”，每一個都是她的“寶貝”。
“她們的父母都不懂，如果我也不操心，孩子以後怎麼辦。”莊小舟說。她和主管西華小學工作的豐州中心小學副校長原榕門多次找到職業中專的領導，希望能保證幾個孩子的足球訓練。如果能繼續踢球，她們還能有透過體育特長生單招上大學的機會。
幾番溝通下來，得到中專學校領導的保證後，莊小舟稍微放下心來。她時不時還會在週末把這幾個孩子叫回西華小學，一起來帶訓練。“讓她們先積累一下當足球教練的經驗，以後這也是一條出路。”
當記者問道，未來如果還有孩子得到去省隊的機會怎麼辦？莊小舟也沒有答案：“一方面，能去省隊當然是好的，有一個孩子現在都在省隊當隊長了。另一方面，當年省隊選拔落選的一個孩子現在在城裡讀高中，反而有很大機會考上大學。”
“以後能不能有一條路，既能保證孩子的學習，也能讓孩子好好練球？我的這些孩子，沒有退路。”莊小舟問記者。
莊小舟也在反思，為什麼孩子們去了省隊會跟不上？“學校畢竟條件有限，只有我再加上足協的志願者，沒辦法給孩子提供更專業的訓練。是不是給她們的基礎沒打牢？”莊小舟說。
2020年新學期開學後，莊小舟開始與校外足球培訓機構溝通，希望能外聘一位專業教練來帶隊。經費成了橫亙在她面前的最大障礙。“我們學校學生少，所以辦學經費不多，能分到足球隊的就更少了。加上企業贊助的5萬元，還是捉襟見肘。”
“我們片區有一個村馬上要拆遷了，到時候學校學生可能就更少了。人不夠，隊伍還怎麼組織？”莊小舟有些焦慮，“我們學校的校園足球發展到一定階段，現在真的遇到瓶頸了。”
正在修建的11人制標準足球場，被莊小舟寄予厚望。這塊球場屬於南安市2020年社會足球場地建設的一部分，在建成後將分時段供於學校和社會使用。
“從我們學校來看，之前的那塊球場也夠用。不過等新球場修好了，我把後面的宿舍清理出來，再加上我們學校離高鐵站很近，兩片場地未來就可以承接周邊地區的足球活動。這樣能發揮我們學校的足球特色，帶動周邊的足球運動發展。”莊小舟和南安市校足辦工作組組長林藝雄交流著自己的規劃。
“我馬上要50歲了，離退休不遠了。但只要大家都還支援我，我就會繼續把足球搞下去。”莊小舟說。
宣告：轉載此文是出於傳遞更多資訊之目的。若有來源標註錯誤或侵犯了您的合法權益，請作者持權屬證明與本網聯絡，我們將及時更正、刪除，謝謝。
來源:新華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