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鳳至出生於1898年的東北,算命瞎子說她福祿深厚,乃是鳳命。父親便給她取名,于鳳至。她生就一張很古典的臉,清清秀秀的,宛若一枝雨後荷塘裡盛開的蓮。愛新覺羅·溥傑見了她,曾經驚歎:容貌如雨後清荷。可見於鳳至外表清麗。
當世人都為趙一荻對張學良付出太多,終得眷屬而讚歎,而於鳳至為張學良默默做出更多卻無人提起,看來這世間的人們還是隻看自己覺得美好的人和物吧。
于鳳至的父親曾經救過張作霖的命,張作霖無以為報,正好聽一個算命先生說,救命恩人的女兒福澤深厚,鳳命,她正好又叫于鳳至。立刻就給兒子訂了親。
一九一六年,張學良和于鳳至在奉天舉行了結婚大典。他們成婚的時候,張學良才十五歲,于鳳至那時也才十八歲,同齡的女生比男生都要成熟,正所謂女大三抱金磚,所以,他們不像夫妻,反倒像姐弟,張學良也是一直喊她大姐。
于鳳至作為張學良的結髮妻子,在張家的地位可謂舉足輕重,她家世好,美貌,有文化有思想,又具備女子的美德,和婆婆形同母女,心地善良,整個帥府後院多少女人,獨獨她得到上上下下的敬重。連張作霖都對她高看一眼,對這個兒媳婦非常滿意。他平時脾氣不好,發起脾氣沒有人敢上前,但是于鳳至輕柔一勸,他馬上就消氣。
于鳳至懂世故,識大體,顧大局。她很清楚張學良這種人又帥,家裡又有勢正是熱血沸騰的年紀,不在外面亂來是不太現實的,面對張學良外面的鶯鶯燕燕,她不哭不鬧不上吊,反倒替張學良把把關,就是說折騰可以,但別什麼亂七八糟的都找,好歹找些有品位有涵養的,還有一點,不能進帥府,家裡有族人,有小孩,這樣亂來不像話。
正是這樣的智慧,在大帥府大家都是很敬重於鳳至的,平易近人不端架子,大家有什麼事也常跟她嘮嗑,這才是人格的力量,這叫軟實力,化一切為玉帛。
1927年,張學良舞場上偶然遇到十六歲的趙綺霞,也就是日後被人所熟知的趙四小姐,兩個人一見鍾情,神魂顛倒,趙四年紀輕輕,卻痴戀少帥,少帥閱女無數,偏偏傾倒在趙四的石榴裙下,愛情來了擋也擋不住。後來趙四小姐來到瀋陽,還是答應了于鳳至的底線,一不能進帥府,二不能要名分,三孩子不能姓張。
她的三個原則不但沒有分開他們,反倒讓他們愛得更加痴纏。從此,張學良和趙一荻這對鴛鴦過上了甜蜜的小日子,少帥白天在帥府辦公,晚上回別墅和趙四在一起,每一分鐘都難捨難分,據僕人說,每天早上他們的分別場面十分纏綿,在一起好像永遠也分不開的樣子。
宋美齡是一直很喜歡于鳳至這個好姐妹的,兩人以前經常一起聊天,反倒對趙一荻不是很感冒。
1936年,西安事變後,張學良被蔣介石扣押。時值于鳳至正在美國舊金山陪伴子女求學,得知訊息後,她立即給宋子文發去電報“學良不良,心急如焚”,懇請宋子文居中調停。隨後,她由舊金山飛抵南京,求見蔣介石。蔣拒不接見。于鳳至只好請宋美齡及其母親出面一起做蔣工作。
張學良先被判處十年徒刑,後被長期軟禁。于鳳至陪伴著張學良,一路輾轉,由南京到浙江奉化、安徽黃山、江西萍鄉、湖南郴州和沅陵,1940年又被轉移到貴州修文陽明洞。
但在長達三年的不斷遷徙,管束嚴苛,甚至刁難虐待的幽禁生活中,于鳳至與張學良共同經歷著由人間墮入地獄的驚惶與痛楚。靡日不憂,身心受創,再加上環境惡劣,于鳳至積鬱成疾,不得不赴美求醫。
于鳳至赴美治病,她一邊治病一邊苦練英語,一邊掙錢,她學會了炒股,憑著自己的膽識和魄力她在股市玩的遊刃有餘,還置了些房產,生活算是穩定了下來,她是有幻想的,要回家,和張學良在一起,無論他和趙四的愛情有多麼轟動,也改變不了她是原配妻子的事實。
雖一個人在美國,經歷了乳房切除、丈夫離婚、中年喪子等殘酷的人生變故,于鳳至仍憑著堅強的意志,投資地產和股市並積累下了一份讓人難以置信的家業。她把兩處別墅,都按當年北京順城王府家裡的居住式樣裝飾起來,自己住一處,另一處留給張學良和趙四。死後,她將所有的財產都留給了張學良。
“ 我將所有的錢都用在買房子上,就是希望將來你們的祖父一旦有自由的時候,這別墅就可以作為他和趙綺霞兩人共度晚年的地方。這也是我給他的最好禮物了。”
當時的于鳳至在美國已經有了一定的輿論影響力,當時的她為了能讓蔣介石放自己的丈夫出來。便動用了美國輿論媒體的作用,想以此施加壓力讓蔣介石放人。此事被蔣介石得知之後自然是十分生氣的,於是就脅迫張學良跟于鳳至離了婚。另一方面,張學良和趙一荻單獨相處的時間多了,所以在情感上自然也就更親近她一些,於是就選擇跟于鳳至離婚了。
于鳳至有四個孩子,小兒子最早因病夭折。之後是二戰時期,她的第二個兒子在炮火中精神失常,後來在去找爸爸的路途中,死於臺灣的精神病院。她最疼愛的大兒子,一次飆車中,不幸撞成了植物人,不久也離她而去了。
等待50年,終究被辜負。婚姻離散,身體重創,政治風雲,兒子夭亡,人間諸苦都嚐盡,平生只為一人心,然而這顆心,她等了一輩子,依然沒有等到。
1990年3月20日,九十三歲的她,孤獨地長眠在洛杉磯比弗利山玫瑰公墓的黑色大理石下,這個願望依舊沒有實現。
不久之後,張學良也重獲自由,他第一時間飛往美國,當他來到于鳳至墓前,他看到于鳳至墓上留下了4個字“張于鳳至”,情緒激動的張學良再也忍不住了,他長跪不起,號啕大哭,好像在向于鳳至訴說自己50年來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