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年革命生涯,誰是毛澤東最信任的人?在軍事領域,恐怕非陳賡莫屬。
二人既是老鄉,工作配合時間足夠長,脾氣秉性也互相欣賞,形成了一種特殊的信任關係。
陳賡有一股豪俠之氣,為人磊落,這讓思慮縝密的毛澤東十分放心,據說在延安時,毛澤東一旦開始休息,沒人敢去打擾,只有陳賡可以隨時敲門,毛澤東對他特別寬容,從不生氣。這是常年合作產生的默契。
1927年南昌起義後,原本在賀龍部隊當營長的陳賡果斷南下,來到井岡山投奔了毛澤東,1933年又在瑞金蘇區擔任步兵學校校長,可以說他就是在毛澤東身邊成長起來的。
1943年11月,陳賡離開太嶽解放區,到達延安。有一次毛澤東正在作報告,臺下幾百人鴉雀無聲,緊緊盯著臺上。突然“咯吱”一聲,有人挪開木凳,徑直走向主席臺,端起毛澤東的茶杯一飲而盡,然而返回座位,彷彿什麼都沒發生。
在場的人都被這一幕堪稱滑稽的表演逗笑了,毛澤東也哈哈大笑。
剛才上臺的陳賡大聲說:“口渴了,借主席的水潤喉嚨。”
“這個陳賡!”毛澤東笑著指指臺下的陳賡。從此之後,大家都知道二人之間距離很近,雖是上下級,也有朋友的友誼。
不過,“喝水”事件還不足以證明毛澤東對陳賡的絕對信任。人心都在肚子裡,別人怎麼想,旁人不知道,只有說出口的話,尤其是隨口說出的心裡話,才能表達人的真實想法,而毛澤東對陳賡絕對信任的證明,就發生在二人的一次爭吵中。
1947年,蔣軍大舉進攻陝甘寧邊區,毛澤東轉移到了靖邊縣的天賜灣。
胡宗南和閻錫山企圖包圍陝北,這時一野(西北野戰軍)雖然就在附近,但雙方勢力犬牙交錯,邊區依然不安全。事情愈發緊急,毛澤東思來想去,急調陳賡率4縱回師陝北,抵擋胡宗南和閻錫山。這樣既可以保衛機關,又可以增援一野。
陳賡戴個圓眼鏡,看起來像個讀書人,實際上是員虎將,他率領4縱與太嶽軍區部隊發起晉南反攻,殲滅蔣軍1萬8千餘人,攻克縣城22座,暫時解除了陝西的壓力。
戰事緩和之後,陳賡像個俠客一樣騎著駿馬急奔延安,他有一些想法要當面向毛澤東陳述。
在毛澤東的窯洞裡,毛澤東、周恩來、陳賡三人圍坐一起,準備喝喝酒談談心。
這頓飯讓陳賡有些緊張,毛澤東大自己10歲,周恩來大自己5歲,二人都如自己兄長,再加上他們又是自己的上司,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決定把心裡話說出來。
毛澤東率先開口:“來,陳賡!我和恩來請你,一為你洗塵,二為你接風,三為你慶功!”
陳賡站起身,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毛澤東笑著對陳賡說:“今天要多喝幾杯。”
幹革命的人,生死置之度外,喝酒是家常便飯,三人“噸噸噸”連著喝了好幾杯。烈酒入喉,酒氣上湧,陳賡突然放下酒杯,深吸一口氣,對著毛澤東說:
“主席,恕我直言——你調我西渡黃河,不夠英明!”
毛澤東停下筷子,沒有抬頭,臉上也沒有表情,周恩來趕忙打圓場,對著陳賡略帶責備地說:
“你今天喝多了,不要再喝了。”說完拿走了酒杯。
毛澤東反手又把酒杯拿回來,放到陳賡面前,用湖南話緩緩說:“我洗耳恭聽。”
陳賡豪氣上湧,也顧不得別的,只想一吐為快:“劉、鄧大軍挺進大別山,陳、粟大軍挺進魯西南,都是你的英明決定。這我從心底佩服,可是,對於我,你卻擺錯了地方。”
周恩來忙給陳賡遞眼色,要求他注意措辭和態度,陳賡欲言又止,毛澤東提高了音量:“你把話講完!”
“主席,你不該讓我保衛陝甘寧,你應該讓我南渡黃河,跟敵人硬碰硬……至於保衛陝甘寧,可以就近考慮。”
陳賡頓了一下說:“把我調過來,不謙虛地說,實在是大材小用了。”
毛澤東點了一根菸,反問:“你這個大才,我怎麼小用了?”
“形勢對我們越來越有利。我認為讓4縱回陝北消極防禦是一招險棋。”
“大膽!”毛澤東一巴掌拍到桌子上,猛地站起來。
毛澤東身高不低於1米8,他站起來,給身高不到1米7的陳賡極大壓力。
“好你個陳賡!這次調你過黃河,可不是為了保護我毛澤東!”
“你們都想殺個痛快,陝甘寧邊區誰來保衛?你讓我就近調兵,你最近,我都調不動!我還調哪一個?”
毛澤東哐哐哐又一連拍了幾下桌子,接著用湖南話說了一些想法。陳賡趕緊承認錯誤:“主席,我錯了,我這只是一己之見……”
其實,只要仔細聽毛澤東的話,還是能聽出弦外之音的:毛澤東稱陳賡“你最近”,並不是單指陳賡的部隊在地理上離延安的距離,他話裡有話,也說陳賡和毛澤東的關係也最近。
就算是個普通人想獲得安全感,都要挑選自己最信任,最得力的人來救場,何況還是毛澤東這樣思維縝密的人。實際上,4縱這個時候扮演的角色,類似於御林軍。
從毛澤東這番脫口而出的心裡話中,能聽出他最信任的人確實是陳賡。
陳賡是個聰明人,似乎明白了前因後果,堅定地說:“我堅決執行決定……”
他話一說完,毛澤東由怒轉喜,哈哈大笑起來:“陳賡呀陳賡,我說一句笑話話,也嚇你個半死!”
原來,毛澤東已經決定派陳賡的部隊前往豫西一帶作戰,這次喝酒只是跟他逗逗樂,從此也能看出二人關係的親密與輕鬆。
參考資料:《陳賡大將》解放軍文藝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