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科學是允許失敗,也是允許失誤的。可有兩種科學失敗不起,一個是載人航天,另一個就是考古。一般的科學研究失敗了可以重來,但生命和遺存卻不能複製,不可再生…… 考古結果無不伴隨著遺憾,猶如考古發現無不充滿著期待,這已成為考古學家誰都邁不過去的 “火焰山”。只不過期待往往發生在考古發現之前或之中,遺憾總是出現在考古發現之中或之後。那麼,我國考古史上都有哪些遺憾呢?
01.中國考古最大的遺憾:定陵的挖掘
萬曆皇帝,明神宗朱翊鈞,明代歷史中在位最久的皇帝,這是一位長期罷朝的皇帝,統治著一個多彩的社會,擁有著一座豪華的帝陵。
1955年10月,時任北京市副市長的吳晗先生作為發起者,聯合了當時的中國科學院院長郭沫若、文化部副部長沈雁冰、《人民日報》社社長鄧拓、中國科學院歷史三所所長范文瀾等人,聯名上書政務院,請求發掘明成祖永樂皇帝的陵墓長陵。在那個年代很快就獲得最後批准,中國第一個也是至今惟一的一個被考古學家用科學方法開啟的皇陵,儘管當時受到了來自夏鼐先生等考古專家們的理性反對。
定陵,是明神宗萬曆皇帝朱翊鈞和孝端、孝靖兩位皇后合葬的陵寢
當兩年以後發掘完工時,歷盡艱辛地把地宮內的所有文物都清理了出來。遺物總計約3000件,絕大多數是萬曆皇帝和他的兩個皇后生前使用的生活用品。
郭沫若在定陵挖掘現場
在棺槨中發現的萬曆皇帝的金冠,用150根細如髮絲的金線,經過拔絲、編織、焊接等非常複雜的工藝製作完成,重量只有826克。用100多粒紅藍寶石和5000多顆珍珠鑲嵌的鳳冠,重2320克。色澤瑰麗,典雅莊重的鳳冠,比起輕薄似紗的皇冠要重了許多,這樣的鳳冠共出4頂。
金器289件,幾乎都是手工製成;首飾248件,其中,簪就佔了199件。除了頭飾,定陵出土的衣物467件,也大多穿戴在帝后身上。但說到威儀,那還得說是萬曆大典用的5件袞服最為惹眼——這種一衣所成,用工10年的十二團龍袞服,萬曆身穿1件,棺內還放了4件。
出土最多的是織錦布料,總計165匹,僅萬曆身邊就放了69匹。在此之前,還從沒有發現過如此大量的古代絲織品,整匹的絲織品在出土時依然色彩豔麗。
金絲翼善冠
鳳冠
定陵出土的鳳冠共有四頂,分別是“十二龍九鳳冠”“九龍九鳳冠”、“六龍三鳳冠”和“三龍二鳳冠”。
冕旒冠
冕旒冠是皇帝祭天地,宗廟,社稷等大典時戴用的禮冠,定陵共出土兩頂。
明神宗烏紗翼善冠
此冠出土時戴在萬曆皇帝的頭部。此冠用細竹絲編成六角形綢絡狀紋作胎,髹黑漆,內襯紅素絹,再以雙層黑紗敷面。
萬曆皇帝玉帶
白玉革帶革帶是繫於袍最外的一種代表身份地位的飾物,以玉帶最為珍貴。
萬曆皇帝龍袍
最出名的莫過於這件龍袍了,只可惜當年執意要挖掘皇陵,又沒有足夠的技術支援,這件封塵多年的龍袍在與空氣接觸後開始迅速氧化,如今我們看到的樣子已經碳化破碎了,不過還是能從中看出其精緻的程度。
與此同時,這些每一件都堪稱精品的專為宮廷織造的衣物和絲織品,在發掘後卻慢慢變硬、變脆、變色、變黴。
定陵發掘10年後的1966年8月的一天,定陵博物館大紅門前的廣場上,一大群紅衛兵高喊“橫掃一切牛鬼蛇神”的口號,把萬曆皇帝朱翊鈞和孝端、孝靖兩位皇后的屍骨砸爛焚燒,付之一炬。考古學家們精心發掘並用了一年多時間才拼合完整的三位帝王、帝后的骨架,從此不存。在南京博物院龔良院長主編的《中國考古大發現》一書中,特別記錄了有關萬曆皇帝和帝后的骨架被焚燬前後的一些細節:
1、郭沫若對萬曆的屍骨十分關心,他對考古發掘人員說:萬曆帝一生多病,有人說他是瘸子,但到底是什麼病使他身體變形,卻成了不解之謎。將來可用多種手段測試,凡能做到的都要詳細分析研究。
2、文革中,吳晗在被捕入獄之前,曾以極其悲傷的心情對夏鼐說:“文獻記載,罌粟在明代中葉就已傳入中國,作為藥用,我總懷疑萬曆生前抽過大煙,可證據不足。本來萬曆的骨頭可以用來化驗,好證實真假,然而一把火,什麼也別想了。”他含淚說:“作銘,在定陵發掘這件事上,到現在我才明白,當初我們的爭論,你和老鄭是對的,你比我看得遠。”
02.句町古國銅棺被哄搶
1972年,考古隊在廣西西林縣發現一座銅鼓墓。考古隊趕來,開始對這座銅鼓墓進行發掘。透過發掘,考古隊在銅鼓墓葬出土文物多達400件,其中不乏瑪瑙、綠石,還有極具少數民族色彩的銅鼓以及壁畫等。對出土文物及墓內屍骨進行一番考查和研究後,專家推測出這是曾經非常活躍的神秘古國——句町,而墓主人很可能就是句町國國王。這次的發現為研究少數民族政權提供了非常重要的史料。但在專家興奮此次的研究時,卻從當地的村民口中得知,在兩年前銅鼓墓的附近挖出過一副金光銅棺。
原來在兩年前,廣西西林縣因為修路施工,村民偶然發現了閃著金光的尖角物品。村民們認為挖到了寶貝,合體發力將它挖了出來。挖出來後,發現竟然是一副長2米,寬70公分,四面還掛著怪異人臉面具和虎頭的棺材。眾人雖然覺得是死人冥物,不吉利,但還是擋不住利誘,就將那銅棺撬開鬨搶了其中的珠寶和兵俑等值錢的東西。
事後仿製的銅棺
而當第二日當地工作人員聞訊而來,看到空空如也的棺材後,覺得沒有什麼價值,將其擱置在雜物房。甚至在之後,因為要修建水車時,需要一部分銅料,便將銅棺熔掉一部分。但熔燬後發現並不適合水車的材料,於是就把剩下一部分遺棄。後來考古隊知曉後派人極力回收剩下部分,卻只回收了5個人臉面具和虎頭,其它多數已經下落不明。考古隊詢問村民銅棺中究竟丟失了哪些文物?但多數人都已經說不清。雖然廣西博物館根據村民描述仿製了一副,但終究不是真的。就這樣,一副帶著句町古國曆史文化資訊的銅棺,就這樣化作一團歷史迷霧。
據說當時郭沫若得知了這個訊息後氣到不行,連著說了這幾個字“可惜,可惜,可惜呀。”因為這個銅棺被毀壞,所以我們也失去了考察歷史的工具,這是文物界的遺憾。
句町古國的大致範圍
03.那些因缺乏經驗導致的考古遺憾
20世紀70年代發掘湖南長沙馬王堆漢墓時,考古人員曾在棺槨儲藏物品的一個果盤中發現有完整的新鮮的藕片,但端起來時一經晃動,藕片卻奇蹟般地消失了。這對植物生物學研究來說,失去了一項難以再現的重要物證和研究資料。
馬王堆漢墓中神秘消失的藕片湯
1976年廣西貴縣羅泊灣漢墓出土了一個密封嚴實的杯形銅壺。一個初次參加發掘的學員把它捧在手上,抹去器表的泥漿以後,找不到開蓋的地方,於是倒來倒去,一不留心,把壺蓋衝開了,倒出一罈清水。幾乎同時,有人驚叫起來:“是酒,不要倒掉!留著化驗!”但已經晚了,水被倒了個精光。
裝酒的銅壺
也是在這座羅泊灣漢墓,考古隊員開啟一個蓋著蓋子的陶盒,看見盒內裝滿青青的梅果,葉子呈翠綠色,就像剛摘下來的一樣。正當他叫人給它拍照時,樹葉和果子卻變成了黑色。這種酸梅在當地是每年4月成熟,出土時它是青色的,可以說明墓主下葬的時間是夏初之際。
羅泊灣漢墓出土的“布”字的“布析蕃”銘銅鼎
1993年,江蘇連雲港著名的尹灣漢墓文物清理工作結束後,考古人員召開了現場辦公會,向東海縣政府文化局和當地所在鎮黨委的領導彙報了這次發掘的成果。會上,鎮裡的一位領導隨手從桶裡取出一片木牘觀看。但就是他這個不經意的動作,給以後釋讀木牘的工作留下了永遠也解不開的疑難。因為他取出的那片木牘正是24方木牘中最重要的吏員簿,而他的大拇指由於按在了木牘的右上部,只是輕輕地一帶,就把這片木牘上最重要、最關鍵的記有這片集簿名稱的字給抹掉了。
後來考古人員把它帶到上海,用遠紅外模糊影象進行處理,也未能恢復它的廬山真面目。 一位發掘者說,當時的現場辦公會決定,由市博物館負責搶救和保護這批簡牘。然而,當他們要攜帶這批簡牘回館時,由於支付尹灣村開工補償費沒有到位,尹灣村的民工不讓他們帶走,只好暫時將簡牘留在辦公室。待他們一星期後回到尹灣村時,看到塑膠桶中浸泡的簡牘,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原來泛著金黃、閃著油光的簡牘已經完全變黑,而原來清晰可讀的墨書,已經變得十分模糊。
得以儲存的竹簡
對這些歷時千年以上的文化損毀所留下的空缺,我們除了留存在心頭的遺憾,一遍遍地默唸著她們的名字,將她們牢牢地記在心間外。更重要的便是提高科學的嚴謹性,在今後的考古研究中,儘量減少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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