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皇帝一直是一個狠人,8歲登基,14歲親政,16歲誅權臣鰲拜,旋即平定三藩,他不狠,屁股便坐不穩。
所以,雖然康熙皇帝的諡號是“仁皇帝”,但是,他所謂的“仁”是用狠鑄造的。
他為了鞏固愛新覺羅家的江山,興起了文字獄,此後清朝的皇帝也依葫蘆畫瓢,憑著文字獄這一計狠招,幾乎打斷了讀書人的骨頭,將活躍的思想文化鎖進了囚籠之中。
他為了讓愛新覺羅家的江山不會受到別人的威脅,為了讓人不敢覬覦愛新覺羅家的江山,他從不吝嗇自己手裡的刀,也從不介意自己手裡的刀染上多少人的血。
不過,康熙皇帝作為滿清入關後的第二位皇帝,江山已經坐的很穩了,只是所謂的“反清復明”的組織從沒有斷過,對於清朝來說,最有威脅實際上是隱藏在暗處的朱家後代,尤其是皇室的直系後裔。
朱家皇室的直系後裔,從一開始便具有讓人不可忽視的政治價值,所以也能夠成為有心人口中為反對清朝而呼喊的“政治口號”。
康熙皇帝所得到的評價雖然很高,被抬到了“千古一帝”的高度,手段也頗為厲害,可是,他在心中也仍然在為朱家皇室的直系後裔的存在而感到煩擾,只要他們存在一日,對愛新覺羅家的江山的威脅便不會消失,只有讓他們消失了,威脅也才會消失。
可是,他們始終隱藏在暗處,康熙自己也在想,應該如何引他們出來?
最後,康熙確實想到了一個作用緩慢卻很穩妥的辦法——“釣魚”,丟擲魚餌,將他們從暗處釣出來。
康熙為朱家皇室的直系後裔準備了什麼魚餌呢?
他的第一個魚餌是在孝陵上作文章,即拜謁孝陵,用的是三跪九叩之禮。
一個清朝的皇帝去跪拜一個明朝的開國皇帝,是在散發一個政治訊號——他是一個好皇帝,會對百姓好,也不會再去為難朱家後人。
他的這個魚餌一拋便是幾十年,他為了讓這個魚餌起作用,每次南巡經過南京之時,必定會去孝陵跪拜朱元璋。
雖然這個魚餌沒有釣到他想要釣的魚,但也確確實實讓隱藏在民間的朱家後人放鬆了警惕,放下了對清朝的戒心。
康熙三十八年,康熙皇帝丟擲了第二個魚餌。
這一年,他在祭拜完了孝陵之後,突然說了句:明孝陵沒有一個朱家後人管理祭祀之事也不是個事呀,不如這樣,派人去找一個朱家皇室的後裔,朕封他一個官職,讓他掌管孝陵的祭祀之事。
這便是他所丟擲的第二個魚餌了,用祭祀孝陵一事釣出朱家的皇室後裔,即便到時候不能夠直接殺了,也能控制住他。
他的第二個魚餌一出,別說,還真有人心動了,畢竟曾經是享受著榮華富貴的皇親國戚,明朝一亡,卻成了東躲西藏的老鼠,誰不想站在陽光下呼吸?
這條差一點被釣出來的“肥魚”,便是明朝崇禎皇帝朱由檢的兒子朱慈煥。
不過,朱慈煥雖然沒有被釣出來,但是最終還是被康熙皇帝給砍了頭,全家亦被誅,沒有一人逃脫。
朱由檢在去煤山上吊之前,讓人帶著朱慈煥逃出了皇宮,朱慈煥雖然因此逃過了一劫,卻也從此過起了顛沛流離的生活。他曾經被一個王姓的明朝官員收留,為了保護他,這個王姓鄉紳又特意讓他改名為王士元。
朱慈煥在王家過了幾年安穩的生活,可惜王姓鄉紳一死,他便被王家人給趕出了門。
後來,他在流落之中學起了自己的老祖宗,乾脆一劃拉剃了光頭,當起了和尚。他當了和尚沒多久,卻被浙江餘姚的一個胡姓鄉紳給看上了,衝他說了句:你這麼年輕,這麼有才華,不如還俗,當我的女婿!
朱慈煥也很想像普通人一般過幸福安定的生活,所以想了想,他便同意了胡姓鄉紳的條件,娶了胡家的女兒,成了一個教書先生。
只是他的好景仍然不長,胡姓鄉紳去世後,不會經營的朱慈煥將生活過得苦巴巴的,東借一點西挪一點,湊合著過。他雖然也會感到心累,但是兒孫滿堂也會讓他感到滿足和充實。
時間一晃便到了1708年,此時的朱慈煥已經76歲,康熙皇帝也已經55歲。
朱慈煥過了幾十年的安穩生活,又見到了康熙皇帝的所作所為,實際上早已經放下了戒心,當然,他自己也沒有什麼雄心壯志,他雖然懷念過少年時的富貴生活,卻也沒想過復國的事。
但是,人老了便總是喜歡回憶過去,回憶倒也無妨,可是壞便壞在朱慈煥是在喝醉酒了之後回憶,然後一股腦地將自己的身世說了出來,結果聽他說牢騷話的朋友也不是個嘴巴緊的人,聽完之後又說給了別人聽。
後來,一個總想著推翻清朝的人聽說了朱慈煥的事,也沒跟朱慈煥商量,直接便打著他的旗號扯起了反清的旗幟。
這麼一來,朱慈煥便徹底暴露了,再也沒有辦法隱藏在暗處了,他能怎麼辦?只能拖家帶口逃命。
可是,朱慈煥最終還是被抓了。
康熙皇帝看著朱慈煥,問:你想復國?
朱慈煥說:我隱姓埋名逃了幾十年,如今已經76歲了,說話都覺得費勁,更何況我拿什麼去反清復國?要錢沒錢,要人沒人,要地沒地,復個屁的國。
康熙點了點頭:哦。
康熙也知道朱慈煥不可能反清,可是,他丟擲魚餌幾十年,好不容易釣到了朱慈煥這條魚,甭管朱慈煥有沒有反清復國的心,宰雞駭猴的事終究還是要做的。
於是,朱慈煥被判處死刑,他的妻兒也沒有逃過康熙皇帝的刀,雖然他逃了幾十年,也已經一隻腳踏入棺材了,可他始終是朱由檢的兒子,所以他只能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