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申城教育世家|於漪家庭三代六人接力“燃燈”點亮生命之光
【開欄的話】
三尺講臺一輩子,傳道、授業、解惑,他們成為點亮學生生命的光。而這縷光同樣在家庭裡閃耀,讓子女後輩“向陽而生”,並且將教書育人,視為代代相傳的共同理想。
陶行知說,“真教育是心心相印”,由心而發才打動心靈深處。在申城,就有這樣一些教育世家,任光陰荏苒,任時代變遷,良好的家風、崇高的師德代代永續。
在教師節前夕,今起新民晚報推出“承師道 育桃李——走進申城教育世家”欄目。我們走進申城這些家庭,聆聽“教N代”娓娓講述著家裡的事兒。那些看似平凡的家庭點滴,透露著這群人民教師對育人事業的堅定選擇和熱切情懷,也匯聚成一股溫柔而堅定的動人力量。
圖說:於漪(左一)與家人 來源/採訪物件供圖
作為一名中學語文教師,從教學實踐中探索出的“教文育人”“工具性與人文性統一”等教學理念,豐富完善了語文課程的國家標準,對於人民教育家於漪的成就人們已耳熟能詳。不過鮮為人知的是,於漪一家三代6人都從事教育工作,是名副其實的教育世家。
於漪的愛人黃世曄離休前是復旦大學歷史系教授;兒子黃肅退休前任凱慧中學副書記、副校長,也是一名歷史教師;兒媳史玲玲退休前任職於復旦大學物理系;孫女黃音在楊浦高階中學任語文教師,孫女婿尚宣廷是市北中學的物理教師。為國育人、關愛學生、淡泊名利、與人為善,這些處世準則和品格已成為每位家庭成員共同的價值追求。
圖說:於漪夫婦將《雷鋒日記》贈給兒子
一本《雷鋒日記》
孫女黃音長大後,父親鄭重交給她一本《雷鋒日記》。這本書是1964年黃肅過生日時,於漪送的。在書的扉頁,有奶奶當年寫的一句話——“肅兒:向雷鋒叔叔學習,做一個偉大的共產主義戰士,永遠忠於黨,永遠忠於人民。”黃肅將這本書交給女兒,是希望成為教師的她也能在教學中繼承於漪心中的“中國燈火”,接力探索中國基礎教育的話語體系。
於漪從教70餘年,三代教師也經歷了時代變遷,但一家人對“國家”和“人民”都有著深刻的體會,都始終把為國育才作為自己的責任。於漪上過近2000節示範課,完成600餘萬字教育著述,為構建中國本土教育學、教師學默默耕耘;黃世曄一生為學嚴謹,參與恢復高考時的第一次高考命題;黃肅的課堂裡除了學科知識,總是充滿中國故事;黃音從事教育科研時,也始終銘記奶奶提出的“中國的基礎教育學應該有中國氣派,一線教師就是創造者,有巨大的力量”。
餐桌上的“帶教”
教育是於漪一家餐桌上的最常見的話題。有一次,黃音上課“截獲”一張紙條,是班上的兩名學生說另一名學生的壞話,老師該如何做?第二天晚餐時,你一言我一語,一家人就此討論起來,最後都同意於漪的看法——“大海能自淨,去除雜質,學生之間的小矛盾有時候並不需要老師去處理。班級就是社會的演練場,把處理問題的自主權交還給學生,信任他們,教師在一旁細心觀察,適時提供引導。”
於漪曾說:“教師要做‘燃燈者’,自己心中首先要有一盞明燈。”很顯然,這縷溫暖而明亮“愛之光”也在家庭點燃。她對學生髮自內心的關愛,深深影響著、感染著家人。在生活困難的年代,於漪一家節衣縮食,經常資助家境貧寒的學生,自己的兒子卻因營養不良體弱多病。退休後,她繼續堅持幫困助學,透過慈善基金會先後資助了十幾名家庭困難的大學生完成學業。黃世曄一直支援妻子,他認為學生是祖國的下一代,也是自己的親兒女。擔任物理系研究生教學秘書的兒媳史玲玲給經濟特別困難的學生買新棉被,把獲得先進的獎金全部捐給困難學生,“這些孩子能夠考取研究生很不容易,幫他們渡過困難,可能就改變了他們的一生。”
圖說:於漪與學生
淡名利唯重書香
於漪曾有很長時間沒有任何職稱,她任校長時好幾次將高階教師評定機會讓給其他教師。愛人黃世曄同樣如此——在復旦大學從教多年總把晉級教授的機會讓給年輕教師,直到校領導多次做工作他才同意晉升。“奶奶簡單得很充實,純粹得很少有功利之心,有的只有對教育、對學生、對國家的滿腔深情,直至今日,她的價值觀仍然深深地影響著我。”黃音說。
對名利看得很淡的於漪對讀書卻看得很重。黃音小時候,見到最多的畫面就是爺爺在陽臺的藤椅上看書,奶奶伏在案頭一邊看書一邊勾畫筆記。有一次,八九歲的黃音看到家裡放了一疊書,上面寫著《談藝錄》和《管錐編》,作者都是同一個人,就問奶奶:“這個人很會寫東西嗎?”於漪說:“他可有學問呢。”說著,就從書櫥裡抽出一本《圍城》遞給黃音。“奶奶推薦我讀《圍城》是因為適合我當時的認知水平,慢慢培養了廣泛閱讀的興趣。”黃音回憶道。
至今,在於漪家的客廳裡、書房裡、臥室裡,擺滿了各類讀物。“‘教育之家’要教書育人,首先要自己嚴格修身。”在於漪看來,愛讀書才有“安身立命”之本,而且她一直強調“一輩子做教師,一輩子學做教師。”
新民晚報記者 易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