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煬帝在江都的酒池肉林中醉死,天下紛亂漸顯,群盜縱橫,逆胡猖獗。李淵一聲令下,欲挽天河,一洗中原膏血,一路披荊斬棘建立李唐王朝。
李淵麾下大將層出不窮,榮登大位的李淵,給予每個開國功臣權利與財富,但不敢委以重任,而李孝恭卻成為了朝中的肱骨,這又是為什麼呢?
李淵與李孝恭為一族血脈
武德元年(618年),李淵在爽朗秋風中,踏著滿地丹楓,走進皇宮,昭告天下今後由李家主導,群臣跪拜。下朝後,李淵單獨把李孝恭留下,敘述家常。
李家世代都是將門世家,李孝恭和李淵二人是同宗同族的血緣至親。西魏以赫赫戰功聞名於世的李虎,是二人的祖父,號稱西魏“八柱國”之一,權位榮盛,朝中無人能夠與之相匹敵。
李淵的父親李昺,是李虎的第三子,性情至孝,文化武功基本無一不通,且好學有容人的雅量。李虎過世之後,承襲隴西郡公的位置,李昺特別賞識自己的弟弟——李蔚,所以李蔚所出的李孝恭,自小就和李昺孩子——李淵感情十分要好。
李淵在說完家常話之後,才引入正題:“天下未亂蜀先亂,天下已定蜀未定,臣弟啊,寡人實在是不知該把這個難題交給誰啊?心中自覺唯有弟弟,你能夠幫助我收服蜀地,望臣弟別拒絕我的請求。”
李孝恭一聽,馬上單膝跪地,豪氣萬丈地說:“臣弟一定不辱使命,幫助哥哥收復天下。”李淵熱淚盈眶,握著李孝恭的手久久不放。
次日,李淵親自送李孝恭出征,李孝恭拜為信州總管,當時統領巴蜀地區的是朱粲,這個朱粲可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朱粲出生於安徽毫州,讀過幾天書,年紀輕輕就已然透過關係,成為縣中佐吏,且行事極為詭詐。隋末天下大亂,朱粲看到飛黃騰達的機會,假意參加義軍,在軍中暗中勾結,趁亂帶著他的親信逃亡,自稱迦樓羅王。朱粲率領的大軍所到之處,不過幾日便渺無人煙。
他不但容許部下打家劫舍,搶佔民女,而且有吃人的惡癖,被稱為“兇惡之賊”。李孝恭到達蜀地之前,就已經將朱粲相關資訊瞭解透徹。
同年十月,巴山楚水淒涼地,白帝城邊一片肅殺,李孝恭派遣鄧州刺史——呂子臧聯合馬元規,將朱粲大軍擊敗。但因為兩位將領意見不合,給了朱粲重整旗鼓的機會,朱粲趁機圍攻呂子臧和馬元規駐守的南陽城,兩位大將雙雙戰死。
李孝恭震怒,親自率領大軍前往白帝城,朱粲大軍力不能及,很快敗下陣來。朱粲經過一番偽裝後趁亂逃跑,留下大軍接受制裁。
李孝恭手下表示,朱粲部隊已然是食人的惡賊,應該全部予以活體掩埋,才能對得起被食用人的生魂。李孝恭仔細沉思並未採用該手下的意見,他覺得他們已然在此地有自己的部眾,如果直接坑殺這些俘虜,必然引起還在白帝城中堅守的人的抵抗,這樣就加大了收服的難度。
李孝恭最終以“只斬賊首”為理由,將俘虜送回到白帝城中。李孝恭此舉果然受到了巴蜀人的敬意,城中百姓認為李孝恭必然是一個不同於朱粲這種惡人的良善之輩,歸順李氏王朝應該能夠安居樂業。於是,李孝恭輕易就將巴蜀收服。
再獻良策,親滅蕭銑
武德三年(620年),李孝恭在詳盡考察過國家局勢之後,向李淵獻策,決意蕩平割據江南富庶之地的蕭銑。李淵也早有這個想法,只不過當時局勢還不是很穩定,現在也確實是好時候,李孝恭的計策正合他意,李淵表示撥馬匹、精兵上萬助力李孝恭。
李孝恭是一個很能收服人心的將領,他在離開巴蜀班師回朝之前,將巴蜀幾乎所有首領的兒子,都收歸到自己的部隊裡,帶著他們一起斬獲赫赫戰功。此舉不但向巴蜀首領,表示了自己對諸位首領的厚愛,同時也隱含著李孝恭的深意——帶走所有首領的兒子,相當於手上有控制巴蜀首領的籌碼。
李孝恭從來都不會打無準備之仗,在行軍到夷陵的路上,李孝恭就不斷和幕僚討論,如何又快又穩地攻破蕭銑大軍。
武德四年(公元621年),李孝恭著急進攻,不想被蕭銑大將文士弘擊敗。李孝恭暫退清江南岸,文士弘獲勝後,驕傲自滿,默許士兵四處搶掠。李孝恭手下的副將李靖見此,趁亂指揮手下精兵,將文士弘軍一舉殲滅,可謂是出其不意。
蕭銑軍隊節節敗退,很快就不能承受李孝恭軍的鞭撻。蕭銑早就聽聞李孝恭在巴蜀的美名,再三權衡之下,決定選擇舉兵出城投降。蕭銑也並不是一個完全無能之輩,他心繫屬地百姓,向李孝恭提出最後一個要求:百姓是無辜的,望李大將軍部下不可亂動殺伐。李孝恭親自解下蕭銑的手上枷鎖,斟上一杯松醪酒,點頭答應。
李孝恭將蕭銑囚車送達京城大牢,並吩咐大牢中人善待蕭銑。蕭銑拜倒在李孝恭腳下之後,嶺南四十九州的首領,也紛紛向李孝恭舉兵投降,城上掛起了李唐大旗。
李孝恭平滅蕭銑之後,官至荊州大總管,李孝恭和手下將荊州大小事務治理妥當,大力開置屯田,幫助百姓煉製銅器,便利百姓開墾良田,不久又被升任為襄州道行臺左僕射。 武德六年(623年),被李淵封為吳王的杜伏威手下——輔公祏,受奸人蠱惑,起兵謀反。
隋末唐初, 輔公祏本和杜伏威二人拜為兄弟起兵反隋。在血戰之下,二人勢力逐漸強大,杜伏威在歷陽安營紮寨,自稱為歷陽大總管,輔公祏被任命為長史。武德二年(619年)杜伏威和輔公祏決定歸附李氏王朝,並且命杜伏威二人攻打李子通。
二人是亂世年間的生死之交,但安居一隅之後,反而頻生嫌隙。杜伏威開始對輔公祏產生不必要的猜忌,再三的試探讓輔公祏坐立難安。
武德六年(623年),杜伏威入朝,留下輔公祏守衛丹陽。杜伏威走後,輔公祏反手起兵謀反,自稱為帝,國號為宋。
李孝恭聽聞此事,立馬領兵直抵丹陽,很快就將輔公祏斬於馬下。在出發前往丹陽之前,李孝恭群宴士兵,在眾目睽睽之下,李孝恭的酒不知為何就逐漸變紅,猶如血水一般駭人。
在座將領噤聲不語,李孝恭看到之後,將杯中血水一飲而盡,說:“禍福相依,幸運從來都靠自己創造,我又不是那種反賊,各位將軍不必看到此事,為我心憂。反而是輔公祏惡貫滿盈,必將死在為帝刀下,杯中血水也一定是輔公祏必亡徵兆。”
輔公祏聽聞李孝恭兵臨城下,自知如果不主動出擊,必然戰敗城失,便派遣馮惠亮邀戰。李孝恭穩坐不動,兩耳不聽反賊的言語,也壓住軍中因汙言穢語搖動的心。夜間,李孝恭讓李靖帶幾百精兵,劫持輔公祏的糧道。不出三日,輔公祏軍中糧食短缺,更是邀戰不斷,李孝恭笑臥床榻,按兵不動。
第五日,李孝恭佈局,先派能力不強的兵將打頭陣,輔公祏輕鬆擊潰,以為李孝恭也不過如此。不曾想後面竟有精兵強將緊隨其後,不一會兒,輔公祏的軍隊就四下逃散,退到梁山,李孝恭早就料到輔公祏有此一招,早派兵在梁山別鎮埋伏,徹底將敵人打得落花流水。
李孝恭驟然長逝
武德七年(624年),天空送來遲到的驚雷,輔公祏窮途末路,但還是未放下抵抗之心,準備放棄丹陽,到別處再謀起事。李孝恭立馬派出騎兵對輔公祏進行地毯式圍剿,終於在3月28日的丹陽一個不起眼的村落中,將其俘獲。二十九日,聖旨快馬送到,李孝恭拜揚州大都督,從此江南富庶一帶及嶺南地轄,都由他一手把控。
所謂功高震主,是禍非福也。李孝恭曾經也有過類似的疑心,但是自己本就流淌著李氏皇家血液,加上與皇帝一家關係親密,也就不再多做他想。只是李孝恭不知道他不想,不代表他人不眼紅他的威名權勢。李世民玄武門奪位不久,就有人參了李孝恭一本,說他有心謀反,李世民即刻派人將李孝恭軟禁。
然而,哪怕是地毯式排查,也找不出證據證明其謀反。李世民面帶歉意,赦免李孝恭為宗正卿,賜予一千二百戶。李孝恭經此一事,明白“伴君如伴虎”,自此以後開始在家散養上百歌女,每日都宴飲酒肉好友,逍遙快活。
李世民見李孝恭再不如殺伐陣陣的模樣,放下了心中的防備,李孝恭的“荒淫晚年”生活方式,救了他,也給自己的後代留下一條生路。貞觀十四年(640年),李孝恭突發腦溢血身亡,一代功臣就這樣長辭,李世民親自到靈前哭悼。
李孝恭是一個真正活得明白,活得通透的功臣,知道“君臣一夢,今古空名”的道理,也難怪李世民會將他排在凌煙閣功臣薄第二名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