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系不老,中文系萬歲!
黃怒波:中文系不老,中文系萬歲!
——北京大學中文系建系110週年紀念大會致辭
今天,無論天涯海角,無論得到與失去,無論長幼大小,也無論高貴與貧賤,我們都是“壽星”。因為,我們都是中文系人。因為,我們都是110歲。
在一個以GDP衡量社會財富的經濟時代,中文系似乎顯得無足輕重了。那些經過歲月沉澱的先輩、大師們也正在離我們遠去。他們像燦爛的明星閃爍,越來越遙不可及。當詩意成了時代的奢侈品的時候,中文系的文獻、書本都顯得泛黃而陳舊了。然而,我要說的是:恰恰是這種的落寞,正顯現著一種文化的高貴。當我們吟誦詩經時,當我們拜祭屈原時,當我們歌唱李杜時,當我們舉起五四的旗幟時,我們實際上就是一個真正的民族精神的守望者,是一群時代的弄潮兒。我們要證明的是我們看守的民族的精神財富和文化資產是不可估量的,正是這種精神財富和文化資產,讓中華民族的復興華麗而又高貴。所以,在110週年的今天,我們要堅定的自豪和任性的放聲:中文系不老,中文系萬歲!
今年九月的一個傍晚,我站在陝北吳堡縣滾滾而來又澎湃而去的黃河邊,眼含熱淚。我想起了我那遙遠的西北小城——寧夏銀川的黃河。那個時候,我作為少年在浪頭拍岸的河流裡游泳、嬉戲。光著屁股,和身邊的鯰魚一樣滑溜,也和長著鬍鬚的鯉魚一樣泥腥。就像命運長河裡千萬只跳動的小小蝌蚪。無所謂生、也無所謂死。到了插隊的日子,我開始在黃河邊種糧食,割麥子,面朝黃土背朝天。我從未敢於夢想能離開這片土地。就像我沒有一次敢於游到河對岸去。因為河太寬了,我壓根不知道對岸有什麼。即便是寒冬臘月、冰凍三尺,我也從未嘗試從冰面上走到對岸。還是因為,那遙遠的對岸,荒漠的對岸讓我恐懼。現在回想,那是一種對於未來的無助感,對於命運的不自信。今天,我強大了。儘管這吳堡的黃河有別於我家鄉的黃河,它奔騰的更急速、更狂野、也更勢不可擋。但是,我是淡定而從容的。因為,我已經知道了我是從哪裡來的,我將向哪裡而去。我突然悟出來,我之所以眼含熱淚,是因為我終於在我的歲月裡,渡過了這條河。而這條河的渡船,就是我親愛的中文系。中文系的歲月,讓我富有而從容。中文系的書本,讓我智慧而堅定。中文系的這條船,肯定不能說是“諾亞方舟”,但是,它確實是從遠古駛來。能登上這條船是人生的幸運兒。感謝中文系,你讓我成為了一個人生的掌握者。感謝中文系的所有師長們,您們都是拉船的縴夫。低頭奮進,甘於清貧。理解哲學意義上的此岸到彼岸的意義也許還需要一萬年。但是,對於我這樣的一個從底層上來的學子,從人生的此岸到彼岸只需要數年,只因為我幸運地上了中文系這條命運的渡船。因此,那天我在向吳堡中學的師生們致辭時,最後大聲的說:老師們,同學們,大河奔流,生命精彩。
是的,我們終於行駛在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大河中了。我們的生命也因而都具有了前人曾不有過的精彩。在這條大河中,萬舸爭流,北京大學中文系就是那承載著民族精神的大船,運載著民族文化基因的巨輪。套用我的老師謝冕先生的話來說:北大魂、中國魂就承載在這條船上,它將在一個偉大的時代裡駛向遠方。
最後,我必須再次說:大河奔流、生命精彩。
中文系不老,中文系萬歲!
策劃:駱英
主編:王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