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輔導班，孩子學習怎麼辦，就用科大訊飛AI學習機。”紅星資本局近日發現，一向低調的科大訊飛（002230.SZ）竟然開始在居民樓電梯間投放廣告了。
紅星資本局注意到，目前科大訊飛主打的兩款學習機T10和X2 Pro功能上基本大同小異，主要包括從學前教育到高中全科輔導教學等，甚至可以在學習機上下載科大訊飛相關網校APP，開展直播培訓。
科大訊飛電梯間廣告 紅星新聞記者攝
今年7月24日，“雙減”政策正式落地，通知要求各地區各部門“堅持從嚴治理，全面規範校外培訓行為”。8月25日，在2021年半年度業績說明會上，科大訊飛董事長劉慶峰表示：“教育‘雙減’對訊飛是非常大的利好。”
9月9日，教育部負責人就《關於堅決查處變相違規開展學科類校外培訓問題的通知》答記者問時明確指出，“透過‘直播變錄播’等方式違規開展學科類培訓”被界定為變相違規開展學科類培訓行為。
9月27日，科大訊飛方面就“網校直播課”和“錄播課”等相關問題回覆紅星資本局稱，錄製影片的“微課”和錄播課有本質的區別，微課是以單一知識點為核心錄製的教學影片，可以理解為微小的課堂，更多的是一種教育資源，不是教輔或者教培。
看“錄製微課”，APP裡上直播課
學習機“對標輔導班”，包攬K12全科輔導
“不上輔導班，孩子學習怎麼辦，就用科大訊飛AI學習機。AI學習更輕鬆！”短短5秒的電梯間廣告，寥寥數語，學習機就彷彿成了輔導班的“平替”，被直接拿來與之對標。
紅星資本局注意到，目前在科大訊飛天貓旗艦店上銷售的學習機，共有9款型號，售價從349元到6999元不等，包括早教機、英語通、平板電腦三個方向。其中，主打產品是科大訊飛今年7月新推出的T10學習機，售價達6999元；而銷量最好的是售價4299元的X2 Pro學習機。
紅星資本局對比兩款產品，發現其功能大同小異，主要包括從學前教育到高中教育全科輔導教學、知識點講解、習題練習和講解、AI批改試卷、互動口語練習等。此外，其產品均介紹稱，不支援任何遊戲下載，但可以下載部分功能性APP，如微信、釘釘、猿輔導，以及科大訊飛的相關網校——智學網校APP。
科大訊飛T10學習機產品介紹
值得注意的是，科大訊飛天貓旗艦店一名客服稱，學習機上自帶的K12全科輔導教學為“錄播課”，錄製影片的內容圍繞著最新版本教科書進行，為免費學習資源。但直播課則是從原有的“學習機直播課”升級成為“科大訊飛智學網校直播課”，需要下載相關APP後才能學習，為另外單獨收費的內容。
“如您需要課程學習，我們給您贈送智學網校好課大禮包，包括但不限於小學四年級至高三語數外物化等學科核心課程兩門，您可以諮詢您購買學習機渠道的客服領取課程。”該客服對紅星資本局說。
換言之，消費者花五六千元購買一臺科大訊飛學習機，即可在學習機上獲得免費的K12全科課程影片；下載其相關網校APP，又可以付費得到相應的直播課。
9月27日，科大訊飛方面就學習機和“錄播課”等相關問題回覆紅星資本局稱，“錄製影片的內容，可以理解為‘微課’，就是微小的課堂。它更多的是一種教育資源，是對孩子課後知識點的補齊和鞏固學習，不是教輔或者教培。”
科大訊飛強調，錄製影片的微課和錄播課有本質的區別，稱微課是以單一知識點為核心錄製的教學影片，“真人上課、動畫，各種形式都有。”其表示，“學習機是教育資訊化裡的一種產品，是透過新技術來提高教學質量和教學內容的。”
“直播變錄播”明確屬違規
被禁止的“拍照搜題”功能仍在使用
“教育部此前已經明確，隱形變異的學科培訓形態，包括違反培訓時間有關規定、透過‘直播變錄播’等方式屬違規開展學科類培訓。學習機就屬於這類違規培訓，肯定是要治理的。”21世紀教育研究院院長熊丙奇對紅星資本局稱。
紅星資本局瞭解到，今年9月9日，教育部負責人就《關於堅決查處變相違規開展學科類校外培訓問題的通知》答記者問時表示，在界定變相違規開展學科類培訓行為時從正反兩方面入手。
首先，《通知》強調開展學科類校外培訓須在培訓主體、培訓人員、培訓時間、培訓地點、培訓內容、培訓方式等方面同時符合國家相關規定；其次，《通知》對照上述合規標準，逐項列舉出7種隱形變異形態。其中，透過“直播變錄播”等方式違規開展學科類培訓，被界定為變相違規開展學科類培訓行為。
紅星資本局就“錄播課”涉及的政策風險問題詢問科大訊飛天貓旗艦店客服，對方表示，功能可以正常使用。
另外，針對學習機的其他功能，該客服還補充說：“教育部印發檔案提出，線上培訓機構不得提供和傳播‘拍照搜題’等惰化學生思維能力、影響學生獨立思考、違背教育教學規律的不良學習方法。所以‘拍照搜題’功能後續可能會下架，而且產品中會繼續提供家長對題目配套答案和解析的管控。”
紅星資本局發現，目前在產品詳情網頁上，看不到任何關於“拍照搜題”功能的介紹。但這名客服向紅星資本局確認，該功能現在仍可繼續使用，如果後續系統不升級，“應該可以”繼續保留此功能。
“但是速算批改、作文批改和作業試卷診斷不存在搜題抄答案的問題，這些功能是透過AI能力輔助家長、學生對作業和試卷、作文的診斷和批改、並不直接提供答案、是幫助孩子提升學習效率、減負增效的功能，所以暫時沒有下架計劃。”該客服稱。
除了產品本身，科大訊飛“不上輔導班，就用科大訊飛AI學習機”的廣告也受到了專家質疑。
“接下來推進‘雙減’，會進一步對與學科學習、輔導相關的產品進行規範和治理，學科培訓不能釋出廣告，學習機發布廣告當然也必須治理。”熊丙奇對紅星資本局表示，諸如科大訊飛學習機等這樣的廣告，接下來可能面對禁播的風險。
紅星資本局注意到，在“雙減”政策檔案中，第22條明確規定：“中央有關部門、地方各級黨委和政府要加強校外培訓廣告管理，確保主流媒體、新媒體、公共場所、居民區各類廣告牌和網路平臺等不刊登、不播發校外培訓廣告。依法依規嚴肅查處各種誇大培訓效果、誤導公眾教育觀念、製造家長焦慮的校外培訓違法違規廣告行為。”
董事長認為迎來重大利好
預計學習機年內銷售100萬臺
既然學習機上錄製微課、直播課、拍照搜題等功能都可能會面對一定的政策風險，為什麼科大訊飛還要對其大加宣傳呢？
對此，科大訊飛有著不同的理解。
8月25日，在科大訊飛2021年半年度業績說明會上，董事長劉慶峰直接宣稱，“教育‘雙減’對訊飛是非常大的利好。”
“‘雙減’的核心是師生減負，同時迴歸學校教育主陣地，這需要藉助人工智慧技術與學校的教育場景、教研、管理深度融合。目前科大訊飛無論是理念、技術、方案在業內都是遙遙領先的，‘雙減’政策其實對公司教育業務整體是一個非常大的利好。”劉慶峰表示，“雙減”政策讓孩子回到家自主學習的時間更多了，探究式、自主式學習所需要的類似學習機這樣的工具作用會凸顯，對公司學習機等硬體銷售也構成利好。
科大訊飛在業績說明會上透露，學習機年內銷量預計將達到100萬臺，其中面向學校和區域的集中採購將達到70萬-80萬臺，面向個人消費者將接近30萬臺。相關資料顯示，今年“6·18”期間，科大訊飛AI學習產品銷售額同比增長高達706%。
業績層面，2021年半年報顯示，報告期內科大訊飛營業收入為63.19億元，同比增長45.28%；淨利潤4.19億元，同比增長62.12%。另外，因業務結構和經營環境變化，公司經營性付款有一定額外增加，導致當期經營性淨現金流同比出現下滑，具體為-17.34億元。
科大訊飛半年報截圖
但紅星資本局注意到，佔公司業務大頭的教育產品及服務報告期內營收為17.31億元，同比增幅為31.48%，低於整體營收增速。
對此，劉慶峰表示，受政策影響，教育業務中因材施教專案當期確認收入增勢不大，但實際上教育業務整體發展態勢是非常良性的。
部分券商也對科大訊飛給予了肯定。9月8日，東吳證券釋出報告表示，2021年上半年，科大訊飛各業務發展穩健，營收情況持續良好，“雙減”政策有望催生對人工智慧教學產品的需求，公司營收有望進一步提升，維持對該公司“買入”評級。
更早前，平安證券維持科大訊飛“推薦”評級，稱其智慧教育、智慧醫療等業務發展勢頭良好；民生證券給予科大訊飛“推薦”評級；國海證券給予科大訊飛“買入”評級。
科技公司、教培機構紛紛佈局硬體賽道
專家提醒“不要自認迎來風口”
行業上，似乎也出現看好教育硬體賽道的勢頭。
紅星資本局發現，“雙減”政策出臺後，行業內的發展方向尚存在較大的不確定性，素質教育、職業教育、課後託管等，一時難辨優劣。教育硬體在此時成為新的方向之一，不僅僅是科大訊飛，阿里、騰訊、網易等科技公司和網際網路大廠，以及新東方、斑馬APP等原有的教培機構，也在轉型佈局這一賽道。
具體來看，華為和科大訊飛主要聚焦在學習機和電子屏上，科大訊飛除了廣告中的AI學習機T10高階旗艦新品，此前也次推出過X2 Pro學習機、各種翻譯筆等。
騰訊和位元組跳動主要佈局智慧學習燈方面。8月5日，位元組跳動旗下大力智慧上線新版智慧學習燈T6、T6Pro；今年3月，騰訊推出智慧教育硬體產品“AILA智慧作業燈”，同時騰訊還推出了基於Linux系統深度定製的智慧教育電腦。
網易將重點放在有道系產品中，7月26日，網易有道宣佈與迪士尼冰雪奇緣系列IP強強合作，推出有道詞典筆K3冰雪奇緣系列。
阿里動作更為頻繁，產品也更密集。僅“6·18”期間，阿里就一口氣釋出40餘款教育智慧硬體產品，包括與優學派、導學號合作的智慧筆與檯燈，家庭學習智慧屏產品“天貓精靈E1”等。
斑馬APP則接連發布兩款教育硬體產品——斑馬邏輯思維學習機和兒童閱讀AI指讀機。新東方也在某招聘平臺上還發布了有關智慧教育硬體的招聘資訊，準備研發自己的智慧教育硬體。
據艾媒諮詢此前釋出的2021中國教育智慧硬體趨勢洞察報告，2020年，國內教育智慧硬體市場規模為343億元，預計2021年擴大至453億元，而到了2024年，這個數字有望接近1000億元。而在眾多教育硬體產品中，學習機已成最大的品類。據21世紀經濟報道，國內每年學習機的銷量在四、五百萬臺左右。
巨頭湧入、大廠打架，這是新的轉型風口嗎？將輔導班的學科培訓平移至硬體學習機，是否合規？行業競爭加劇下，各方盡顯十八般武藝，其中又是否暗藏K12的學科培訓？行業轉型之際，這些其實是資本進入新賽道應該慎重考慮的問題。
“學習機不要認為自己贏來利好和風口，教育培訓沒有風口。如果想透過製造焦慮來製造風口，必定會帶來嚴格的監管。”熊丙奇對此評論稱。
紅星新聞記者 許媛 謝雨桐
責編 任志江 編輯 楊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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