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兒園門前的風情畫
文/楊曙明
濟南大風車幼兒園位於漿水泉路南首,因為我要常到那裡去接孫兒,所以時常能欣賞到門前的“風情畫”。
到幼兒園接孩子的家長們,原本是進到教學樓內的教室門口去接,可是因為新冠疫情的原因,現在只能止步在園前大門口,孩子們則是由老師們領著出來,在園門前交接給家長,於是,這就無意間多彩了門前的風情。這風情雖然不值得過度讚美,但卻值得說道說道。
那幼兒園有兩個園門:一個面南,一個向西,日常間南門關閉,人員出入皆走西門。每逢工作日下午4:30始,園內的孩子們便按照小班、中班、大班的先後順序,在老師們的帶領下,列隊步出教學樓,走到西門。其中小班有三個班次,中班、大班各有兩個班次,每個班配備有三名老師。她們分工協作,密切配合。一名教師走在最前面,她的兩隻手各“牽”著一個“排頭兵”,之所以是“牽”而不是“領”,因為她不是正面行走,而是面向孩子們,倒退著緩步退行,孩子們則跟著她緩步前行。
天真爛漫的幼童們走在院子裡很有些意思。他們在佇列裡出外拐,使得佇列猶如“蛇形”,而且緩步前行也大都很“散漫”,好似些“散兵遊勇”。那些較為老實的孩子還好些,尚能夠按照老師的要求,規規矩矩地走在佇列裡,且後邊的扯著前邊的衣襟,而那些較為調皮的孩子就不是這樣了。他們時常跑出佇列,自由自在地去自尋其樂。或是活蹦亂跳,或是你追我趕,或是跑到草地裡“沾花惹草”,或是跑到園內的兒童樂園打個滑梯,還有的孩子會迫不及待地跑向園門口去找家長,這等“散漫”就讓老師費心了,時常需要招呼他們,或是把他們領回、招回佇列中。
要說幼兒園門前的風情中,最溫情的動漫畫,當是孩子們看到家長時那由衷的喜悅神情。幼兒園的院牆是鐵藝透視牆,孩子們只要步出教學樓,隔著院牆就看到來接自己的家人,於是,他們便會大聲喊叫:或“爸爸、媽媽”,或“爺爺、奶奶”,或“姥姥、姥爺”等。有的孩子喊個三兩聲的,有的孩子則喊起來沒完沒了,使得那時那刻的喊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我聽著,那稚嫩的喊聲裡充盈著歡喜;我看出,那喜悅的神情油然而生,映入眼簾的這幅風情畫每每都讓我心裡生出無限溫馨。
大風車幼兒園面向社會招生,因而在接孩子們的家長中,有國企員工,有民企白領,有家務婦女,也有機關公務員,但更多的還是已經退休在家的老年人。這些老年人說老並不是太老,大都與我同樣也就六十來歲,胳膊腿的都很利索,不然兒女們也不會委託他們來接孩兒。幼兒園鄰近省政府的機關宿舍,因而在接送孩子們的家長中,有些人退休前曾是省政府的機關幹部,有的還是身居高位的省級領導,不過,凡是來這裡接孩子的,任誰的身份統統皆是“家長”,絕沒有官場中的那種官本位俗氣。
在等候接孫兒的那會兒,我不喜歡擁擠在門前,而是喜歡獨自站在不遠處觀賞門前的風情,察言觀色看氣質,能品出很多有些意思的事。有的家長性格較為外露,看到自家孩子走到院子裡,也會像孩子那樣“大喊大叫”;有的家長性子比較急,他們來接孩子時,不是在園門前等候,而是先跑到距離教學樓更近的南門,看到孩子們走出教學樓之後,再轉身跑到西門等候。孩子們出園的順序是按照固定班次步出園門,可有些性急的家長,只要到了門前就擁擠在園門口,這就不免時常影響到別人接孩子,門前的保安不得不為此時常讓他們後退。家長們接到孩子的瞬間,表情都是同樣的面帶慈愛微笑,可動作卻不盡相同。有的是接過孩子的書包,領著孩子轉身離去;有的是立馬抱起孩子,還要再親上兩口;還有的離去時給傳送孩子的老師再道聲謝謝,我就是個從不忘對老師道聲謝謝的人之一。
大風車幼兒園是家民營企業,入園的孩子們不像公立幼兒園那樣都是就近入學的。他們有的家就在附近,有的則距離比較遠,因而駕(乘)車而來、駕(乘)車而去的佔了多半。在接送孩子們的車輛中,有寶馬、賓士;有轎車、商務車,當然也有電瓶車。每到接孩子們的時間,幼兒園周邊就停滿了車輛,使得原本不算太寬敞的路面,時常顯得較為擁堵。我們家與幼兒園距離不算太遠,可也不算太近,但乘坐公交車特別方便。這邊大院門外就是公交車站,那邊車站對過就是幼兒園。每次我去接送孫兒,大都是來回乘坐公交車。
福地街上有處公立幼兒園,我幾乎每天都要路經其門前,可是在那裡,我從沒有見到過攤販或是傳送廣告冊頁的。在大風車幼兒園門前就不是這樣了,每次我去那裡接孫兒,都能碰到這種情況。那廣告冊頁的內容,多半是些學前教育的。什麼舞蹈、美術、跆拳道,什麼英語、寫字、健身操等等,可謂五花八門。有位賣冰糖葫蘆的攤販是幼兒園門前的常客,每次去接孫兒,我幾乎都能看到他的身影。他的冰糖蘆葫有山楂的、橘子的、山藥的、草莓的,還有棉花糖等,價格四至六元錢不等。我閒著沒事曾與他聊過天,得知他是棗莊農民,孤身在濟南從事這種小本生意。我問他每天能賣多少串,他回答說三五十串不等,夏天賣得能多些。他是流動攤販,每天上午去泉城廣場待上半天,下午回住處特意繞點路,以便路經此處停留片刻,為的是再能賣個三五串。
入園的孩子們,每天下午快到離園的那會兒,最盼著自己的家長能最先出現,而家長們當然也是儘可能地滿足孩子們的心願,所以每天下午還不到下午四點半,幼兒園門前的人行道上便站滿了等候的家長。我也是如此,無論是步行還是乘公交、打出租,必定會在四點半之前趕到幼兒園。我沒有晚到過,可幾乎每天都能看到遲到家長的尷尬。老師將孩子們帶到園門前,要一對一地交給家長。如果見不到孩子的家長,她們就會讓孩子在園內等候,並始終陪護在旁,直到孩子的家長露面完成交接。家長遲到老師們或許能夠體諒,可有的孩子就不樂意了,見到家長後便會撒嬌、哭鬧,家長則忙不迭地連哄帶勸。前幾天濟南遭遇極寒天氣,幾位家長遲到,時間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分鐘,甚至是幾十秒,可是我想,孩子們的哭泣肯定讓他們心裡格外難受。
夕陽下的幼兒園,門前好似風情畫,我既是畫中人又是畫外人。畫中人也好,畫外人也罷,孩子們的天真,家長們的慈愛,都會讓我心中生出“別有一番幸福在心頭”之情感。
【作者簡介】楊曙明,祖籍沂源的濟南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曾任歷下區作家協會主席。出版有《歲月無痕》《流年似水》《心路不覺遠》《凝固在記憶裡的時光》《光陰的印記》《我的父親母親》《歷下名士尋蹤》等九部散文集,《有話明說》《話由明說》兩本時評專著;曾為《齊魯晚報》“有話明說”的專欄作家;主編有《濟南的味道》《歷下傾城》《詩意歷下》《歷下民間故事》等書籍;曾獲得過冰心散文獎、齊魯散文獎、泉城文藝獎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