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2年6月,英王陳玉成在臨刑之前說:“天國失去我一人,江山也就失去了一半”,對其赫赫戰功以及在天國中之咖位,評價非常高,認為自己就是頂樑柱。當然,對手也非常認可英王,中興名臣湖北巡撫胡林翼說:“賊中精銳,只四眼狗一支耳,他何足慮耶!”說的是賊中堪稱對手的,就這四眼狗而已,其餘都是渣渣,不足為懼。陳玉成,雙眼下均有痣,遠遠望去如同是四隻眼睛,故而稱之為“四眼狗”。刀口餘生在《被擒紀略》中說:“威名震天地,是天朝第一個好角色”,說他是太平天國第一號悍將。那麼,陳玉成實際水平如何呢?不妨來看看忠王李秀成是如何評價他。李秀成在《自述書》中對英王陳玉成的評價是:少年英雄,義氣十足,但缺點也不少,難以承擔大事。
同是廣西藤縣老鄉,忠王李秀成年紀要比英王陳玉成大十幾歲。參加太平軍時,李秀成已經28歲了,而陳玉成只有14歲,足足年長一倍。李秀成在《自述書》中說:“率五百壯士登城而入,大破武昌”。說的是,韋俊在第二次攻打武昌時,16歲少年陳玉成親率500敢死隊登上城牆,擊殺守城清軍,而後開門迎接大部隊,為太平軍攻克武昌立下汗馬功勞。1856年春,秦日綱、陳玉成、李秀成等率皖南太平軍返回天京,準備東征蘇杭,解救正在受江蘇巡撫吉爾杭阿數萬八旗、綠營圍攻的鎮江。太平軍殺往鎮江,可清軍水師強悍,秦日綱無法靠近城池,難以達到解圍之目的。此時,陳玉成獨自駕馭孤舟,冒著被射成刺蝟之危險,孤軍闖入鎮江,與守將吳如孝商議內外夾攻之計,最終大破吉爾杭阿軍團,解除鎮江之圍。李秀成在《自述書》中如是說:“當即與成天豫出奇計,成天豫駕馭孤舟,闖入鎮江,告知吳如孝內外夾攻之計”,對其勇氣很是讚歎,陳玉成就是猛人。
李秀成眼中的陳玉成,的確是少年英雄一枚,悍不畏死,是絕對的猛將。當然,英王陳玉成也非常講義氣,哪裡有危險,他就去哪裡;隊友有需要,他也會第一時間趕到戰場,給朋友最大支援,拼盡全力。1857年初,李秀成獨自鎮守桐城,手中只有7000餘翼王石達開出走後留下來之老弱病殘,卻要面對秦定三等4萬清軍,壓力很大。為此,李秀成只好向陳玉成求助,希望他帶兵來殺敵,保衛桐城。陳玉成呢?二話不說,直接率領數萬精兵從寧國前來幫忙,與李秀成內外夾擊,猛打清軍,解除桐城之圍。李秀成在《自述書》中說:“發文給陳玉成,當即扯寧國之兵前來相助,內外夾擊,桐城之圍由此解除”,陳玉成這老鄉,還真講義氣。此外,李昭壽叛變時,李秀成江北地盤幾乎全部淪陷,而自己又沒能力收復,於是又請來陳玉成,“當即下浦口”,即是重新幫助自己奪回地盤。就此而言,陳玉成還是很講義氣,夠兄弟。
少年英雄,義氣十足,這點李秀成承認,可他還是認為陳玉成不是難以承擔大事,無法從宏觀上把握全域性,他最多隻能算是猛將,而不是優秀的統帥。李秀成為何如此說呢?看看忠王在《自述書》中對安慶會戰之評價。安慶,英王陳玉成大本營,也就是命根子,可他年輕氣盛,意氣用事,賠了夫人又折兵。1861年5月,曾國荃、鮑超、多隆阿、楊載福、彭玉麟等湘軍水陸主力完成對安慶合圍,城池陷落乃遲早之事。安慶戰略地位重要,可在明知無法守衛之情況下,還將各路援軍投入這“絞肉機”,白白送命,這就沒必要了,也是一種十分愚蠢之做法。當時,英王陳玉成不聽大夥勸告,執意要解除安慶之圍,不但沒有撤出城內軍隊,還將各路援軍持續投入戰鬥,猛攻曾國荃築起之“高壘”,拿去充當炮灰。李秀成在《自述書》中說道:“此時省城內外不通,九帥壘高壕深,後開菱湖之營,不意英王不退,九帥仍舊紮營湖邊”,“全軍覆沒,安省陷落,未漏餘人”。
李秀成認為,當九帥曾國荃已經放開缺口時,英王陳玉成應該及時將城內守軍撤出,儲存有生力量,然後再機動作戰,才是良策。然而,陳玉成過於看重安慶之得失,太在意自己地盤淪陷,以致不惜將各路精兵全部投入這“絞肉機”,做無謂之掙扎。由此,各路援軍將領對其十分不滿,陳玉成困守廬州時無人前去救援,自有其原因。安慶陷落後,洪秀全嚴厲斥責陳玉成,將其“革職留任”,英王受不了這打擊,“請命自守廬州,願意老死孤城”,繼續意氣用事,跑去廬州孤城死守,此乃大錯特錯也。去了廬州後,陳玉成先是心灰意冷,後則急病亂投醫,不顧眾將士苦苦勸說,“汝等之言,大弗吾意”,強行去壽州找苗沛霖,希望藉助苗兄的百萬雄師東山再起。苗沛霖,兩面三刀之人,反覆無常,陳玉成關鍵時刻將賭注壓在他身上,結果遭誘捕,被打包送給勝保,受凌遲而死。李秀成《自述書》言:“後往壽州,受苗沛霖反心抓獲,送去清營受刑”,就此殞命。
綜上所述,在李秀成看來,英王陳玉成少年英雄,又講義氣,是不可多得之良將,正義感十足。但是,英王陳玉成畢竟是年輕人,不懂得儲存實力之重要性,不懂得“有得必有失”之道理,又缺乏強大之心理素質。所以,陳玉成難以承擔大事,除非有高人指導。正如後世部分學者所言,李秀成擅長謀劃,陳玉成擅長攻殺,只有密切配合,才有可為。對此,各位又是如何看呢?
參考書目:《太平天國戰爭全史》、《李秀成自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