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戰鬥英雄戴先運的軍旅生涯中,有六十多次的戰鬥經歷,每一次都譜寫了捨生忘死的英雄讚歌。在1946年秋,他任班長的四班在突破鄒平縣西關文昌閣的戰鬥中,傷亡慘重。最後在只剩下兩個人的情況下,他勇闖敵巢,一口氣扔了七八十顆手榴彈,迫使敵人乖乖地繳械投降。1947年4月,在泰安戰鬥中,身為排長的戴先運,勇奪制高點,在城門的突破戰中起了決定性的作用,戰後被記為特等功。但最令人欽佩的莫過於他鐵膽闖虎穴,與敵副師長談判,從而使五千多名敵軍投降的驚險一幕。
這一幕發生在1948年。當時,戴先運所在的華東野戰軍第十縱隊二十八師八十二團一營三連隨部隊轉戰豫西,參加了中原野戰軍劉伯承、鄧小平指揮的宛西戰役。
6月,我軍包圍了敵張軫兵團的第五十八師,並由外圍向敵逼近,最後把敵人圍困在河南南陽以東的一個叫馬劉營的村子裡。敵五十八師頓時成了甕中之鱉。
戴先運所在的三連擔任主攻。晚上10點,我軍開始向敵人逼近。當他們走到離村約三百米的地方時,突然遭到襲擊。當時該連連長空缺,指揮任務由副連長戴先運承擔。他忙叫戰士臥倒,並派一個小組向前探查。
原來敵人早已用樹枝作偽裝恭候在那裡。他們為更好地掩護自己,還在路上設定了木柴、石頭等障礙物。
見此情景,幾名戰士不敢有絲毫的怠慢。他們迅速清除障礙物,開啟一個缺口。戴先運隨即帶一個排衝了進去,並用衝鋒槍、手榴彈猛烈攻擊。結果,一個排的敵人全都當了俘虜,並被押送到後續部隊。然後他們又馬不停蹄繼續朝前突擊。
就這樣一路走,一路打,一邊俘虜敵人,一邊繳獲武器。他們邊打邊喊∶“你們被包圍啦!繳槍不殺!”這在很大程度上促使了敵人心理防線的崩潰,有的拔腿就往村裡跑,有的乾脆扔掉武器,舉手投降。當晨曦微露時,突擊連終於攻到了馬劉營的村口。
村裡有整整一個師的兵力,而我方後續部隊尚未跟上,當時只有一個連的兵力。敵我雙方實力懸殊,環境條件也相差甚大,一個在明處,一個在暗處。
鑑於種種不利因素,戴先運與指導員商量後決定∶佔領有利地勢,堅守陣地,等待後續部隊到達後再發起總攻。
強弩之末的敵軍是不堪一擊的。他們以為我方已大兵壓境,天剛亮,就見一個敵兵打著白旗從村子裡走出來,他一邊走一邊喊∶“不要開槍,不要開槍!”
敵人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必須弄個明白。戴先運略加思索,即命令部隊停止射擊。
打白旗的敵兵很快就到了我方陣地,他戰戰兢兢地問∶“你們的長官在哪裡?”
“你有什麼事?過來幹什麼?”戴先運迫不及待地要開啟這個“葫蘆”。
“我們師長想放下武器,請你們當官的過去談談。”敵兵的聲音有點打顫。
事情來得太突然了,大家都沒有思想準備。但沉著而機靈的戴先運卻一口答應了∶“好,我去談談。”指導員怕敵人耍花招,堅決不讓他去∶“太冒險了,萬一中了敵人詭計怎麼辦?”戴先運毫不猶豫地說∶“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萬一談判成功,就能減少傷亡,爭取和平。萬一我真的回不來,一排長接替我指揮連隊,請指導員向營部彙報。”
戰友們無奈,眼睜睜地看著戴先運和通訊員走進村子,穿過黑壓壓的敵兵和亮光光的刺刀叢。
當拿白旗的敵兵將戴先運帶到一家地主大院時,敵副師長和參謀長早已等候在那裡。他們一見解放軍的“長官”進來,都趕忙站起身。敵副師長開門見山地說∶“我們打算放下武器,請你們來是想談談條件。”
“我們歡迎貴軍這一明智之舉,有什麼條件你就說。”戴先運不卑不亢地說。
“我們只向貴軍提三個條件∶ 一是我們傷兵很多,想請你們給換一次藥;二是請你們不要搜查我們當兵的東西;三是請你們不要虐待我們當官的。”敵副師長委婉地說。
戴先運知道他們打怕了,打乏了,已經打定了投降的主意,於是就趁熱打鐵地說∶"這三個條件,我們都答應。第一,我們保證優待俘虜;第二,解放軍不拿群眾的一針一線,對投誠者也一樣;第三,只要你們完全放下武器,不與人民為敵,當官的不但無罪,而且還有功。"
敵副師長一聽,臉上頓時露出輕鬆的表情。戴先運很大度地又問了一句∶“你們還有什麼要求嗎?”敵軍官都搖搖頭。戴先運說∶“那好,你們趕快把隊伍集合好,把武器集中在一起,我們的大部隊馬上要打過來了。我得抓緊時間把你們的意願向他們講清楚。”敵副師長立即叫來傳令兵,命令道∶“迅速通知各團立即放下武器,把槍統統架起來,隊伍集中起來待命。”
一會兒,架槍聲、叫喊聲響成一片。戴先運見目的已經達到,就叫他們負責把他送回去。
“副連長回來了!副連長回來了!”戴先運的身影一出現在村口,戰士們立刻歡呼起來。大家都圍了上來,問這問那,說都快一個小時還不見你們回來,把大夥兒都急壞了。
戴先運簡單敘述了談判的情況,隨即命令一排堅守陣地,二排、三排跟著進村去接收敵人的武器。
也許是實在不甘心輕易束手被擒,當他們再次進村時,個別頑固的敵人躲在暗處打冷槍企圖負隅頑抗。"叭"的一聲,戴先運只覺鼻子像被什麼東西重重地撞了一下,一摸,滿手鮮血,才知道中了敵人的子彈。
於是,戴先運趕緊命令戰士搶佔有利地形,對頑敵進行清剿。很快,這些頑敵就被我方收拾了。
戴先運鐵膽闖虎穴所帶來的有形碩果,是數千支美式衝鋒槍、一百多挺輕重機槍、幾十匹大洋馬、幾部電臺、汽車以及五千多名俘虜。而其無形的碩果,則是戰無不勝的志氣與所向披靡的豪氣。
戴先運鐵膽闖虎穴的驚險一幕,論證了這樣一個觀點:智勇兼備的人,常常會在平凡中創造出驚人的奇蹟。
若干年後,當人們問及他當時的心情時,戴先運說;"我當時想的是爭取敵人放下武器,根本沒有考慮自己還能不能回來。其實,只要對我軍的作戰形勢有利,即使付出生命又能算什麼!"
這就是我們的英雄,這就是我們的民族脊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