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末天下大亂以後,正如歷史學家蔡東藩所言,“蓋章邯為秦之驍將,邯不敗,即秦不亡”,章邯乃是秦國最後的希望。眾所周知,章邯在鉅鹿之戰後投降項羽,而他所率領的二十萬秦軍則被項羽坑殺於新安附近,那麼章邯當時能否選擇不降,而是像其他叛軍一樣自立為王呢?
秦末天下大亂章邯率敗叛軍,鉅鹿之戰後被迫投降項羽秦末天下大亂,陳勝吳廣發動起義後建立張楚政權,穩固陣腳之後,便命令周文率領十萬大軍(《前漢記》記載一百二十萬)沿秦直道殺奔關中,一路勢如破竹直逼秦都咸陽。危急時刻,在少府章邯的建議下,秦二世大赦天下,命章邯率領驪山刑徒二十萬(《前漢記》記載七十萬)迎擊叛軍。
章邯率領著臨時拼湊的秦軍,先是在戲水大敗周文,一路追擊多次大敗敵軍,最終迫使周文兵敗自殺,之後又擊殺滎陽將軍田臧,攻破滎陽城。此後,章邯繼續東進,連破鄧說、敗伍徐、斬蔡賜、降宋留,張楚政權連戰連敗,陳勝最終被車伕莊賈殺死,張楚政權覆滅。
張楚政權崩潰之後,項梁於秦二世二年(前208年)六月立楚懷王之子熊心為王,史稱後懷王,建都盱眙,繼續開展反秦鬥爭。與此同時,秦二世則增派長史司馬欣和董翳增援章邯,令其乘勝消滅其他反秦勢力。
此後,章邯敗項梁、圍魏咎、破齊楚聯軍,先後殺死魏相周市和齊王田儋,迫使魏王魏咎自盡。緊接著兵圍田榮,項梁率兵救援田榮,先後在東阿城和濮陽連敗章邯,秦二世得知後徵發關中剩餘秦軍增援章邯,章邯遂穩住陣腳,並在定陶之戰中殺死項梁。
項梁被殺之後,劉邦項羽撤往彭城,而章邯則認為黃河以南的叛軍已經不足為據,遂渡過黃河向北進軍,並在邯鄲附近大敗趙軍,趙王趙歇、大將陳餘、丞相張耳逃往鉅鹿城,章邯於是又令率領上郡邊軍回援的王離、涉間圍攻鉅鹿,鉅鹿之戰爆發。
趙王趙歇被困鉅鹿,連忙向各路叛軍求援,楚懷王於是以心腹宋義為上將軍,項羽為次將,率領范增、英布等領兵救趙,又以劉邦率軍西行,收攏項梁、陳勝餘部西行攻秦。宋義、項羽行軍至安陽,項羽殺死主將宋義奪取兵權,楚王無奈之下只好以項羽為上將軍,命其繼續率兵向鉅鹿進發。同時,燕國、齊國等各路諸侯雖然派出援軍,但因畏懼秦軍而持觀望態度。
此後,項羽以“破釜沉舟”之計率軍渡河,以有進無退的勇氣打秦軍猛攻,竟然取得九戰九勝,王離被圍後投降,章邯逐向西撤軍,並派司馬欣前往咸陽求援,結果得知咸陽發生變故,趙高殺死丞相李斯,司馬欣並未求到援兵,且差點被趙高派人追殺而死,章邯一番思慮之後,最終率領秦兵投降。章邯有沒有可能選擇不降,而是與其他人一樣自立為王?
王離戰敗之後,章邯率領的秦軍雖然局勢不妙,但從“章邯軍棘原,項羽軍漳南,相持未戰”這段記載來看,項羽其實並沒有把握消滅章邯,後來雖然兩次擊敗秦軍,但楚軍取勝後卻均退回了漳水以南,可見章邯並非沒有抵抗之力。
那麼,在雙方相持未下的情況下,章邯沒有有可能選擇不降,而是與其他人一樣自立為王呢?實際上並不可能,他已經被自己人和敵人將退路堵死了:
1、聯軍斷絕了章邯逃亡之路。當王離戰敗投降之後,章邯的側翼已經完全暴露,他所率領的秦軍面臨著三面皆敵的局面,無奈之下只得撤向了邯鄲、汙水附近。在他的北面是趙、齊、燕等諸侯聯軍,戰鬥力或許不強,但勝在人數眾多;在他的南面則是項羽率領的楚軍,雖然人數不多,但戰鬥力卻極為強悍;在他西邊則是攻佔了河內郡的司馬卬,以及攻佔了河南縣(洛陽和新安之間)的申陽;在他的西南方向南陽郡一帶,則是劉邦、吳芮部下梅鋗等人的軍隊,兩人已經趁勢攻破武關,攻入了關中地區。至此,章邯大軍經由三川郡和關中的聯絡已經完全被切斷,和後勤基地敖倉的聯絡也被切斷,陷入重圍的他已經被斷絕了逃亡之路。
2、趙高堵死了章邯回秦之路。在王離戰敗之後,形勢對章邯來說已經極為不利,他幾乎已經落入了諸侯聯軍的包圍網之中,無奈之下只得引軍退到邯鄲附近,收縮防線、固守待援。之後,章邯派司馬欣入咸陽求援,然而此時咸陽城中卻已經發生了重大變故,李斯被殺之後趙高已經大權獨攬,司馬欣返回咸陽之後停留三日,不說見到皇上,就連趙高都沒有見到。事實上,作為外臣的章邯其實與李斯的關係更為密切,而與趙高之間關係則較為疏遠,李斯死後,章邯便等於已經斷絕了與秦國朝廷的往來。司馬欣見求援已不可能,又擔心被趙高所殺,只得連夜返回軍營,而事實上趙高的確派出了殺手追殺,但卻追錯了路。司馬欣返回軍營,將秦國的情況告知章邯之後,章邯已經很清楚,秦國不僅不會再派援軍支援自己,就連自己回秦國的後路也已經斷了。
3、雖能突圍但難尋安身立命之所。章邯此時統帥的秦軍,其實仍然擁有著極強的戰鬥力,雖然諸侯聯軍的兵力達到了他的一倍之多(這點可從鴻門宴時項羽擁軍四十萬來大致推算),但他只要想突圍,其實並非沒有機會。可問題在於,突圍成功之後他能去哪裡?由於退路被完全堵死,返回關中顯然已經不太可能,而關中以東則全是叛軍的天下,他又能去哪裡呢?更何況二十萬大軍每日的消耗都極為驚人,斷絕了後勤供應的他,也很難維持軍心士氣。此外,失去了章邯率領的秦軍,秦國的滅亡只是時間問題,一旦秦國滅亡,這些大多來自於關中的秦軍,還能剩下多少戰鬥力呢?在諸侯聯軍的追殺之下,他的最終命運也不過是個兵敗被殺而已。
如上所述,王離投降之後,形勢對章邯已經極為不利,在內援已斷、退路被阻的情況下,章邯其實只有兩條路可選,要麼死戰、要麼投降,在無法返回關中的情況下,突圍之後的他尚且難以生存,又何談自立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