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24我是攝影師楊麾,今年六十五歲。我的故鄉在四川北部的小城南充,湍急而平緩的嘉陵江穿城而過。我從小聽著嘉陵江的水聲長大,除了短暫的出差和出遊,幾乎沒有離開過故鄉的土地。時代在變,故鄉的風物也在變。別人的故鄉存在記憶中,我的故鄉在我的照片上。(編輯:馬俊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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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24我的祖輩生活在長江邊的重慶涪陵,而我的父親和母親在南充相識並生下我。我母親出身不好,從南充師範畢業以後就分回到原籍南部縣鄉下教書去了。圖為1980年龍門鎮,4月的嘉陵江,水清流緩,碼頭岸邊是當地人洗衣涮物的天然之地。
3 / 24我八歲那年,開始在母親教書的老寺廟或者古祠堂裡讀小學。那正是“大躍進”年代,母親作為教師,要“檢查”老鄉挖地深度夠不夠。我發現她和老鄉之間有著濃濃的親情。圖為1984年南充城區。傍晚,從廣元前往重慶的貨運船停靠南充中渡口修整,埋鍋造飯,洗晾衣物。
4 / 241969年秋天,我上山下鄉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跟老鄉們一起幹農活、抓黃鱔和泥鰍、聽故事、看戲,那些年的春夏秋冬、農閒農忙,至今想來仍難以忘懷。由此,我跟他們建立了深厚的友誼。圖為1987年南充城區。嘉陵江畔挑夫們把自帶的大米裝進搪瓷盅一起蒸煮。
5 / 24我1974年從南充醫專中專畢業,被分配到南充縣衛生防疫站宣傳股工作。那時我用的是海歐牌黑白相機,全國統一售價124元。單位有暗房,我自配藥水沖洗照片。圖為1989年龍門鎮。到鎮上賣肥豬的的農戶剛把豬弄下船,就遇到了在碼頭上尋找商機的豬販子,兩人開始討價還價。
6 / 24畢業那年我24歲。也是那一年,我在《南充日報》發表了自己的第一幅攝影作品,非常開心。圖為1989年龍門鎮。冬日的碼頭上,老船工在寒風細雨中守候著自己的小貨攤。
7 / 24此後四十年,我挎著相機行走在嘉陵江邊。我熟悉嘉陵江邊的一切,我愛嘉陵江,更愛嘉陵江邊的人們,他們為人忠厚、勤勞善良,也潑辣幽默。圖為1989年南充。夏日裡,船老闆一邊享受著打蒲扇的老婦送來的涼風,一邊訓斥著給自己臉色看的農民工。
8 / 24自從喜歡上攝影以後,我一直把鏡頭對準人,對準平民百姓,抓拍他們自然狀態下的生存狀況,我認為這才是真正的歷史。圖為1990年李渡鎮。不是逢場(趕集)天的日子裡,由於乘客少,以船為家的客運戶一家人享受著難得的清閒。
9 / 24如今算起來,我拍了幾萬張故鄉的照片,包括系列組圖《鄉村油燈》、《泥濘中的人們》、《長樂牛市》、《鄉村理髮匠》、《老房人家》、《川北老鄉》、《嘉陵江碼頭》等等。圖為1993年李渡鎮。裝滿乘客的渡船剛靠岸,乘客們便爭先恐後下船,膽大的人一躍而下。
10 / 24你們看到的這組照片,全部來自《嘉陵江碼頭》。曾經,木船就是嘉陵江上的班車。龍門鎮是中心鎮,周邊的小鎮的人們,逢場天,都要到中心鎮來趕場(趕集)。以前都是船工用漿划船,現在都是機動船了。圖為1994年龍門鎮。遲到的客船,因為水淺不能靠岸,心急的乘客各找捷徑下船。
11 / 24我花了十年時間拍攝嘉陵江畔的挑沙工人。隨著改革開放的不斷深入,人們建樓房、修公路。昔日嘉陵江裡無人問津的沙子、卵石,一時成了天然的建築材料。十里八鄉的人們到嘉陵江邊加入了挖運沙卵石的隊伍。圖為1994年,江邊垂釣的城裡人和農村來挖運沙石的農民工各行其事。
12 / 24更多的,我關注嘉陵江邊的日常。就像陳小波所言:幾十、幾百年後,一切都會消亡,唯有影像存留。那時人穿什麼衣裳、梳什麼髮型、什麼樣的表情……都會從我的嘉陵江影像中跑出來。圖為1996年李渡鎮。烈日下,一個女人打著遮陽傘,抱著兒子在渡船邊焦急的等待丈夫一起登船回家。
13 / 24這張照片是我1996年在李渡鎮拍攝的。照片中梳長辮子的男人人稱“劉三姐”。其實他的本名是劉先維。他擔著一筐廣柑,他跟我說他留長辮子不是為了好看,而是留長一些可以在場裡賣上一些錢,幫補家用。每個逢場日他都會挑著自家的水果乘船到市場去賣。
14 / 24嘉陵江邊也有很多小販。這張拍於1998年。他筐裡裝著花花綠綠的食品,在泥濘的嘉陵江邊,只為多掙一口飯。我後來拿著這張照片在老鄉當中回訪,令人驚喜的是,我找到了他的兒子。他的兒子告訴我他父親當年在航運社工作,航運社破產後,他就在碼頭邊賣小吃的維持生計。老人已去世。
15 / 24一到逢場日,機動船都忙碌地穿梭在沿江星羅棋佈的小鎮之間,船尾的馬達肆無忌憚地吼叫著,一團團黑煙直衝江面。船桅上的高音喇叭不斷地放著船上錄影節目的打鬥聲,帆布蓋著的船艙裡不時傳出乘客們陣陣粗狂的笑聲。圖為1998年,龍門鎮。碼頭上停滿了接送客人的的各式客船。
16 / 24按照嘉陵江邊的習俗,誰家辦喪事,有棺材上船,必須用鞭炮開道,驅走邪氣,否則船主就會認為“晦氣”,導致一整天的生意不好。要是遇上辦喜事的迎親隊伍,船主們則爭先恐後搶這筆生意,誰能把花轎拉到自己的船上,那就預示著一天生意紅火。圖為1999年,龍門鎮,抬棺材上船。
17 / 24那些年,為了多賺錢和應付名目繁多的收費,船主們想方設法超載。一艘核載40人的機動船,往往都會等到近百位乘客才肯起錨。有一次一輛超載客船船翻人亡,很多人早晨離家晚上就沒有回來。圖為1999年李渡鎮,嚴重超載的客船經過船工撬動才駛離岸邊,撬船人卻被船管員抓個正著。
18 / 24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嘉陵江邊的人們,是靠江吃江的。圖為1999年李渡鎮。三戶人承包的渡口,每家出一個人收過渡費,彼此放心。
19 / 24客船在嘉陵江邊人們的生活中扮演著重要角色。人們乘船去趕場,賣農產品,買種子化肥。1999年李渡鎮。農民把在自家地圈裡喂的肥豬送到鎮上去賣,上下船需要幾個大男人幫忙才行。
20 / 24年輕的姑娘們則乘船去買化妝品、漂亮鞋襪和時髦衣裳。穿高跟鞋的姑娘不方便下船,還總有熱心腸的人幫忙拉上一把。圖為2000年龍門鎮。穿著鬆糕鞋從船蓬上小心走下船的時髦女郎。
21 / 242000年龍門鎮。細雨中放開嗓子大聲攬客的女船主。
22 / 24隨著歲月的流逝,帆影和縴夫已消失;大片大片的蘆葦溼地被高樓大廈取代;江邊上勞作的漢子都南下打工去;十餘座電航工程已經建成發電通航。江如平湖。嘉陵江碼頭已經修建一新,嘉陵江上再沒有往日的喧囂了。圖為2002年龍門鎮。蹲在栓船鐵樁上的青年和披上衣服離開的婦女。
23 / 24感謝攝影,讓我能如此放肆地記錄我的故鄉,將光陰的模樣印在相片之上。我有一個夢想,希望在北京辦一場高大上的展覽或者出一本印製精良的高階畫冊。我請朋友在淘寶上開了小店,如果喜歡,請掃碼或點選“嘉陵江影像藝術館”購買我的簽名作品,幫我實現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