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屆東盟外長會正式通過了“南海行為準則”框架
昨天起,第50屆東盟10國外長會及東盟地區系列峰會在菲律賓首都馬尼拉如期舉行,數月前中國與東盟共同制定的《南海行為準則》框架草案,獲東盟10國外長一致籤批。這是中國維護南海主權長期鬥爭的又一階段性重大外交勝利,令所有愛國民眾欣喜。
許多時候,細節往往比外交文字更能反映中國維護南海主權鬥爭的成效。在此不妨先舉兩例:
例一,按會議議程,《南海行為準則》框架原定於今天才上會討論,會議首日就上會並獲一致籤批----中間未節外生枝,出乎西方觀察家的普遍預計;
例二,為《南海行為準則》框架而發表的東盟外長聯合宣告,對南海領土爭議和島礁軍事化的擔憂隻字不提。去年第49屆東盟外長會宣告,是提出過這一擔憂的。至於去年6月那個非法的所謂南海仲裁結果,則已被本屆外長會所“集體遺忘”。這說明面對一個不怒自威的強大中國,東盟10國包括5個南海主權聲索國(菲、越、印、馬、文),淡化南海爭議,擴大與中國經貿合作規模,已成很難撼動的地區態勢。呵呵,這可不是特朗普批准的“南海自由航行計劃”所能輕易扭轉的。
王毅接受記者採訪,就中國與東盟的關係等問題發表了談話
《華盛頓郵報》就此酸酸寫道:“批評者認為,這個行為準則的主要原則是傾向中國的,北京會用此來打壓對其在南海宣示領土主權及建造武裝人工島的抗議。”
為左右地區局勢,或為挑撥間離東盟與中國之關係,或為把水攪渾從中漁利,東盟外長年會這些年越來越“國際化”。以本屆外長會為例,前來湊此熱鬧試圖平衡和抵消“中國影響”的域外國家居然多達18個,美、日、韓、澳等不光悉數到場,且均提前與會開展忙碌的“會外外交”,最活躍的要算數美國國務卿蒂勒森。然而,僅憑東盟外長會開幕首日就“提前”批准《南海行為準則》框架這一條,蒂勒森斯的外交努力顯然力不從心,乏善可陳得很。
中國與南海周邊5個國家的南海主權爭議,醞釀於1970年代,突顯於1980年代,直接原因是這片海域發現了豐富的可開採油氣資源。得益於中國與東盟日益廣泛的經貿利益,尤其是借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FTA)協定的簽訂之東風,為避免南海主權爭議被以美國為首的域外勢力所利用,中國在10年前趁熱打鐵,與東盟10國簽署了《南海各方行為宣言》。這個宣言的主旨是,主權爭議透過和平談判方式解決,在爭議沒解決前,各方不發激化矛盾的聲音,不做激化矛盾的事情。總體看,宣言一度得到了較好遵循。變化始於2010年奧巴馬“重返亞太”戰略試圖圍堵中國,標誌性事件是美國唆使阿基諾三世,在2012年夏挑起了中菲黃巖島爭端,接著利用越南國內親美總理阮晉勇集團,把越南也拉了進來。再接著是美國操縱了臭名昭著的所謂南海仲裁案……
但凡理虧的事,若霸王硬上弓,最終往往物極必反。對美國頗具諷刺意味的是,中美南海博弈的轉折恰恰是看似對中國極為不利的南海仲裁結果。至此後,菲律賓總統易人,越南四套班子換屆,阮晉勇“退休”,菲越重回務實戰略軌道……中印(尼)、中馬、中文(萊)經貿關係大升級,軍貿合作大突破……致使中美南海博弈劇情大反轉。
話說到這份上,還有兩件事值得人們細細品味:
事一、8月2日,就在東盟外長會行將舉行之際,美海軍第七艦隊宣告稱:美海軍“斯特塞姆”號導彈大驅一名水兵失蹤,美海軍和日本海自艦艇在南海搜尋該水兵。由於美海軍上月亦導演了水兵“失蹤”鬧劇,加上東盟外長會還要討論批准《南海行為準則》框架,外加今年又是“盧溝橋事變”80週年,導致國內外輿論立即聯想到,美海軍此舉是否欲上演一出“南海盧溝橋事變”?至少欲對東盟外長會進行攪局。事後的披露是,失蹤美水兵地點在黃巖島西南150公里海域,在此“橫行自由”的“斯特塞姆”號導彈大驅,始終被中國海軍的“柳州號”導彈大護一對一緊盯。事發後,“柳州號”在第一時間參與了對美海軍失蹤水兵的聯合搜救,上演一出中美海軍海上相遇的別樣“劇情”。這至少說明了兩點:其一,中國海軍高超的“海軍外交”,巧妙化解了美海軍可能的挑釁企圖,令美海軍有苦說不出;其二,直接印證了中國高解析度衛星(高分專項)動態實時同步追蹤美艦的可靠能力,這是中國目前的獨門絕技,是用東風-21D和東風-26A打擊美軍航母的技術底氣和技術自信;其三,上月初,“斯特塞姆”擅闖中國西沙最靠近越南的中建島,就是被中國“柳州號”導彈大護強行驅離的。嘿嘿,這真叫不是冤家不相聚哩!
號稱士兵失蹤的“斯特塞姆”號驅逐艦
事二、如果沒有奧巴馬的“重返亞太”,沒有“黃巖島事件”之鬧劇發生,在已經生效的《南海各方行為宣言》約束下,中國還真“不方便”在西沙、南沙實控島礁填海造陸、大興土木、構建軍事堡壘,更不可能放手在南沙構建中國軍用機場“鐵三角”,迅及形成對南海大部分海空域的實際掌控態勢。當然,如果沒有奧巴馬攪局,中國應該早就與東盟簽下了《南海各方行為準則》。果真如此,中短期內,中國就更加“不好意思”在南海大興土木。現今回頭再看,恰恰中國在南海實現了事實上的“壓倒性存在”,儘管美日澳費心干擾,中國才能與東盟簽下對我極為有利的、好於此前預想的《南海各方行為準則》框架。在這個意義上,奧巴馬“重返亞太”的愚蠢決策,特朗普南海政策的舉棋難定,幫了中國一個“大忙”。時至今日,南海新大勢已築就,美國要想再翻盤更難上加難了!
請注意,《南海各方行為準則》框架,尚不是行為準則本身。要把“框架”變成“準則”,中國與東盟還少不了一場場談判,但南海要再生大的波瀾幾無可能。南海博弈“中攻美守”態勢之形成,再次詮釋何為得道多助和失道寡助,隱含於此的國際外交哲理,對解決眼下的“洞朗對峙”----印度最終灰溜溜撤軍,提供了新的借鑑與可能。莫迪總理,現在撤軍還不算太丟人!
外媒稱,菲律賓外交部透露,東盟十國與中國的外長們預計將在本週末召開的部長級會議上,正式透過“南中國海行為準則”框架。
據新加坡《聯合早報》8月1日報道,東盟-中國部長級會議將於本週末在菲律賓首都馬尼拉召開。據菲律賓阿爾託廣播系統-紀事廣播網廣播公司報道,菲律賓外交部發言人玻利瓦爾7月31日表示,“南中國海行為準則”框架料將是該會議出臺的新協議之一。他說:“我們非常看好和有信心,東盟和中國的部長會透過這個行為準則框架。”
報道稱,一旦“南中國海行為準則”框架完成審批程式,預計一個聯合工作小組將盡快就這個行為準則的內容展開磋商。
中國與東盟十國今年5月審議通過了“南中國海行為準則”框架草案。該草案形容,最終達成的協議將在南中國海制定一套行為準則,並促進各方在該海域的海事合作。
據日本《每日新聞》8月1日報道,《每日新聞》記者已獲悉即將於8月5日在馬尼拉召開的東盟外長會聯合宣告草案內容。關於南海問題,此次宣告放棄了曾於去年宣告中出現過的“深刻憂慮”字樣,轉而使用“留意到相關擔憂”這種顧及中國的剋制性表述。
宣告草案顯示,除對東盟與中國在今年5月就以消除南海紛爭為目標的“南海行為準則”框架草案達成共識表示歡迎外,草案還包含“留意到部分國家外長的擔憂”這樣的內容。
報道稱,今年的東盟輪值主席國菲律賓的總統杜特爾特上任後,事實上擱置了南海主權爭議,轉而實施吸引中國經濟援助的方針。今年4月召開的東盟領導人峰會發表的主席宣告也對中國有所關照,在最後時刻刪除了針對中國的“填海、軍事化”等字眼。此次的外長宣告從草案階段就未加入刺激中國的語句。
資料圖:2016年7月25日,在寮國首都永珍,中國-東盟(10+1)外長會議與會人員在會議開始前合影。 新華社記者劉昀攝
(2017-08-02)
境外媒體稱,菲律賓外長阿蘭·卡亞塔諾本週對中國進行首次正式訪問。
據《菲律賓每日詢問者報》網站6月28日報道,中國外交部宣佈,卡亞塔諾將於6月28日至7月1日訪問中國。
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耿爽宣佈:“訪華期間,中國領導人將會見卡亞塔諾外長,王毅外長將與他舉行會談。……中方願同菲方共同努力,推動中國-東盟關係和東亞合作不斷深入發展。”
報道稱,自去年就任以來,菲律賓總統杜特爾特以犧牲與傳統盟友美國和歐盟的關係為代價轉向中國。去年10月訪華期間,杜特爾特甚至宣佈要與美國“分道揚鑣”。
另據香港《南華早報》網站6月28日報道,菲律賓新任外長卡亞塔諾28日對中國展開首次正式訪問。分析人士說他將試圖平衡北京與東盟國家的利益。
報道稱,分析人士表示,中國和東盟即將就南海行為準則達成一項框架協議。8月於馬尼拉舉行的地區外長會議將公佈完整的框架協議。雙方有望討論雙邊貿易和基礎設施合作等內容。卡亞塔諾訪問停留時間之長非同尋常,這表明這位菲律賓特使將致力於耗時又艱鉅的任務,爭取與北京就南中國海行為準則框架達成共識。“作為今年東盟輪值主席國,菲律賓就平衡中國和東盟的利益承受著巨大壓力。”
資料圖片:菲律賓外長阿蘭·卡亞塔諾
(2017-06-29)
央視網訊息:外交部長王毅6月12日在與新加坡外長共見記者時表示,不久前中國與東盟國家順利並提前達成“南海行為準則”框架,其中一條重要的經驗就是——要營造良好環境、排除來自各方面干擾,這是“南海行為準則”磋商順利推進的重要前提。
王毅表示,2016年7月,中國與東盟各國外長髮表共同宣告,一致認為圍繞南沙島礁的具體爭議,應回到由直接當事國透過對話協商解決的軌道上來。此後,中國與菲律賓關係全面轉圜,菲律賓同意與中方重建南海問題的雙邊磋商機制。在中國與有關方面共同努力下,南海局勢趨於平穩,這些都為“南海行為準則”磋商提供了必要條件。王毅說,磋商並形成“南海行為準則”,是《南海各方行為宣言》中的規定,也是中國與東盟十國作出的承諾。
中國外交部長王毅
王毅表示:“中國和東盟國家完全有能力,透過大家共同的努力,以自主的方式來制定這麼一個致力於維護南海和平與穩定的地區規則。我想只要我們雙方繼續增進我們的互信,深化我們的合作,排除來自域內域外的,可能更多是域外的干擾,那麼各方在經過一段必要的準備工作之後,我們就可以適時的開展COC(南海行為準則)案文的實質磋商,直至我們達成重要的地區規則,我們對此有信心。”
值得注意的是,王毅外長所說的“可能更多是域外的干擾”,大家心知肚明是哪些國家制造的不和諧音符。近日,日本小動作不斷:戰爭殺器“零”式戰機高調秀特技被媒體質疑欲洗白侵略歷史;F-35A戰機“日本造”更是彰顯了其擴充武器的野心;甚至聲稱為了與釣魚島的中國公務船對抗,欲建造縮小版的護衛艦;更別提日本“準航母”巡航東南亞就是為了攪亂南海的一片平和的局勢……一樁樁一件件,日本的野心已經表現得很明顯,這是每個相關國家都需要警惕的。
然而,我們也要看到,日本的這些干擾並不能真正影響南海局勢趨於平穩,因為透過對話協商是大勢所趨,相信南海相關國家也能夠做出正確且明智的選擇,日本所做的種種到最後也是徒勞,跳樑小醜也只能博人一笑。
(2017-06-13)
只要中國和東盟國家沿著目前正確的路子走,堅持將“準則”磋商推進下去,並把《宣言》這個已有的“南海規矩”落到實處,長期來看,南海很有希望保持和平穩定的態勢。
本刊記者/徐方清
文/曹然
在《南海各方行為宣言》(DOC,以下簡稱《宣言》)簽署整整15週年時,中國與東盟十國在共同確立“南海規矩”上又邁出了重要一步。
2017年5月18日,中國與東盟國家落實《宣言》第14次高官會在貴陽舉行,會議審議通過了“南海行為準則” (COC,以下簡稱“準則”)框架,取得了“準則”磋商的重要階段性成果。
幾乎是在從貴陽回到北京後的第一時間,5月23日下午,外交部邊界與海洋司司長歐陽玉靖接受了《中國新聞週刊》的專訪。
2002年《宣言》的簽署,向世界宣告了南海地區不再沒有規則,而開始有了地區國家共同確立的“南海規矩”。此後的十多年時間,得益於《宣言》及後續的落實行動,南海保持了長達十幾年的總體和平穩定。
雖然近些年因為美國前任總統奧巴馬實施的“亞太再平衡”戰略和菲律賓上一屆政府單方面提出的“南海仲裁案” 等因素的攪局,南海局勢一度緊張,讓外界有“黑雲壓城”之感,但在歐陽玉靖看來,總的來說,只要中國和東盟國家沿著目前正確的路子走,堅持將“準則”磋商推進下去,並把《宣言》這個“南海規矩”落到實處,長期來看,南海很有希望保持和平穩定的態勢。
避免“準則”磋商偏離大方向
中國新聞週刊:“準則”框架的磋商是什麼時候開始啟動的?
歐陽玉靖:2002年,中國和東盟十國簽訂了《宣言》。按照《宣言》第10條的規定,制定“準則”,是全面有效落實《宣言》的一部分,中國和東盟國家應該推進“準則”的磋商。“準則” 的磋商是2013年9月在蘇州正式啟動的。而就在當年1月,菲律賓阿基諾三世政府單方面提起了“南海仲裁案”。
在談判之初,中國和東盟十國經過溝通磋商達到一個意向:先梳理共識。談判一個多邊層面的檔案,南海沿岸國家又各有各的主張,需要從梳理共識開始,把最大公約數先梳理出來,“從易到難”,一步步推進,避免因一開始就突出分歧而使程序受阻。
經過幾年的努力,各方已經通過了兩份共識檔案,梳理了“重要和複雜問題”清單和“‘準則’磋商框架草案要素清單”這兩份開放性清單。根據兩份共識檔案和兩份清單,各方慢慢“蓋房子”,從今年2月底開始形成“準則”的框架。經過三輪磋商,到貴陽的高官會時審議通過了一個完整的“準則”框架。框架包括原則、目標、基本承諾等要素,有關具體內容要留待下步磋商繼續豐富完善。
中國新聞週刊:先確立一個“準則”框架,這個提議是中方提出來的嗎?
歐陽玉靖:是的。在去年7月舉行的中國-東盟外長會上,王毅外長主動提出關於“準則”磋商的四點願景,其中包括:在不受干擾的前提下,於2017年年中前完成“準則”框架磋商。這一提議得到了東盟國家的歡迎和支援。
中國新聞週刊:由“準則”的磋商過程是否可以得出這樣的判斷:雖然近些年南海局勢一直比較緊張,甚至有時被一些分析認為可能處於失控的邊緣,但相關各方的談判和磋商工作一直在進行,從未間斷?
歐陽玉靖:是的。一些輿論,特別是一些域外國家,總想把南海問題炒熱,也讓一些人覺得局勢是否會失控。
但事實上,在這個過程中,中國和東盟十國圍繞《宣言》的落實和“準則”的磋商工作一直在推進。自2013年9月各方正式啟動“準則”磋商以來,中國和東盟十國副部長級的高官會舉行了八次,聯合工作組的會議進行了十幾次,平均下來,每年都要舉行三四次會議。
這說明,無論到什麼時候、無論局勢如何發展和變化,南海的磋商機制應該一直保持,是不能斷的,因為它是各方管控南海局勢的主要渠道。這次“準則”框架得以審議透過的事實也再次證明了這一點。
即便是菲律賓方面,有段時間不和我們進行雙邊的接觸,但在中國和東盟十國的多邊磋商機制中,我們還是一直保持著接觸的。
中國新聞週刊:這次“準則”框架的審議透過被稱作是“準則”磋商的重要階段性成果,怎麼理解這個“重要階段性”?
歐陽玉靖:這個框架類似於制定法律或者寫作論文時都需要提前定下一個基本的框架結構:要涵蓋哪些主要內容、包含幾部分,每部分內容會是什麼。有了這個框架,填充具體內容時才不會偏離大方向,不會出現“失之毫釐,謬以千里”的結果。所以框架的審議透過,對接下來各方談判工作的展開具有重要的意義。
目前各方達成的“準則”框架,是一個開放性的檔案,還需要完善,還可以再調整。雖然它還不涉及實質案文,但它重在為進一步深化中國和東盟國家互信發揮基礎性作用。它還可以說是地區國家共同確立“的南海規矩”,或者說是形成“南海秩序”過程中的一個重要新節點。
“準則”磋商仍為進行時,而非完成時
中國新聞週刊:2002年,各方也是本著從易到難的原則,先就已有共識簽署《宣言》。但這也造成了一個弊端,就是《宣言》的約束力不足。這次“準則”框架的約束力如何?
歐陽玉靖:首先,這次“準則”框架不涉及約束力的問題。它是一個重要成果,但它不是“準則”的最終文字,也不涉及實質問題。至於最終形成的“準則”是政治檔案還是具有法律約束力的檔案,由於這不是一個國家所能決定的,需要中國和東盟十國共同來討論,目前還不能確定。
中國新聞週刊:那麼“準則”框架和《宣言》主要的區別是什麼?
歐陽玉靖:《宣言》是一個相對概括、相對原則性的政治性檔案,有完整的內容,經過各國外長簽字,具有一定的約束力。在此基礎上,最終形成的“準則”會比《宣言》更細化、更具體。“準則”磋商仍為進行時,而不是完成時。法律約束力的問題也需要在談判中解決,現在還不能確定。
中國新聞週刊:距離“完成時”還有多遠?有沒有一個明確的時間表?
歐陽玉靖:可以非常肯定地說,目前沒有時間表。“準則”何時能出來,並不完全取決於中方的想法,而需要中國和東盟十國共同討論。
在“準則”框架下進行更進一步的磋商,很多複雜和敏感問題都會擺到檯面上來。如何解決這些問題,並最終形成“準則”, 各方需要繼續尋找最大公約數。但這畢竟要透過多邊談判取得十一個國家的一致認可,這是無法明確時間表的。只要任何一個國家不同意,“準則”就無法達成。
這裡我還要強調一點,“準則”不涉及領土主權和海洋劃界問題,而是用來管控爭議的。中方在南海問題上堅持“雙軌思路”:有關具體爭議由直接當事國在尊重歷史事實和國際法基礎上,透過談判協商和平解決,南海和平穩定由中國和東盟國家共同加以維護。這是與《宣言》和“準則”精神一脈相承的。
中國新聞週刊:這次在貴陽還舉行了中菲南海雙邊磋商機制的第一次會議,會議結束後雙方稱會議“取得了豐碩的成果”,具體是哪些成果?
歐陽玉靖:在中菲歷史上,這是第一次設立專門討論南海問題的雙邊磋商機制。具體到成果而言,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第一,雙方簽署了機制的職責範圍,明確了這個機制是幹什麼的;其次,雙方回顧梳理了過去的經驗教訓,以便未來推進相關工作;最後,雙方還就海上務實合作比如科研、環保等交換了意見,在一些領域取得了初步的共識。
中菲的南海磋商機制是副部長級的機制,原則上每年召開兩次會議;第一次會議主要是兩國外交部門參加會談,以後視情況吸收兩國相關的海上部門參與會談,包括海警、漁政、油氣、軍方等部門。未來還有可能會在機制下針對海警合作、漁業共同開發等問題設立專門的工作組。
第一次會議取得這麼多成果,為之後機制工作的展開提供了很好的基礎。今年年底,還會舉行第二次會議。就我的經驗而言,一次會議、特別是第一次會議能取得這麼多成果,是很不容易的。很多時候第一次會議可能是象徵意義的,但這次會議我們取得了一些共識和有建設性的意見,具有積極意義。
南海局勢的積極轉向超出預期
中國新聞週刊:這次“準則”框架的簽訂,距離由菲律賓上一屆政府單方面提起的“南海仲裁案”裁決結果出爐還不到一年的時間。從緊張對峙到如今這樣的積極局面,為什麼南海局勢會發生這麼大的轉變?
歐陽玉靖:俗話說“不打不相識”。去年年初,南海形勢還是比較緊張的。當時域內國家和域外國家圍繞“南海仲裁案”的炒作也很厲害,應對“南海仲裁案”也就成為我們去年的一項重要工作。我們從外交、法理、輿論應對等幾個方面展開了一套組合拳,最後取得了很好的效果。透過“南海仲裁案”的鬥爭,使世界充分了解了中國政府“不接受、不參與、不承認”的立場,同時也批駁了“南海仲裁案”在程式、事實、證據上的不當。
經過這場全方位的應對,使得有關國家瞭解到了中國捍衛在南海的領土主權和海洋權益的堅定決心,也使他們更加明白,透過輿論炒作、外交施壓是不能達到他們想達到的那種效果的,走仲裁的路是走不通了。同時我們也表明了願意透過談判協商解決南海問題的態度,促使有關各方都明白需要坐下來談,回到談判的正確軌道上來。
中方有效應對“南海仲裁案”,為南海局勢的降溫趨穩奠定了重要基礎。
除此之外,南海局勢變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杜特爾特出任菲律賓總統後,採取了和前任阿基諾三世不一樣的外交政策。在南海問題上,他同意和中方透過談判協商解決爭議。其實縱觀菲律賓歷屆政府的態度,都是堅持和中方透過談商協商的方式管控爭議,只是阿基諾三世在執政時期拋棄了前任政府一貫的立場,單方面提起了“南海仲裁案”,導致中菲關係在過去的四五年中處於一種不正常的狀態。杜特爾特總統改變了阿基諾三世的錯誤政策,這也為南海局勢的穩定發揮了重要作用。
第三點因素是域外的因素,特別是特朗普就任美國總統後,其有關政策正處於一個形成期,南海政策目前也尚未完全成型。此外,還有其他一些因素,比如中國透過“一帶一路”倡議等和東盟國家加強了交流與合作。
這些因素綜合在一起發揮作用,從去年下半年開始,南海局勢趨於降溫趨穩的態勢。
坦白說,雖然我們會經常對形勢進行分析、預估,但去年底、今年初南海局勢出現的這種積極的變化,是我們在去年初時都沒有完全預料到的。
中國新聞週刊:你不止一次提到過,邊界工作特點是“急、難、險、重”。對你和所有實際參與其中的人來說,圍繞著南海問題的這十多年的談判肯定很艱苦,但對於很多公眾來說,他們可能會有一種印象:談了那麼多年,好像沒談成什麼實際成果,那還需要這麼辛苦地去談嗎?你怎麼看這樣的一種認識或者說是誤解?
歐陽玉靖:放在歷史的長河中看,十幾年只是短短的一瞬間。邊界爭議通常是很複雜和敏感的,難以短時間內解決。
上世紀60年代,中國同六個國家劃定了陸地邊界。在解決中國同緬甸、蒙古、尼泊爾、巴基斯坦等國的劃界和勘界問題上,速度相對不慢,平均幾年完成一條邊界的定界工作。
後來大家可能會覺得,怎麼邊界談判工作越來越難。這個道理其實簡單,因為相對容易的解決完了,那麼剩下的就都是難題了。比如中越陸地邊界,從談判到完成勘定,花了三十多年時間;而中俄(蘇)邊界的勘定,從上世紀五六十年代開始,花了四十多年時間才完成。
橫向比較來看,世界各國也都有這種案例。比如美國和加拿大的劃界,竟然花了一百多年才解決,他們的海上邊界問題到現在也都沒解決。
現在世界上有很多半閉海和閉海的劃界還都沒有解決,因為涉及領土和海洋權益爭議,非常複雜和敏感。這一類問題需要一點點積累互信,然後透過漫長的談判磋商,使各方的觀點逐步走向一致。
南海爭議相比世界其他地區的案例還有些特殊,因為它涉及的國家數量多,而且既涉及海洋劃界爭議,也涉及領土問題,兩類爭議交織在一起,這又增加了複雜性。
中國新聞週刊:在經歷了前幾年的局勢緊張和多變後,如今南海的積極局面是否有可能會持續一段比較長的時間?
歐陽玉靖:南海地區局勢能否穩定,和域內因素和域外因素都有關。
域內方面,目前中國與東盟十國穩定南海和平穩定的決心立場是堅定的,包括維護航行和飛越自由,都是各方一貫的立場。中國需要南海地區的和平穩定。因為中國的對外貿易,很大一部分是透過南海航道的,南海如果不穩定,我們是最大的受害者。東盟國家現在經濟發展勢頭良好,也都希望南海能維持一個和平、安寧的局面。現在我們和越南、菲律賓都有雙邊磋商機制,以後還要和東盟國家繼續開展“準則”磋商,這些都說明南海局勢的穩定有一個堅實的基礎。
但是,中國和南海沿岸國家在南海問題上的分歧是依然存在的,在一時難以解決的情況下,只能去管控好局勢。也不排除個別國家還會採取一些侵權的舉動。這些都是我們要應對的複雜因素。
對於域外國家,中方希望他們能尊重中國和東盟各國維護南海和平穩定所付出的努力。但是個別國家有時從自己的利益出發,不願意也不甘心看到南海地區的和平穩定。它們還會時不時在輿論上、外交上挑起一些矛盾和事端,不想讓南海局勢“降溫”。但只要中國和東盟國家自己的步子不亂,域外國家也就只能是製造一些小插曲,發表一些不負責任的言論、派一些軍艦飛機過來轉轉,但他們掀不起大浪來。
對於南海問題,中方一貫有三句話:第一句話是透過談判協商解決爭議。無論是陸地邊界爭議還是海上爭議,都要透過直接當事國來談判解決,這也是我們反對“南海仲裁案”的重要原因。第二句話是透過規則機制管控爭議。南海問題也好,東海問題也好,有爭議沒關係,那就透過建立機制和制定規則來管控,“準則”框架的達成就是制定規則的一個具體體現。具體到機制上,中國和東盟國家之間有落實《宣言》高管會、聯合工作組會等。第三是透過開發合作減緩爭議。既然存在爭議是事實,那就要在爭議解決前儘可能穩定局勢,加強合作,為解決爭議創造良好的環境和氛圍,而不是去製造麻煩和障礙。
總的來說,只要中國和東盟國家沿著目前正確的路子走,堅持將落實《宣言》繼續向前推進,並把《宣言》這個已有的“南海規矩”落到實處,同時繼續推進“準則”磋商,從長期來看,南海有希望繼續保持和平與穩定的態勢。我對此持樂觀態度。
(2017-06-02)