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國開國將帥中一共有十位獨臂將軍,他們分別是:賀炳炎、彭紹輝、餘秋裡、晏福生、彭清雲、左齊、陳波、童炎生、蘇魯、廖政國。
這十位將軍的手臂都是在革命戰爭時期失去的,過程都非常慘烈。
其中廖政國將軍右臂的喪失,不但慘烈,也非常讓人惋惜。
將軍是河南省息縣人,17年了參加中國工農紅軍,作戰勇敢,對軍事領悟能力強,很快就從戰士升遷為副連長、連長。
鄂豫皖蘇區反“圍剿”作戰時,將軍擔任紅四軍第十二師三十六團營政治教導員;長征時,擔任軍委補充團副團長、代團長。
抗日戰爭爆發,將軍為新四軍第三支隊六團營長。
這期間,他曾幹過一件捅破天的大事兒:在日軍鼻子底下開闢抗日根據地,以“江南抗日義勇軍”(簡稱江抗)的名義,由句容的茅山向上海近郊挺進,闖入日軍高階將領、戰地指揮官從日本乘飛機飛抵中國戰場的第一站——虹橋機場,不但將敵人的四架飛機燒成渣,還突破敵人的重重封鎖,全身而退。
為此,上海的《華美夜報》、《大美晚報》、《導報》等重要報紙,都用特大字型刊載了新四軍夜襲虹橋機場的新聞,極大鼓舞了上海人民的抗日信心。
這之後,將軍升任為新四軍蘇北指揮部第一縱隊四團團長、新四軍第一師一團團長、教導旅旅長、新四軍蘇浙軍區第四縱隊司令員。
將軍的右臂喪失,是在擔任第一縱隊四團團長時。
話說,1943年初,抗戰進入了最艱苦的階段,日軍在蘇中地區實施“清鄉”、“掃蕩”。新四軍第1旅軍工科為儲存技術骨幹,把軍工廠二三百人化整為零,讓他們分散到團裡去,擬等形勢好轉,再召回旅部。
鍛工丁逸和鉗工徐琨、張震等人被分配到了將軍率領的團。將軍非常高興,帶領他們幾個人組建了一個小型兵器修械所,從此再也沒散,將軍當團長時,他們在團部;將軍當旅長,他們跟著去旅部;將軍當師長,他們跟著去師部;將軍當軍長,他們又搬到軍部。
大家都笑說:“這是廖記兵工廠”。
“廖記兵工廠”主要負責修槍、修炮,翻造子彈,剛組建成立的第一年,就翻造出了一萬多發子彈!
將軍看到這麼多子彈心裡樂開了花。一次,三旅旅長陶勇到一團,將軍炫富似的,一下就送給了他一千發子彈。
抗戰的環境十分艱苦,團長每月津貼費是3斤豬肉;但廖政國將軍把徐琨、張震等人當寶,給他們的每月津貼是9斤豬肉,還額外供應三條山東生產的大雞牌香菸。
廖政國將軍的長子廖年回憶,父親平常不愛說話,說話跟發電報一樣簡潔,不肯多說一個字,我們兄妹對他都很敬畏,不知他有什麼樣的愛好和興趣,也不知如何去接近他。直到我當兵以後,我們父子之間的交流才漸漸增多。我休假回家,見了爸爸總是先敬個禮,說我回來了。爸爸會主動問我部隊如何訓練,用什麼武器,武器的效能如何等等,一談就是好半天。漸漸地,我才知道,爸爸最樂於談論的東西是軍事,最喜歡的東西就是槍支。
廖年還說,自己的小名叫“火箭炮”,是因為剛出生時,我軍在魯南戰役大獲全勝,繳獲了國民黨的大量武器,其中有一種威力很大的新式武器叫火箭炮,大家都覺得很新奇,爸爸當時就在前線讓人給自己捎來了這個響亮的名字“火箭炮”。
也正是透過和爸爸交談,廖年也才知道爸爸右臂失去右臂的經過。
原來,廖政國將軍的一團在黃橋戰役中繳獲到一種新型手榴彈。為了研究透這種手榴彈的構造效能及使用方法,將軍和修械所長研究了半天仍不得要領。修械所長要拆卸分解,但將軍不許他幹這種危險的事情,自己卻帶回了團部研究。然而,在他拆卸分解手榴彈時,手榴彈突然被引爆了,冒出了一縷白煙。將軍當然知道手榴彈這就要爆炸了,他也可以輕而易舉地把手榴彈扔出屋子,但天井裡幹部戰士們正在熱烈地學習討論呢;他也可以往裡屋扔,但團政委正在裡屋休息。怎麼辦?在生死決擇的短短一瞬間,將軍毫不猶豫地把死亡留給了自己,“霍”地站了起來,右手死死攥緊手榴彈,高高舉起,讓手榴彈在手裡爆炸……所幸手榴彈威力不大,只有整條右臂被炸得血肉模糊,性命總算保全了下來。
將軍甦醒過來後,第一句話就是向圍在自己身邊的人詢問“有沒有傷到別的幹部戰士”。
為了保護戰友,將軍義無反顧地選擇了犧牲自己;在斷臂劇痛中,還牽掛著戰友的安危,大家熱淚橫流,感動不已。
“大難之後,必有後福”。
將軍因傷住進了新四軍野戰醫院,與揚州姑娘、醫療隊長史凌相識——姑娘聽說了將軍捨身舉爆手榴彈的壯舉,深受感動,悉心照料。兩人也因此互生情愫,後在縱隊司令員葉飛及副司令員張藩的撮合下,幸福地結合在了一起。
廖政國將軍此前認為犧牲自己一條臂,換來戰友的安全,值,從不後悔。
能與史凌相結合,更認為這是自己此生最大的幸福,再提及此事,總是說:“我是斷臂換良妻呀!”
廖政國將軍最後一次負傷是在朝鮮戰場,第五次戰役後期,遭遇敵機轟炸,翻滾進山溝裡,被確診為腰脊壓縮性骨折。為了支撐起身體,從此穿上了十幾斤重的特製鋼絲背心。
回國後,廖政國曆任20軍軍長,舟嵊要塞區司令員,上海警備區司令員,南京軍區炮兵司令員;且於1955年被授予少將軍銜,獲二級八一勳章、二級獨立自由勳章、一級解放勳章。
補一小插曲:將軍斷臂出院後,從使用左手吃飯練起,練單手穿衣、洗臉,練左手寫字、打槍,字寫得工整,槍也打得準,百發百中,令人叫絕。將軍的女兒廖穎曾回憶說:“小時候我覺得爸爸用左手寫字的樣子很酷,就學著他的樣斜著本子歪著膀子寫字,這時冷不丁地會遭到爸爸給我的一個‘毛栗子’(就是在我頭上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